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也看見了我們,邊開槍邊靠攏過來。距離只有二十來米的時候,班長朝天開了一槍,讓他們停下,同時表明了身份。
聽說是救援小組,有個女的立刻大聲喊他們是考察隊的人。
班長一聽是考察隊的人,頓時喜出望外。我也松了口氣,只要找到人,任務就算完成了,至于他們遇到了什么,讓他們自己去說就行。
這昆侖山,我實在是一刻都不想待。
班長從雪堆后面站起來,要出去迎人,這時遠處又出現(xiàn)五人,我一把把他拉回來。
兩伙人見面,立刻開槍互射。最先過來的五人里只有兩個戰(zhàn)士,不占優(yōu)勢。
考察隊有十個人,眼前也正好是十個,這是起內(nèi)訌了?
我們搞不清情況,只能觀望。
眼看著就要被追上,兩個戰(zhàn)士才掩護那個女的朝我們爬來,到雪堆下面,我伸手把她拉了上來。
我還沒開口問,她就喘著粗氣表明身份說:“我是沉雪,是考察隊的人。”
班長點頭嗯了聲,意思是考察隊里有這個人。沉雪說完一把抓著我,激動的說:“小同志,你們快阻止韓軍,他們五個都不是人!”
要是在這之前,聽到這樣的話,我會以為他們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但此時臉色一下就變了,不是人,那是什么?
沉雪臉上蒙著圍巾,露在外面的眼里含著淚花。
我和班長都有些懵。
沉雪見我們不動,都快急哭了,推搡著我說:“你們快幫忙啊。”
“韓軍是戰(zhàn)斗班的班長!”班長沉著臉,有些為難。
我說:“要不先把人弄上來?”
班長猶豫了下,很快做出決斷,讓李闖過來打掩護。李闖的槍法極準,幾個點射就把追來的人壓得不敢冒頭。我跟班長趁機下去,把人救了上來。
兩個戰(zhàn)士受了傷,幾人被救的第一時間就表明身份。沈國軍和劉天德都是老教授,頭發(fā)花白。班長看過他們的證件,交還回去后問考察隊的人為什么反目。
劉天德緩過一口氣,拉下臉上的圍巾,露出一張蒼老的臉。慘然的說:“他們五個人之中,有一個已經(jīng)死了,可它依舊混在里面,想把我們也殺了。”
旁邊的小戰(zhàn)士跟著點頭,臉色都是十分難看。
這時那五人也匍匐到近處,韓軍朝著我們喊,說我們救的五個人里,有一個是死掉的人,它會殺了我們。
我聽到這話,第一時間就想到洞內(nèi)那具戰(zhàn)友的尸體,一把推開沉雪。班長他們也戒備起來。
沉雪急忙解釋說:“別聽韓軍胡說,它在他們五個人中間。”
如果我們找到的遺體是考察隊的人,那眼前的十個人中,肯定有一個不是“人”。想到這里,班長也拿不定主意,讓我來做決定。
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兩邊的人相互指責,我也不知道該信誰。決斷權(quán)是在我們手里,但他們都是考察隊的人,是我們的任務目標,不可能扔下不管。否則遇到這種事,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插手。
韓軍這時又喊道:“同志,你要相信我。”
我跟班長說,“現(xiàn)在幫誰都有可能出錯,不如先把他們集中起來,查出誰是混進來的‘人’”
班長會意我的意思,點頭同意,讓我先把兩個戰(zhàn)友的槍下了,沉雪手里有一支手槍,不肯交出來,勸說后才給了我。
廢了一番口舌,韓軍他們也同意交出武器,坐下來談。
局面形成三方對峙,韓軍跟沉雪相互指責,奇怪的是他們都說對方的人里有一個是死掉的人,可又都說不出來那人是誰。
我給班長使了個眼色,他讓李闖在這里看著,誰要敢亂來,直接斃了。
帳篷里,許鵬被困住手腳,見我們進來,立刻哭嚎起來。
他一開口,依舊是兩個聲音。
我讓他別動,再次檢查他的眼睛,發(fā)現(xiàn)血絲已經(jīng)消散了,完全是個正常人,可那個聲音又是從什么地方來的?
張虎見我愁眉苦臉,問道:“怎么樣?”
班長也在看我。
許鵬眼里的血絲已經(jīng)消失了,但多出來的聲音還在,我會的那些已經(jīng)起不到作用了。班長沉默了會才問許鵬有沒有感覺不對勁的地方。
許鵬急忙說都好。
班長想了想,無奈的說:“現(xiàn)在正是用人的時候,我先放了你,但有異常你一定要說出來,陳秀他能救你,知道不?”
我把包里的護身符給了許鵬,這玩意是爺爺給我的,到軍隊后不能戴,就一直貼身放著。
許鵬戴上后沒有別的反應,我才松了口氣,讓他在外人面前不要說話。隨后讓張虎帶他出去給受傷的戰(zhàn)友包扎傷口。
高川吃過東西,身體回暖后氣色好了不少。只是昨天發(fā)生的事對他沖擊不小,一直沉默。
眼看外面天色漸黑,班長跟我都開始緊張起來。說實話,現(xiàn)在是真不想在進那個山洞,但要弄清楚死的是誰,就必須在進去一次。
班長使了個眼色,我只能站起來,檢查了下武器。高川這時突然開口說:“我跟著去!”
