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鬼這么一瞪,我渾身發(fā)麻,整個人腦子頓時都不太清楚了。
與此同時,有種難以言說的怨氣,沒來由的從心底升起。
那是一股恨意。
我有種殺出去,和二人拼命的強烈沖動!
我斜眼一看,地上有只銹跡斑斑的破扳手,還不等我弄明白咋回事,已經(jīng)把扳手抄在了手里,人就要起身。
幸虧在這時候,我脖子上的鈴鐺瘋狂的響了起來,鈴聲清脆刺耳,我打了個哆嗦,這才清醒過來。
我嚇出一身冷汗,趕緊扔掉扳手。
看來,女鬼有某種控制人心智的本事,是想借我的手對付孫老五的兒子!
要不是鈴鐺及時響起把我給救了,我肯定就沖上去了。
這也太懸了!就算人家不是倆人,光孫老五的兒子手里那把大鐵鍬就夠我喝一壺的,我要是沖上去跟他玩命,肯定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死鬼,你干啥?”忽然,女人問了一句。
“嘿嘿,還干啥,香一下,就一下……”孫老五的兒子渾然不知自己肩膀上蹲著女鬼,上前就要摟那女人。
“滾邊去!”女人一把拍開對方的手,“孫海我警告你啊,出了那樣的事,現(xiàn)在全村都盯著我呢,你要不想死,最好離我遠一點!”
“媳婦兒,我天天想你,想的吃不下睡不著,我不怕死,讓我香一下嘛!”
“香個屁!”女人急了,“以后不許再叫我媳婦兒聽見了沒,沒人也不能這么叫,我早就說了,咱倆不可能的,你占了便宜就得了,別的事趁早斷了念頭!”
孫海哆嗦著收回手,這下可看出他確實是有點二了,呢喃道:“孩子都給我生一大堆了,叫聲媳婦兒咋了嘛。”
“孩子?”女人聲音陡然提高八度,“什么孩子,在哪呢?”
“這不在這呢嘛,地里埋著呢嘛。”
啪!
女人甩了孫海一個大耳光,把我都給嚇了一跳。
“你給我記住了,我就生過一個孩子,是跟張鐵柱搞破鞋生的,是被他給騙了!明白沒?”
什么?
一聽我爹的名字,我汗毛都豎起來了,趕緊換了個角度定睛細看,這才看清楚,那女人,居然是把我爹害入獄的罪魁禍首——董娟!
孫海悶頭不說話,找到地方,拿鐵鍬一鍬鏟了下去,頓時一股惡臭彌漫。
坑里,是三具小小的尸體!高度腐爛,白骨森森。
“那……這些呢?你敢說不是你生的?”
“你真特么是個傻子!”董娟一把扭過孫海的耳朵,“我喊你來是干啥的?張鐵柱頂了你的罪你不知道咋回事啊?忘了去年把老三埋了以后他怎么揍你的了?”
“疼,疼!”孫海拽出自己的耳朵,愣愣道:“對,張鐵柱,王八蛋,拆散我們,他該死!”
“哼!”董娟冷哼一聲,“你也好意思說人家?張鐵柱比你強一萬倍知道嗎?要不是我一時糊涂跟你這個傻子糾纏不清,他能淪落到這步田地?”
孫海低頭不語,董娟又道:“怪我沒有早聽他的,去年就應(yīng)該和你斷了聯(lián)系,結(jié)果今年又稀里糊涂的生了老四……被他撞見,不讓弄死,我硬是當著他的面把孩子摔死扣到了他頭上!我這都是為了救你你明白嗎?我可是個連婚都沒結(jié)過的女人,以后要被人指著后脊梁過日子了,知道我有多難嗎?你懂嗎?”
