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陛下,我說錯了么?”
見女帝忽然不說話,而是改盯著自己瞧,正在話頭上的王小來愣住了,摸著鼻子尷尬道。
女帝擺了擺手:“沒,你繼續(xù)說。”
王小來這才哦了一聲,瞅了兩眼女帝神色,方才繼續(xù)言語。
正說著,水仙一瘸一拐的過來了,到御書房跪著:“陛下,臣以領(lǐng)罪完畢。”
女帝示意王小來住口,然后沖水仙冷冰冰道:“起來吧。”
“謝陛下。”
女帝忽地起身,把王小來嚇得一驚,但他并沒有和女帝一樣,而是依舊趴俯在龍書案上。
“水仙,還記得八日前,在午門朕給你下的命令么?”女帝開口問。
只是一瞬間,水仙汗流浹背:“記,記得,要臣帶回花楠夫人與葉無痕的首級。”
女帝瞇起了雙眼:“那你是怎么做的,把朕吩咐當(dāng)做了耳旁風(fēng)不成!”
話到后來,女帝聲音暴漲數(shù)個分貝。
水仙立即下跪:“臣不敢,之所以放掉花楠夫人,主要原因還是因為當(dāng)時已經(jīng)救下王小來,臣想既有高祖帝留下遺訓(xùn),再加上聚賢莊人多勢眾,就打算先將王小來送回來,然后再親自帶隊,收拾聚賢莊。”
見水仙被訓(xùn)斥,王小來呃了一聲。
女帝回頭看他:“你有話講?”
王小來想了想,然后搖了搖頭。
女帝又回頭看水仙:“算了,這都幾日了,已經(jīng)露出了馬腳的聚賢莊還會原地等死不成,你也有傷在身,這事,就交給木蘭去做吧。”
暗衛(wèi)共設(shè)有頭領(lǐng)五人,除去了統(tǒng)領(lǐng)水仙,其余四位,分別是金粟,木蘭,火棘,山茶,她們的名字,俱都取自花名,不只是她們五個,所有的暗衛(wèi)成員,名字都是一朵花,也正因為如此,暗衛(wèi)才會又被戲稱為花圃。
水仙深吸了口氣,恭敬道:“遵命。”
“那個,陛下,我有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王小來猶豫了半天,方才開口。
女帝回頭看他:“講。”
王小來撓著頭:“其實我在聚賢莊逃走的時候,看到聚賢莊的莊主,和倆造型奇特的人說話來著,而且還喊那倆人一個叫主子,一個叫大人。”
女帝聞言,只一瞬間,便覺察到其中有貓膩,回頭瞧瞧水仙,水仙也頗為詫異。
“詳細(xì)說說。”
“那倆人一男一女,而且好像還是一奴一主,女的滿頭小鞭子,穿的也跟隋陽不一樣,都是啥短褲皮卦之類的,那男的好像是太監(jiān)似的。”王小來努力回想了半天,也就想出來這么些細(xì)節(jié)出來。
“陛下,那女的好像是草原人的裝扮。”水仙嘶了一聲,道。
女帝嗯了一聲點頭,繼而問王小來:“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么,比如她倆之間的稱呼什么的?”
王小來抬頭想了想:“要說稱呼,那男的喊女的叫啥阿巴還,女的喊男的安奴兒。”
嘭。
一聲巨響,嚇得王小來從龍書案上跌落了下來。
抬頭看女帝,正一臉陰沉。
也不知道女帝是在沖自己發(fā)火,還是怎么。
“怎,怎么了?”
話還沒喊完,就聽女帝哈哈大笑。
把王小來都給笑的糊涂了。
她隔空瞅著水仙,臉上表情就好像是在說陛下不會是失心瘋了吧。
水仙瞪了一眼王小來,喊女帝道:“陛下,陛下。”
女帝咬牙切齒:“他安奴兒還敢踏入隋陽,哼哼。”
“安奴兒,是誰?”王小來呆呆的問。
水仙又瞪了一眼王小來,嚇得后者不敢言語。
女帝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平復(fù)了心情,當(dāng)下笑問王小來:“小賴子,我問你個事。”
王小來嘴角抽搐不斷:“陛,陛下你說就是。”
“你知道,阿巴還在草原語中,是什么意思么?”
王小來老老實實的搖頭。
女帝提高聲音道:“那是公主的意思,草原上公主都溜到朕的眼皮子底下了,朕卻什么都不知道!”