班長擔心他的狀態(tài),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跟著去可以,但要聽命令做事。
高川活動了下手腳,表示沒問題。
多個人,就多一分勇氣,我和班長都沒理由拒絕。
三人出了帳篷,瞟了眼分開坐的兩伙人,眼神里都充滿了恐懼和戒備。
我們默不作聲,直接朝山洞走去,免得“它”知道尸體就在洞里,趁我們離開的時候下手。
高川看見的眼睛、迷霧里的黑影、山洞里逃出去的東西,它們都可能不是一個東西,甚至是讓考察隊反目的罪魁禍首,恐怕也是另有它物。
昆侖山,隱藏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讓人不敢、不想去觸碰。
好在途中沒有碰到危險,戰(zhàn)友的遺體也只是摔斷了胳膊,頭部沒有受損。
隨著臉上的凍血清除,面容也一點點露出來。
就在最后一塊冰被拿走后,我心里一驚,地上的尸體竟然是班長,都來不及多想,快速掏出手槍,上膛后頂在班長腦門上。
班長的速度也不慢,幾乎是同時也用槍頂住高川,而高川手里的匕首架在我脖子上。
三人臉色都很難看,也很緊張,手都在微微發(fā)抖,誰都不敢亂來。
冰冷的匕首架在脖子上,我反而冷靜下來,猜到發(fā)生了什么。忙說:“我看到的是班長!”
班長說:“我看見的是高川!”
高川說:“我看見的是陳秀!”
三個人,地上的尸體就有三個樣子,看到的都是對方。我問出來,高川和班長就意識到問題的所在,只是神經(jīng)緊繃,誰都不敢先放手。
“我們是一起進山的,對吧?”
高川和班長點頭,我又說:“考察隊反目,可能就是遇到類似的情況,看到死掉的人都是對方,導致分成兩個陣營。我們要是反目,誰都無法活著出去?,F(xiàn)在我數(shù)道三,我們同手收手!”
“一!”
“二!”
“三!”
數(shù)到三我第一個收手,班長和高川也相繼收手。匕首從脖子上移開,我才長吁了口氣,后背涼颼颼的,內(nèi)衣早被冷汗打濕。
不過班長依舊防備著高川,其實我也懷疑高川,畢竟我和班長一直待在一起,但高川跟那黑影待了一晚,誰都不知道發(fā)生過什么。
高川有所察覺,退了半步說:“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好,可以確定我就是我。”
我和班長都有些尷尬,但這種時候心里的芥蒂不可能一下就消除。班長岔開話題問我:“陳秀,這種情況你有辦法解決?”
眼前的尸體很詭異,但可以肯定不是幻覺,因為體質(zhì)的特殊,我不會產(chǎn)生幻覺。至于為什么每個人看到的都不一樣,我無法解釋。
班長聽了眉頭微皺道:“不管發(fā)生了什么,尸體的存在都能證明一個事實,考察隊里的確有一個不是‘人’,我們必須把它找出來!”
“他身上穿著軍裝,目標可以暫時鎖定在六個戰(zhàn)士身上。”高川說。
面容都能改變,裝束或許也能改變,但先縮小范圍是最好的選擇。不過我提議明天就返回賽圖拉,真相留到回去后在查,否則現(xiàn)在點破,“它”很可能直接就動手了。
班長心事重重,說只能這樣了,找到人任務也就完成了,剩下的事不是我們能管的了。
從洞里出來,天已經(jīng)黑了,李闖給他們分了固體燃料,在外面點了爐子取暖。
班長把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尸體放在所有人中間,讓他們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回哨所,期間不許任何人在起沖突。
但他話音才落,沈國軍教授就有些晃神的說:“它不會讓我們活著離開的,那是它的使命!”
“教授,它是什么?”我覺得考察隊知道黑影的來歷,急忙追問。
然而沈國軍聽到這話,突然激動起來,癲狂的又笑又叫,大喊道:“惡魔,它是惡魔,闖入禁地的人都別想活!”說到這里,他突然安靜下來,神情猙獰的盯著我一字一句的說:都要死。
我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脖子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難道韓軍說的沒錯?
暗自打開八一杠的保險,李闖也用槍指著韓軍,讓他坐下。
沉雪拉住老教授,不停的安撫,等老教授稍微平復后。她才看著我,說沈教授是受了刺激,精神不穩(wěn)定。
我問老教授是受了什么刺激,不過話才問出來,班長就提醒我,“陳秀,任務結(jié)束你就退伍了!”
沉雪拉下臉上的白絨,露出臉來,很漂亮。我有些驚訝,之前臉一直藏在圍巾里,還以為是個三四十歲的教授。畢竟學術(shù)靠的是時間的積累,沒想到是一個跟我相差不多的姑娘。
她看著我說:“如果眼下有必要知道,我可以單獨告訴你!”
沉雪的話語有些生硬,像是我在逼她一樣。看來班長的提醒不無道理,有些東西知道了,回去后別說退伍,很可能要蹲大獄。
我目光從沉雪臉上收回來,淡淡的說了句:你當我沒問過。坐下來拉開槍栓,準備挨個點名詢問。
但就在這時,洞口方向突然傳來兩聲冷笑,寂籟無聲的雪原上,那笑聲格外清晰刺耳,讓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