車途中,回想起張德柱的話,我隱隱有些不安。同時也在思考沉雪話里有多少謊言成分。
首先她隱瞞的其它的事,唯獨透露張德柱的事,又可能是她意識到張德柱會來找我,所以編了那樣一個謊言,不想讓我跟張德柱有所接觸。
可惜現(xiàn)在見不到那顆人頭,也無法確定當初見到的是不是幻覺。李闖、高川他們情況也是未知,是不是真的如張德柱所說,有人要殺害他們?
但正如之前所想,現(xiàn)在夾在沉雪和張德柱之間,就算聽到的全是謊言,也好過什么都不知道。
靠在椅子上,胸口的玉片釋放出一股暖流,正一點點融進體內(nèi),這種情況在醫(yī)院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我的身體能如此快的恢復(fù)過,跟它好像有著一定的關(guān)系。
在昆侖山上跟那黑影碰撞,像是開啟了我身上的某種東西,可惜現(xiàn)在也弄不明白,只有回家問爺爺。
下午的時候車到了縣城,我沒有馬上就找車回家,而是在城里亂轉(zhuǎn)。張德柱說的事不得不防,轉(zhuǎn)了三個小時,確定沒有被跟蹤,我才包了一輛車,直奔家里。
晚上七點左右到家,爺爺還在院子里借著堂屋里的燈光編竹籃,我推門進去,把他嚇了一跳,抬頭看見是我,急忙扔掉手里的活計,走過來站在我面前,上上下下看了三遍,才高興的拉著我進屋。
我前腳才跨進門檻,廚房里就走出來一個姑娘,這才想起娶媳婦的事,本以為是玩笑,沒想大姑娘還真的等在家里了。
爺爺見我愣在門口,笑呵呵的介紹說:“她叫蘇小妹,就是我在電話了跟你說的,你那沒過門的媳婦!”
爺爺這是要把我往絕路上逼,不給選擇的余地了,姑娘家都住到家里了,這事要是沒個交代,免不了要被人說三道四。
男女情愛對我來說還是未知領(lǐng)域,紅著臉打量著蘇小妹,看年紀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明眸皓齒,臉白白的,用農(nóng)村的話來說,是個水靈靈的大姑娘。
只是穿的有些土氣,上身是碎花的小褂子,下身是一條洗的發(fā)白的棉褲。手有些粗糙,跟臉蛋有明顯的區(qū)別,一看就是貧苦人家出來的女孩兒,勤于梳妝,所以臉保養(yǎng)得好,但農(nóng)活多,手顧不過來。
我暗自嘆了口氣,她都已經(jīng)進家門了,這婚如果退了,自己可以一走了之,她留在村里,不僅受人指指點點,將來即便在嫁,也會挺不起腰桿,處處受氣。
蘇小妹臉蛋酡紅,一點也不怯生,大大方方的打量著我,脆生生的喊了聲:“陳秀哥。”
我應(yīng)了聲,尷尬的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仡^拉著爺爺就去了他的房間,關(guān)上門就怨道:“你是老糊涂了吧,把人家閨女請到家里來,以后讓她怎么見人?”
“小兔崽子,這么好的閨女你還不滿意,難不成要打一輩子光棍?”爺爺也是爆脾氣,聽出我有不想成婚的意思,戳著我的腦門就說:“這婚,你答應(yīng)得結(jié),不答應(yīng)也得結(jié)。”
“你小點聲!”
我揉了揉太陽穴,索性先不考慮這事,伸手拉出胸口的玉片,爺爺見到玉片,臉色突然一變,沉聲問:“怎么?碰到不干凈的事了?”
“嗯!”我點了根煙,把昆侖山的事從頭到尾跟他說了。
爺爺一輩子都沒進過城,但家里的那個匣子,證明他知道的不會比我少。
他來回踱步,像是在想什么。過了一會一拍手,說:“你跟蘇小妹今晚就拜堂成親!”
“那么急?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好歹讓我跟她熟絡(luò)一下,相處一段時間!”
我有自己的打算,昆侖山里,那些人從天而降的時候,我把洞里撿到的那本欽天監(jiān)的書塞給了劉天德,現(xiàn)在回來只是想弄清那塊石片和父親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然后就會離開。
畢竟張德柱的話讓我很不安,留在家里,只會連累到爺爺。
至于蘇小妹,我走的時候會把退伍金留給她,有了這筆錢,她也能到城里謀生。以她的容貌,將來肯定能嫁個好人家。
但今晚成親……只要拜過堂,我想脫身就不行了。
“急?”爺爺?shù)闪宋乙谎郏?ldquo;再不急,你小命都沒了,還急,你給我起來。”
結(jié)個婚,怎么還跟我小命扯上了?
