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陽光非常刺眼,我從法院里面出來,腳步沉重,心如死灰。
我媽從臺階下沖了上來,抓住我的胳膊,急切道:“咋樣了?”
我看著她,忍不住哭起來:“媽,東東的撫養(yǎng)權被搶走了,我要怎么辦??!”
“誰問你這個了!劉偉給了你多少錢?”我媽不耐煩的打斷了我的話:“他現(xiàn)在發(fā)財了,咋地也能給你留了一套房吧?要是有了這套房,你弟弟后半生才能有望??!”
看到我搖頭,我媽又問我得到了多少錢?我還是搖頭。
我媽給了我一巴掌,我的身子搖搖欲墜,痛苦的無法自拔。
我媽卻不斷的罵著我:“你說你是不是個廢物?他那么有錢,你竟然連一分都要不出來!你活著干什么!”
這時候我的前夫劉偉和律師一起出來,志得意滿,腳步匆匆。
我沖過去喊道:“你把東東還給我!”
“東東之前差點被你媽給賣了,差點死在那個窮鄉(xiāng)僻壤,他有多恨你,自己心里面沒個逼數(shù),還有臉要孩子?就你這樣的蠢貨還想要和我搶孩子,現(xiàn)在好了,凈身出戶,回去養(yǎng)活你的變態(tài)母親和弱智弟弟去吧。”他說著大步流星的往前面走。
“是你收買的律師!我沒有簽那些東西,我沒有欠債!”我氣的沖過去想要打他,可是被劉偉的律師給攔住了。
我用盡了全身力氣也靠近不了他,憤怒的哭喊,心臟都要炸開:“夫妻一場,你會發(fā)家也有我的一份,東東的事情我承認是我自己做的不好,可我沒有害過你,你卻這么害我!”
劉偉回頭道:“東東的事情,我不會原諒你,還有,我們倆人做生意的時候,你媽從我們家弄走了多少?屬于你的那一份早就給你了!我看你這么慘,就告訴你一聲,是你老爸偷了你的身份證,去借的高利貸,和我沒關系。我只是站在一邊看著你倒霉而已,呵呵。”他說完了就延長而去。
“是爸爸……”我猛的想起來,之前的確是幫他簽了一個名字,可是他說只是買了一份保險,我也看不懂上面的條款,所以就被騙了嗎?
我媽不敢去和劉偉吵架,等著他走了才過來對我拳打腳踢:“丟人現(xiàn)眼的玩意,我告訴你宋璇,你現(xiàn)在去劉偉的公司去鬧,去死,不管咋樣,你也得給你弟弟弄來一套房子!不然就去賣,我可不養(yǎng)活你這個廢物!”
我跪在地上,看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話,早就知道我媽不愛我,只是把我當成是一個弄錢的工具,可是想不到在我最艱難的時候她會這樣。
我和丈夫一起努力吃盡苦頭,從擺攤買衣服開始,熬了這么多年,他發(fā)財后馬上把我甩開,兒子因為之前被我媽賣了,也早就不認我,每次見到我都罵我是壞女人。
我唯一喜歡過的男人罵我是拜金女,和我二姨家的表妹結婚生子,日子過的紅紅火火。我現(xiàn)在就是整個親戚當中的笑話!
我爸用我的身份借高利貸,我媽都到這個說話了,還在逼我!
我苦澀的笑著,我這輩子到底圖的是什么?付出了一切,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一身債,一無所有,眾叛親離,從來沒得到過關心和愛,只有無窮無盡的痛苦……
“還不趕緊起來,你不能就這么算了去,那個房子必須弄到手,找劉偉鬧?趕緊的!”我媽扯著我站起來。
我突然覺得嗓子一陣腥甜,一口血噴濺出來,我重新摔了下去。我聽到了我媽媽驚恐的尖叫聲,這應該是這輩子她第一次關心我吧?我倒在那,看著藍色的天際,我覺得無比輕松。我就要死了吧?
那好啊,我活夠了,終于解脫了……
無窮的黑暗當中,一只冰涼的手使勁的掐著我的脖子,要把我抓起來,我在劇痛中睜開了眼睛。我有些茫然,這里是地獄嗎,怎么會這么冷?
