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守全完全聽不進去我的話,言語堅決,從籍村時他就對陰槐棺的夭夭和尹夙抱有殺心,如今在牡市相遇更是切齒痛恨,我想他估計是忘了陰寵的事情,這一看到尹夭夭,前仇舊恨一并涌上心頭。
我見勸說趙守全無果,心一狠,對他說道:“行呀,夭夭,我們走。”
趙守全見我態(tài)度突然轉變,眉毛挑了挑,我拉著夭夭往別墅門口走去,陰陽怪氣的說:“既然人家不收留我們,我也不用再聽他的話,長老會想要的,我去幫他們找。”
我沒有把話說透是怕別墅內的竊聽器,但趙守全肯定明白我的意思,就在我和夭夭前腳跨出大門時,身后響起了沉重的聲音。
“等等。”
我扭過頭,裝作嚴肅的問:“趙叔,還有什么事嗎?”
趙守全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改變了語氣,服軟道:“好好好,小子長大了,學會跟叔叔頂嘴了,罷了,看在你婆婆的份上,我就幫這女妖一次。”
趙守全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不一會兒走出來,從二樓向我丟下來一個巴掌大的符,我伸手接住,發(fā)現(xiàn)符紙竟是藍色的。
“放在身上,隱匿氣息,牡市魚龍混雜,別被收了去。”趙守全扔下這句話后就回了房間。
我知道他生氣了,但又沒有辦法,尹夭夭是婆婆的孫女,又是陰槐棺內的妖靈,與我的關系難以說明,我不可能丟下她。
尹夭夭拉著我的手,一臉委屈“三火哥哥,讓你為難了。”
我輕輕撫摸她的小腦袋,夢里的事情發(fā)生后,我和她之間的關系從互相幫助變得曖昧不清,甚至可以說,我已經(jīng)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女人,哪怕她是個妖精。
我看了眼墻上的鐘表,“你乖乖在家,我要去上班了,別出去,趙守全不會動你,但如他所說,牡市藏龍臥虎,說不準什么時候就冒出個道士。”
尹夭夭乖巧的點點頭,像個古代溫柔的女子。
我將她勸回房間,一個人離開了別墅前往閣內,路上一直有種不真切的感覺,竟然因為一個夢,就發(fā)生了。
......
一夜無事,往生閣十二點鬼門打開后來往的客人奇奇怪怪,有的與小時候聽到的鬼怪不太一樣,什么佛家、道士、大仙兒,什么山精、鬼怪、地府公職人員,都會來這里逛一逛,而我也按照規(guī)定細心的接待,不敢怠慢半分,只是再也沒有見過背著婆婆拐杖的白衣和尚。
白天下班后,就回家和趙守全、尹夭夭聊天,在我的強烈要求下,趙守全單獨給夭夭整理出來一間屋子,雖然我和夭夭有過肌膚之親,但真要是清醒時發(fā)生關系,還沒有心理準備。
我將胖男人給的幾根幾條換成了錢,想帶夭夭出去買幾件衣服,總穿著一身黑袍未免單調,但她卻不同意,執(zhí)意穿著從棺材里出來時就沒變過的黑色爛袍。
一晃,三天很快就過去了,三天內最大的收獲就是來往的鬼怪佛道有幾位已經(jīng)與我熟識,見面的時候甚至能打聲招呼了,而我也開始習慣往生閣的工作。
第三天的清晨,我下班回到家里,陳幾和出現(xiàn)在了別墅內。
不知道她經(jīng)歷了什么,渾身盡是鞭痕,頭發(fā)散亂,曾經(jīng)俏皮靈動的眼睛變得空洞無神,臉上盡是灰塵,看到趙守全撲進他的懷中就是嚎啕大哭。
我看著她被折磨后的樣子,狠狠地攥了攥拳頭,長老會真的太過分了,對待一個女孩子竟然能夠下此毒手!同時,這也讓我無比的內疚,陳幾和畢竟是因為我才被抓走的,她生生挺過了長老會的嚴刑拷打,我欠她一條命。
從頭到尾,趙守全沒有說一句話,他的眼神很鎮(zhèn)定,好似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般。
夭夭在我的身邊,拉住我的手,我能感覺到她在微微顫抖“三火哥哥,這太殘忍了。”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輕輕摸著她的頭。
趙守全將陳幾和攔腰抱起,一步步踏上樓梯上了二樓,我和夭夭坐在沙發(fā)上,腦子里亂糟糟的,我恨不得立刻投身入羅剎陣圖,殺了火連山,為陳幾和報仇!但轉念一想,自己此舉與懦夫何異?火連山不是折磨陳幾和的兇手,殺了他,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亂套。
我漸漸地冷靜下來,夭夭在我身邊陪伴著,見我心情不好,也沒有說話。
上午九點的時候,趙守全從樓上走了下來,依然是鎮(zhèn)定自若,我生氣地看著他,這個人難道沒有心嗎?