我有些無語,倒也沒多想。
關(guān)乎后半輩子,我不想這么草率,討好的把爺爺拉回來坐下,妥協(xié)的說:“婚我一定結(jié),但得緩一緩,我還有些事沒處理好,過幾天還得回去。”
“不行!結(jié)完婚,你帶著小妹一起進城。從今往后,不管你做什么都要帶上她。”
爺爺?shù)钠馕伊私?,說一是一,只是今晚有些反常。我還想辯解幾句,結(jié)果被他氣沖沖的推開,拉開門就走了出去,看樣子是去準備東西了。
“呼!”我吐了口氣,該問的沒問出來,事情還鬧得不可收拾了。抬頭看見蘇小妹站在堂屋里,緊張的拉著衣角,委屈的咬著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剛才的話,她肯定聽到了。
不管怎么說,她也是受害人。我走出去解釋說:“小妹,我不是那個意思……唉!”一時半會我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釋。
沒一會功夫,爺爺就拿著紅蓋頭和香燭進來,看著我和小妹說:“咱們家也沒啥多余的錢,這婚是簡陋了些,但今晚過后,你們就是夫妻,將來有福要同享,有難要同擔,小妹,你愿意么?”
蘇小妹羞澀的點點頭。
爺爺?shù)脑捵屛矣行┬乃?,我可以不在乎,可她連一套像樣的新衣服都沒有,這樣草率的跟我拜堂,對她來說太不公平了。
我拗不過爺爺,只好妥協(xié)的拿過紅蓋頭給她蓋上,爺爺給爸媽的靈牌上了香火。
漆黑的夜晚,紅燭搖曳,沒有紅妝,沒有親朋,兩人在爺爺?shù)淖⒁曄掳葸^三拜,用古老的辦法確定了夫妻關(guān)系。
也許是因為拜過堂的緣故,我心里也有很大的變化,暗自發(fā)誓,將來若是平定下來,一定會好好照顧她。
只是卻沒想過,往后的日子,命運卻會發(fā)生如此大的變化,而蘇小妹,也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儀式結(jié)束,爺爺回屋,突然把那個石盒拿了出來,塞到蘇小妹手里,語重心長的說:“家里沒什么值錢的東西,這是小秀的父親在年輕的時候偶然得到的東西,爺爺把它交給你,要好好保管。”
“這……”我想阻止,但被爺爺?shù)闪艘谎?。突然就覺得這看似草率的婚禮,并非那么簡單。
“該說的說,該問的問。能告訴你的,我都會跟你說。明天一早你就帶著小妹進城,不要在回來了。”
爺爺?shù)脑捄軟Q絕,說完背著手出了堂屋,到門又口說:“時間不早了,你們早些休息。”
爺爺一走,氣氛就有些尷尬。我愣愣的看著頂著紅蓋頭的蘇小妹,不知道要說什么。
倒是她先打破了沉默,羞澀的說:“陳秀哥,以后不管你過得咋樣,小妹都愿意跟著你,只要有口飯吃就行!”
要不是有昆侖山那事,沒有張德柱的警告,能娶到這樣的女孩,是我?guī)纵呑拥母?。但現(xiàn)在她跟著我,很可能是在往火坑里跳。而且那盒子里的東西……
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釋,過去扶著她說:“你先回房休息,我找爺爺還有點事。這個,這個盒子暫時放在我這里吧!”
遲疑了下,我直接伸手去拿盒子,不料小妹的手縮了縮,讓過我的手說:“爺爺把它給我了,小妹就一定會好好保護它。就放在我這里吧!你跟爺爺有話要說,那我就先休息了,你把我扶回屋里。”
寒酸的婚禮,自然沒什么新房,只能把她扶回之前住的房間。
扶著她坐下,讓她先休息,轉(zhuǎn)身就要出門。但就在這時爺爺突然把門給關(guān)了,還從外面上了鎖頭。
這……
我錘了幾下門,外面根本沒動靜,這老頭是鐵了心要我們洞房了。
折騰了幾分鐘,我尷尬的走了回去,屋里簡陋,沒有椅子。只好在床邊坐下,有些手足無措。
就在這時,蘇小妹突然說:“相公累了,就早些休息吧!”
我剛想說不累,眼皮突然就變得很重,手腳都抬不起來。兩眼一翻,直挺挺的就倒在床上。
熟睡中,我做了個夢,夢里是一處大宅,院里張燈結(jié)彩,燈火通明的正堂里,坐著個穿著喜裙,蓋著紅蓋頭的新娘子。
她手上珠光寶氣,兩串珠簾從紅蓋頭里垂出來,十分奢華氣派。
我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也穿著新郎官的大紅袍。這是怎么回事?我驚得四處張望,可偌大的宅院里卻不見任何人影。
迷茫的杵了會,我才慢慢的朝屋里走去。
正堂的供桌上,在兩根紅蠟燭之間有兩塊牌位,上面刻著名字,左邊寫的是蘇漓,右邊那塊,刻的竟是我的名字。
就在這時,一陣風(fēng)吹來,把旁邊新娘的紅蓋頭掀了起來,露出半張臉。
蘇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