這話殺人誅心啊,水仙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只能跪下不斷的請罪:“臣愿意親自去聚賢莊,把那小丫頭捉回來。”
女帝讓水仙站起來了,拉著她的手道:“朕剛才說了,這次行動交給木蘭,你有傷在身,再說了,安奴兒也在,你不是他對手,還是請趙翁來吧。”
水仙無言,只得嘆了口氣,抱拳應(yīng)是。
這邊水仙下去了,王小來還滿頭霧水,聽女帝話的意思,是草原上的公主偷溜到大興城附近了?而且聽女帝語氣,好像隋陽和草原還是敵對關(guān)系來著。
而且,那個安奴兒又是誰,怎么女帝說連水仙都不是他的對手?
王小來是這么想的,畢竟自他穿過來,見過比水仙厲害的高手,也就是趙李文和差不多已經(jīng)廢了的葉無痕,女帝說這安奴兒比水仙還厲害,怪不得草原公主敢深入險境。
“小賴子啊,沒事,你就先下去吧,好些天沒回內(nèi)衛(wèi)了,六屯那些人沒你鎮(zhèn)場,還不反了天,去吧。”女帝道。
王小來誒了一聲,帶著疑惑回去了。
女帝這邊走出御書房,遙望北方,哼一聲笑了:“呼延卓卓,你可真是心寬,把女兒送到朕的眼皮子底下來,難道說,這世間連你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認(rèn)為朕只是一個花瓶,不會提刀殺人不成?”
···
聚賢莊地處司州與青州交界處,出莊園不遠(yuǎn)便是一處大山。
此時節(jié),四五人在山中沒命的狂奔,花楠滿頭是血的在最前方,忽然間,她停住了步子,伸手阻住了隊伍行進。
原因無他,盡是在路的盡頭,出現(xiàn)了一個人。
那人皮帽貂裘,還有著草原人特有的小臟辮,右耳上,戴著有硬幣大小的金環(huán)。
花楠臉色在瞬間便蒼白了下來。
“放,放我下來。”
被人背在背上,葉無痕虛弱的咳嗽著,開口道。
花楠沒有搭理他,而是摸出來了兩柄飛刀出來,咬牙切齒:“趙凝冰是怎么做的皇帝,草原蠻子都摸到中原來了。”
來人雙手平攤,手背上,血管激凸,宛如爬滿了小蛇一般。
“我并不想與各位豪杰為敵,但這是阿巴還的意思,奉勸各位一句話,不如學(xué)蘇炳文做我家主子奴才,我想,阿巴還會饒了各位的性命。”
“呸,休想。”花楠張口罵道,抬手三記飛刀。
然而本應(yīng)該取人性命的飛刀,卻在距離那人身一尺距離時轟然墜地。
安奴兒能耐之高,竟然已經(jīng)可以做到運氣體外御敵境界。
“呵呵,夫人呢,您別費心了,安大人可是天榜高手,葉大俠又是重傷,你們已經(jīng)沒了活路。”
追上來的蘇炳文見花楠已經(jīng)被堵住了路,吭哧吭哧喘了幾口氣,臉上喜笑顏開。
他所說的安大人,正是攔路的那個草原人,也正是草原上頭號鷹犬,安奴兒。
“大人,這娘們以中原正統(tǒng)自居,比隋陽皇室還囂張,要我說,就該趁這個機會,把他們都給殺咯。”蘇炳文從隊伍末尾摸到了安奴兒的身邊,看著花楠,獰笑道。
安奴兒瞅了一眼蘇炳文,臉上沒什么表情,而是邁步上來,伸手一掌拍向花楠。
花楠本想抵擋,但近戰(zhàn)根本就不是她擅長的,欺負(fù)欺負(fù)小兵雜魚還成,在面對安奴兒這樣的高手時,遠(yuǎn)遠(yuǎn)不夠看。
這才接了一掌,便吐血后退,倒飛了出去,愣是砸斷了一棵樹這才停下。
“夫人。”
隨行四五個忠心的漢子已經(jīng)跑去攙扶,安奴兒又轉(zhuǎn)頭面向背著葉無痕的那人。
“天榜之下第一人,呵呵,你也配?”安奴兒輕蔑一聲笑,疾步上來,抬手就是一掌拍下。
葉無痕挺起最后一絲力氣,躍起到空中,血氣逆流翻滾,以命搏命,雙掌出手間,似有虎嘯龍吟。
崖邊一聲雷震,空中灑滿屬于葉無痕的血花,自半空劃過,葉無痕那如同殘棉敗絮一般毫無生機的身子,直接摔下了萬丈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