說著,她居然哭了,孫海也不說話了。
聽到這里,我已經(jīng)猜出個大概了。
看來,這個傳聞鬧鬼的鐵匠鋪是孫海和董娟私會的地點,不但如此,他們偷情生下的孩子,也都埋在這里,這事不知怎么被我爹給撞破了,等他們弄死第三個孩子的時候,我爹來攔卻晚了一步,我爹一氣之下只好把孫海給臭揍了一頓,但我爹也沒報警,估計是念著欠人家董娟的情分,只警告他們不能再這樣了。
沒想到,這倆人沒聽,又廝混了一年,今年有了老四。
我爹這次趕上了,想要救孩子,沒想到董娟一不做二不休,當著他的面把孩子摔死了不說,還誣陷說孩子是跟我爹生的!
一個孩子和四個孩子,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如果這事徹底說明白,不光孫海要倒霉,董娟肯定也得被抓走。
我爹覺得自己欠董娟的,為了保護對方,硬是背上了黑鍋,把罪行自己一個人給扛了!
爹啊,怎么這么糊涂啊,好人也不是這么當?shù)陌。?/p>
怪不得孫老五不肯把事情跟我說明白呢,犯事的人,就是他自己的親兒子??!
弄明白了緣由,我終于知道自己腳下的這四個小白人兒是什么東西了,是那四個被害死的孩子,嬰靈!
孩子落地一口人間飯沒吃,連親娘的奶都沒喝上就死了,所以非人非鬼,困在死地不能離開。
這四個小東西似乎對我挺感興趣,我蹲著身子不敢動,它們一個勁兒的往我身上爬,爬到我腿上又往下蹦,拿我當滑梯了。
我起初挺害怕,見它們沒有害我的意思,慢慢的膽子就大了起來,索性不理會它們,繼續(xù)偷聽那邊二人的對話。
從二人對話得知,他們今晚來鐵匠鋪,就是為了給這些小尸體換個地方。
說到底董娟還是對我爹不放心,怕我爹把實情給供出來,所以保險起見,要把尸體挖出來換個地方埋了,這樣就算我爹在里面翻供,警察也找不到證據(jù)。
董娟早就想這么辦了,可她畢竟是個剛生產(chǎn)不久的女人,身體虛弱,自己根本做不到,必須要靠孫海才行,但孫老五這些天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每天晚上都很晚才睡,似乎是在有意無意的看著自己兒子,孫海完全出不了門。
直到今天夜里,孫老五奇奇怪怪的扛著一袋大米出了門,孫海才找到機會,偷偷跑了出來。
鐵鍬起起落落,很快就把那個拋尸的坑徹底露了出來,尸臭彌漫,孫海和董娟都帶上了口罩,只有我啥也沒有,在角落里被熏的直辣眼睛,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找死的咳嗽了一聲。
“誰?”
二人十分警覺,立即朝我藏身的木箱子方向看了過來。
我哪敢出聲,蹲低了身子,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趕緊出來!不然我可不客氣了!”孫海大喝道,和旁邊的董娟交換了個眼神。
董娟的臉色陰沉,什么都沒說,默默朝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孫海點點頭,雙手舉起鐵鍬,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要完!
我心里咯噔一聲,這倆人連親生兒子都弄死四個了,那是絕對的心狠手辣,我又聽到了他們這么多秘密,要是落到他們手里,那還能活?
情急之下,我又抄起了地上的扳手,雙手緊緊握著。
雖然明知我一個十幾歲的小孩,斷然不是他這個成年男人的對手,但我也絕不會坐以待斃!
一步……兩步……
孫海越走越近,眨眼間已經(jīng)來到近前,只差一步就能看到我了。
忽然,她肩頭上的女鬼猛然扭頭,看向了大門處。
“你們果然在這!”
一聲大喝,從門外傳來。
不等話音落地,說話的人已經(jīng)沖了進來,氣急敗壞,一手拿著手電,另一手提著把明晃晃的尖刀!
孫老五!
“爹?你咋來了!”孫海大驚失色,顧不得過來查看,愣在了原地。
“王八羔子,你還好意思問?”孫海拿手電照著地上的尸坑,眉毛都擰成了一團,身體不住打顫,失聲道:“是……是真的,想不到,和我猜的一模一樣,作孽啊,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