正在發(fā)懵,我媽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還不趕緊起來,在給我裝死,我就把你扔外面凍死你!”
我驚訝的看著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怎么變年輕了?而且這場景怎么這么熟悉?我低頭看著自己,瘦小的身子,穿著帶著補丁的線衣線褲。墻壁坑坑洼洼,糊著舊報紙,角落還有煙火燒過的痕跡。這是我出嫁之前一直生活的小房子。
“我告訴你,你大姑家你必須去,都十三了還想賴著我活著?老娘可不欠你的!”
我眨了眨眼睛,然后驚訝的喊起來,我竟然變成了孩子?又回到了十三歲的時候?
我媽看到我沒反應,又打了我一下:“死丫頭,你是不是聾了?趕緊起來!”她把棉襖往我身上砸。
我沉默的上了衣服,腦子還有點渾渾噩噩的。我明明是死在了街邊的。
怎么會回到十三歲的時候?
我……我這是重生了嗎?
我穿好衣服就去點爐子了,我媽在那屋刷紙殼子賺錢,我弟弟嘎嘎的笑著,我媽時不時的哄著他說什么,倆人非常開心。
我蹲在爐子前面燒火,只覺得人生真的是太嘲諷了。
我這樣的人重生一次又有什么意義呢?我早就活夠了,讓我回來在一次的受欺負嗎?
我叫宋璇,我媽生下我之后,發(fā)現(xiàn)是女孩,哭了三天,然后就迫不及待的生了我弟弟,所以我們的年紀只差了一歲。
據(jù)說我弟弟出生,爸媽都很高興,在家門口歡喜的放了一萬響的鞭炮。我媽在生我的時候受得那些冤枉氣一掃而空,在婆婆面前也能橫著走了。
可是好景不長,弟弟四歲的時候,還不會吃飯穿衣服,甚至說不出來幾句完整的話,帶到醫(yī)院發(fā)現(xiàn)是一個智力遲緩兒,到了成年也只有六七歲孩子的智力,從此家無寧日。
我爸爸知道之后就狠揍了我媽一頓,打得她起不來炕,指著鼻子說她是廢物。我媽媽委屈的抱著弟弟哭。
我驚慌失措的縮在角落,看著我爸摔門離開了,本來就被無視徹底的我,從此后我的日子更慘了。
我爸工資不再上交,每天都在外面和不同的女人鬼混,我媽拉住我抱著我弟弟去單位找領導,找一次,我爸爸就打她一次,我媽媽成天鼻青臉腫的出門干活,被鄰居笑話死了。
后來我爸干脆不回家了,不久他就訴訟離婚,我媽媽死活不答應,因為有弟弟,所以銀行三次駁回,我爸爸后來也不在乎了。
“反正我一分錢不給,你愿意守著結婚證也隨便你!”
我媽的幾十年就是這么活的,我是她的發(fā)泄渠道,心情不順了,沒錢了,弟弟哭了,她在外面被鄰居笑話了就打罵我。她不止一次的對我說,養(yǎng)活我就是伺候我弟的,不然早就把我掐死了。
我也許是從小被打怕了,長大了也是乖乖的,她說什么就是什么。于是我的一輩子就這么被毀了。
這一次的事情,我記得是我在大姑家的蔬菜大棚干活,結果被她的兩個兒子給差點欺負了,我就哭著回家,說累,不想再去了,結果我媽一頓打。
我姑又來找我的時候,我就說了真話,兩個表格圖謀不軌,結果我媽根本不信,說我是想男人了,是不要臉的賤貨。
我大姑也堵著我們家的門罵我,我的名聲爛掉,在學校也被人恥笑,我再也沒臉去學校,我媽媽也正好不想供我,我小學沒畢業(yè)就輟學了。
我看著爐子里面的火苗,突然攥緊了拳頭,暗自發(fā)誓,既然重生了,就不可能在像上輩子那樣屈辱的像狗一樣過日子,我要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念書,不能在被任何人欺負,就算是我媽媽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