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縷縷的淡藍(lán)色氣息從毛孔滲入,沿著萬千脈絡(luò)向著丹田匯合,猶如在劉良的身體外織成了一張大網(wǎng),而他對此毫無所覺。
現(xiàn)在的劉良進(jìn)入了一種忘我的狀態(tài),完全忘記了自身的存在,他猶如干渴的海綿,瘋狂吸收著那奇妙的氣息。
這就是《碧水訣》中所描述的水靈氣。
這里位于深山,水中的靈氣原本就比別處濃郁得多,而這個小池塘格外特殊,水靈氣更是濃的難以想象。當(dāng)然,現(xiàn)在的劉良并無這方面的感受,他只知道拼命吸!吸!吸!
“不!”巨蚌中穿來憤怒的吼叫,蚌殼劇烈開合,圍著劉良游動,幾次三番想要夾他,卻什么都夾不到,徒勞一場。劉良仿佛變成了水,雖然看上去就在那里,卻又完全觸摸不到。
“求求你,把道基還給我吧……”眼看硬的不行,巨蚌又哭著哀求,別說多凄慘了。
劉良已經(jīng)進(jìn)入了物我兩忘的狀態(tài),不過依然能聽見這聲音,只是完全不理會。他現(xiàn)在身心說不出的舒暢,連靈魂帶軀體似乎都在被水靈氣蕩滌,那感覺……無法形容,根本停不下來。
至于還給你……那是不可能的,且不說吃到嘴里的肉不可能吐出來,就算有心想還,他也不知該怎么做。
萬千水靈氣聚集在了丹田位置,隨著濃度逐漸增大,開始緩緩旋轉(zhuǎn)起來,組成了個螺旋形,從他內(nèi)視的角度看過去,仿佛宇宙星系。
這就是凝氣的過程,一旦順利完成,就將鑄成自己的道基,也就是進(jìn)入《碧水訣》的第一層——原水境。
這是最簡單的一步,卻同時也是最關(guān)鍵的一步,九成九的修真者無法鑄成道基,最終還是個凡人,一場空。劉良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定世上的確有修煉的方法,并且自己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眼看就要成功了!
漩渦的速度越來越快,色澤也隨之越來越藍(lán),范圍在不斷縮小,水靈氣也隨之被壓縮、轉(zhuǎn)化。
池塘底,劉良面前,那個巨蚌猶豫了一番,似乎下了什么決心,突然將蚌殼完全張開,形體陡然增大幾倍,從上而下,連池水帶人全都罩了進(jìn)去。
與此同時,正在興奮觀察丹田的劉良只覺思維一震,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那是我的!我的!”
耳畔傳來瘋狂叫囂,劉良意識瞬間恢復(fù),連忙向下看,只見一顆白色的星點向著丹田漩渦墜落,后方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
看見這一幕,劉良目瞪口呆,他想起來了,那天看見自銀河墜落的流星,和現(xiàn)在一模一樣,難道……就是這玩意?
看來,自己喝魚湯得來的好處,恐怕全都是搶了這顆流星的,它現(xiàn)在想要搶回去!
丹田的漩渦看著近,可流星墜落下去,就好像在宇宙中劃過,似乎遙不可及,墜了很久依然沒有接觸到。不過不管距離多遠(yuǎn),這樣下去早晚會到,這流星肯定不是凡物,一旦被它的手,自己肯定遭殃!
“就快要到了,哈哈哈!”流星張狂大笑,終于將要完全落入丹田漩渦中,“臭小子,等我拿回道基,就讓你神形俱滅!”
劉良聞言急得五爪撓心,卻毫無辦法,他現(xiàn)在自我感覺就好像完全沒了實體,也動不了,根本沒法反抗,只能眼巴巴看著。
就在將要絕望的時候,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現(xiàn)了,漩渦這時范圍已經(jīng)很小,中間的眼就要合攏,突然,里面涌出一個浪頭,組成手掌,對著扎下來的流星就是一巴掌。
只聽“啪”一聲脆響,思維的世界中天搖地動,劉良卻沒有絲毫不適,反而精神一震。那顆流星被扇得倒飛了回去,一路慘叫:“這不可能!我的道基怎么會排斥我?!”
沒人能給他答案,劉良自然不可能明白,不過這不重要,自己保住這來之不易的修為了!
扇飛了流星,漩渦陡然加速,瞬間凝聚到了極限,變成了一點細(xì)小的湛藍(lán)色。仔細(xì)看,這似乎是一滴固態(tài)的水滴,約莫只有小拇指尖大小,懸浮在一片黑暗中,隱約發(fā)出歡快的鳴叫。
道基凝成了!