“陳姐姐怎么樣?”夭夭開口詢問。
趙守全面無表情,說:“睡了,你今天在這兒陪她,許三火,去收拾你的東西。”
我微微一驚,“干嘛去?”
“殺人。”
趙守全簡單的蹦出了兩個字,如同吃飯一樣隨便,但我此刻才明白,他不是不生氣,而是已經(jīng)氣到了極點,無法用言語表達。
我找出黑火劍裝入劍袋兒,將羅剎陣圖別進腰里,看看夭夭,說:“你就聽話留在家里,等我們回來。”
尹夭夭懂事地點點頭,眼中含著擔憂:“三火哥哥,你要小心。”
趙守全走到客廳的角落,推了一下墻壁,沒想到墻壁上竟然有一扇暗門,他大步跨入其中,我本想跟著進去看看,但猶豫后還是沒有動彈。
他現(xiàn)在的心情,沒人敢惹。
很快,趙守全回到了客廳,背上除了他裝載著青斧的木匣外,手中還多了一柄褐色的桃木劍,劍身上刻著詭異的紋路,猙獰的異獸。
夭夭看到桃木劍的剎那,抱著我的胳膊的手緊了緊,指甲嵌入我的肉里,身體不住的發(fā)抖。
“怎么了?”
“我...我好害怕。”尹夭夭畏畏縮縮的說:“那柄劍,里面封印著東西。”
“什么東西?”
“不知道,好可怕,我...我惹不住想逃。”
我看著她已經(jīng)被嚇的煞白的臉蛋兒,說:“你先上去陪陳幾和吧。”
這次夭夭一句拒絕都沒有,匆匆忙忙地跑上了二樓,看來她是真的被嚇到了,我的注意力放到趙守全手中的桃木劍上,巫眼一啟,想要窺視里面恐怖的生靈。
周圍的場景漸漸模糊,我透過劍身,還未等看清,一張血盆大口就吞了過來,我連忙收回巫眼,滿頭大漢。
里面到底是什么?
趙守全瞥了我一眼,說:“走。”
我背著劍袋兒緊跟著他出了門,坐上路虎車后,趙守全發(fā)動車輛直奔別墅區(qū)外而去,速度越來越快,大白天的在眾多的車輛中穿梭,不僅闖紅燈,好幾次都和別的車擦肩而過,我的耳邊盡是叫罵聲。
最后,路虎車行駛出了牡市,窗外的高樓大廈換成了蒼蔥的樹林,廣闊的田野,經(jīng)過近三個小時的車程,停在了一個小村子的外面。
我望著窗外凄涼的景色,琢磨了一會兒,沒明白他來這里是想殺誰。
“趙叔,這里面不會住著長老會的人吧。”我擔憂道:“你告訴過我要沉穩(wěn),如今長老會已經(jīng)盯上了我們,這件事還牽扯著往生閣閣主,如果此時再有長老被殺,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樣的事情!我知道你難受,但還是要顧及大局的,對嗎?”
趙守全點起一顆煙,吸了兩口,慢慢地吐出“你有病么?我說要殺長老了?”
我一聽,疑問道:“那你要殺誰?”
“晚上再說。”
“為啥要等晚上?”
“再廢話,我先殺了你!”
趙守全的聲音變得兇狠,我識相的閉上了嘴巴,不管前方村里住的人是誰,只能說,今夜要倒霉了。
到了下午的時候,趙守全的煙已經(jīng)抽了精光,車外面滿地的煙頭,車內是繚繞的煙霧,我放下車窗不停地的咳嗽著。
眼看著時間越來越晚,西邊的云彩被蒙上了一層晚霞,我嘀咕說:“趙叔,今晚怕是上不了班了。”
趙守全揉了揉嗓子,“以后你都不用去了。”
我驚訝道:“你不想讓我入往生閣了?”
“你已經(jīng)入了,我本想讓你在一樓磨練一段時間,讓你習慣和了解牡市的生活。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由不得我們,今晚過后,你若是還去干那份夜班的工作,就沒有機會活下來了。”
“那我做什么?”
“等你活過了今晚再說。”
趙守全的話使我的心不禁顫栗,他到底要殺誰,聽起來我會有危險,難道里面的人會讓他忌憚?
我望著天邊,從我來到牡市趙守全的脾氣就越發(fā)的狠毒,現(xiàn)在他想做什么沒有人敢攔著,也無法猜測他會做出多么喪心病狂的事。若是其他的時候,我一定不會支持他,但一想到陳幾和被折磨后的悲慘樣子,我也不愿攔著。
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云。
在我們等待的期間,太陽落了山,一股黑云從遠方翻騰滾動而來,遮住了我們頭頂?shù)奶炜铡?/p>
夜色下,一滴雨水從天而降,緊接著便是瓢潑大雨,嘩啦啦的沖洗著田野和樹林。
趙守全低頭看了眼手表,將桃木劍背在身上,拎著青色巨斧下了車,獨自向村子里面走去。
我已經(jīng)沒有機會選擇,攥著黑火劍快速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