與此同時,劉良再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身軀,正在微微顫動,暗含著某種韻律。震動驚醒了蟄伏在他身體各處的污穢,這些屬于凡人的東西沿著毛孔一絲絲排出,被池中的活水帶走。
鑄成了道基,就算是修真者,將要經(jīng)歷第一次的洗髓伐毛。自此后,他就能施展一些最基本的法術(shù),也可以煉制初級法寶。
劉良喜不自勝,完全沉浸在了洗髓伐毛的愉悅中,這等暢快,一般人永遠(yuǎn)也無法經(jīng)歷,他甚至希望能永遠(yuǎn)這樣下去。
耳畔能聽見流星的哀嚎聲,它爭奪道基失敗,看來是徹底絕望了。
對此,劉良自動無視,期待著洗髓完成。
而與此同時,靠山村丁家……
山里沒什么娛樂,更談不上夜生活,一般過了晚上10點就一片漆黑,今夜也是如此,唯獨(dú)丁家燈火通明。
已經(jīng)凌晨三點多,大廳中,徐玲躺在躺椅上,已經(jīng)醒了過來,只是目光呆滯,嘴里念念叨叨也不知在說些什么。在她四周圍著許多人,個個面色凝重。
“你們簡直胡鬧!”人群中有個中年男子憤然說:“鬧出人命了,我看你們怎么收場?!”
此人濃眉國字臉,年約四十來歲,穿著一身西裝,生的還算英??;他正是徐玲的父親,也是靠山村公認(rèn)最有錢的人——徐大海。
徐玲只是急火攻心暈過去,并沒有什么大問題,可別人的麻煩大了!
丁家柱面沉如水,冷森森看了旁邊一眼。
站在人群外的于小毛打了個哆嗦,苦著臉為難說:“丁叔叔,合同的事……我們已經(jīng)辦妥了,那錢……”
“錢?你還有臉提錢!”丁家柱怒了,咬牙切齒仿佛要吃人,“一點用都沒,居然出了這么大的紕漏,我們所有人都吃不了兜著走!你們還有臉要錢?!”
“可是……”于小毛想要分辯,一股無形的壓力涌了過來,他連忙囁嚅著閉嘴。
事情確實糟了,只要沒死人,憑丁家柱和清河公司的人脈、財力,搞定易如反掌,可死了人就不同了。在這個國家,只要死了人就是大案,誰都壓不住,有錢有勢在國家機(jī)器面前也不靈。
清河公司完全可以撇的一干二凈,而他們這些人,一個都跑不了,全都得倒霉。
吼完于小毛,丁家柱陷入了焦躁中,大禍臨頭了,該怎么辦?
就在這時,一直冷眼旁觀的徐大海忽然輕咳一聲,問:“于小毛,劉良出事的時候,除了你們,還有誰看見了?”
聞聽這話,丁家柱腳步一頓,猛然看過去。
于小毛被嚇了一跳,連忙說:“沒別人看見,還有,他是自己跳下去的,我們可沒逼他,還被他挨個打了一頓,我們冤不冤……”
所謂老謀深算,聽到這里,丁家柱和徐大海對視了一眼,神情雖依然嚴(yán)峻,卻松了一口氣。
“沒人看見?那就好辦了。”丁家柱點了點頭,開始在屋子里踱步,又恢復(fù)了冷靜,片刻后抬頭說:“既然他是自己跳進(jìn)水里的,就算淹死也不關(guān)我們的事,警察也查不到我們頭上?,F(xiàn)在的問題是……”
說到這,丁家柱瞥了于小毛一眼。“你們這些人,給我把口風(fēng)把嚴(yán)一點,誰都不準(zhǔn)對外泄露今晚的事,否則大家全都完蛋!”
聽見丁家柱這么一說,大家略一思忖,松了一口氣。
劉良是自己跳進(jìn)水里的,并且身上沒有傷痕,現(xiàn)場又沒別人看見,只要當(dāng)事人不泄露,絕對查不到他們頭上。至于劉良的死……也許是自殺,也許是失足溺水,總而言之不關(guān)別人的事。
事情有了轉(zhuǎn)機(jī),于小毛心思又活絡(luò)了,小心翼翼問:“丁村長,那錢……”
“滾!”丁家柱惡狠狠一揮手,“事情辦成這樣,你們居然還是只知道要錢?滾去告訴他們,三個月后,等事情平息了再給,這段時間給我好好躲著別出來見人!”
看見于小毛心有不甘,丁家柱嘆了口氣,放緩神色說:“錢早晚會給你們的,不過我現(xiàn)在手頭沒這么多現(xiàn)金,至于轉(zhuǎn)賬……這么說吧,風(fēng)頭沒過去,我不能和你們有任何的瓜葛,否則會惹火燒身,明白了沒?”
“明白了……”于小毛有氣無力答應(yīng)一聲,呆滯轉(zhuǎn)過身往外走,“我這就去找他們。”
繼續(xù)留在這里,于小毛已經(jīng)感覺不安全了,他以前一直以為混混心狠手辣,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這些人才是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于小毛剛走出院門,徐玲忽然從躺椅上坐起來,尖聲大叫:“你們都是壞人,是你們害死了劉良!”
丁家柱臉色陰沉了下來,在場的人中,那些混混出于利害關(guān)系,絕對不會泄露消息,丁志遠(yuǎn)也不會,可是徐玲……
“閨女,別沖動,那樣救不活劉良,反而會害了更多的人。”徐大海連忙安撫自己的女兒,說:“你現(xiàn)在身體不好,咱回家去吧,好好睡一覺,清醒清醒。”
徐玲哭著點了點頭,站起來,被父親攙扶著,軟塌塌走向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