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都期待的看著容九的時候，但見他什么舉動都沒有，依舊品了品茶，仿似才發(fā)現(xiàn)眾人的眼神時，容九微微抬頭，道，“你們都看著我做什么？我不會跳舞，不會撫琴，更不會刺繡。”
蘇伯陵問道，“容大人不會，難道沒有旁人會？”
容九幽幽的看向蘇伯陵道，“旁人？莫不是蘇大人會？”
也不知誰忍不住笑出了聲，讓蘇伯陵頓覺臉上無光。
這容九素來難以捉摸，不知道他到底什么心思。
“皇上以為如何？”宋昂突然問姜沅。
姜沅如實道，“都很好，各有各的好。”
這話說了等于沒說，他們于是又看向楚成璧?；噬下犔蟮?，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楚成璧也打起了馬虎眼，道，“哀家覺得三位姑娘都是才貌雙全，若有他們常伴皇上左右，也是皇上的福分。”
“太后的意思是將這三位姑娘都送進(jìn)后宮？可這皇后之位卻只有一人??！”宋昂的意思有些咄咄逼人，像是要楚成璧現(xiàn)在就選出一個人來。
楚成璧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對宋昂說什么，此時表態(tài)得罪誰都不好。
此時容九的聲音慢悠悠的傳過來，“宋大人這路途遙遠(yuǎn)，卻不見疲憊，一回來，心思便都放在了立后一事上，實在是令人欽佩。此事茲事體大，宋大人難道不該給眾人商議的時間嗎？尤其是太后和皇上。”
宋昂只好道，“容大人說的是。”
姜沅坐在那里打了個哈欠，本來只是垂著頭，不想被人看見?？商痤^，正好撞上了容九深邃的眼睛。姜沅有些心虛，趕緊轉(zhuǎn)移開。馬上又聽到容九道，“時辰不早了，諸位還是先散了吧。”
楚成璧跟在后頭道，“宋大人和楚大人都辛苦了，還是早些歇著。有什么事，明日再議不遲。”
“臣等告退。”
楚節(jié)卻沒急著走，而是跟上了楚成璧的步伐，道，“太后可否和臣再說上幾句？”
楚成璧知道楚節(jié)要說什么，無非是因為楚嫣的事情。她道，“楚大人不必說了，哀家知道你要說什么。嫣兒的事情哀家一直放在心上，你放心，嫣兒入宮是遲早的事情。”
楚節(jié)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話已經(jīng)被楚成璧堵死?？伤f的只是入宮，卻不是為后。
“楚大人早些回去，后面還有的忙呢。”
“是，太后。”
楚成璧剛剛到了翊坤宮，便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對錦繡道，“去看看皇上就寢了沒有？若是沒有，讓皇上來見哀家。”
“是，太后。”
不多時錦繡便將姜沅請了過來。
“母后此時找朕有什么事情？”
楚成璧朝姜沅招了招手，道，“你快些坐到哀家身邊來。你身子沒好，哀家應(yīng)該讓你早些歇息的。”
姜沅走了過去坐下，道，“這幾日，朕已經(jīng)休息的夠多了。母后有什么話不妨直說。”
楚成璧道，“上次哀家與你提了嫣兒一事，哀家看著你好像并不樂意。”
姜沅點(diǎn)頭，“畢竟嫣妹妹與朕走的也算有些近，朕實在是拿她當(dāng)妹妹看的。若是耽誤了她的一生，朕實在是心中不安。”
楚成璧抓著姜沅的手道，“我的阿沅一直是心地善良的。但有些事卻不得不做。嫣兒若是不能入宮為妃，楚大人定然不會同意。那你我母女便失去了一個可以仰仗的力量。這些年，之所以你我母女還能平穩(wěn)的活著，是因為那些力量還算均衡，加上楚大人也是力保我們母女的。”
“這個孩兒明白。”
楚成璧道，“我原想著嫣兒心地善良，與你又十分親近，她對你也有愛慕之心。這樣一來，將她留在你身邊，成為后宮之主，是十分圓滿的事情?？偤眠^找一個外人當(dāng)皇后的好?？山袢者@情形，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四位顧命大臣，其實屬容大人勢力最為龐大。我突然改了主意，想讓你立容大人的人為后。”
姜沅不解，“既然容大人勢力最大，為何還要立他的人為后？”
“就是為了讓他更招人妒忌。阿沅，你想他如果越做越大，那三位顧命大臣還會任由他這樣下去嗎？那么多年了，這種平衡他們不主動打破，我們只能主動打破了。阿沅，我們不能一直這樣做這個傀儡皇帝，你說呢？”
姜沅不曾想過自己要不當(dāng)這個傀儡皇帝。具體來說，她覺得這皇上大多時候十分輕松，只有少數(shù)時候十分窩囊。一直以來，她覺得這樣也不錯，自己安全，也不必理會許多事情?？墒撬哪负蠛孟癫皇沁@樣想的。
第一次，姜沅好像被什么震撼到了。
見姜沅不說話楚成璧又道，“阿沅，我倒不是為了什么權(quán)勢地位，只是你的事情遲早會被發(fā)現(xiàn)，到時候我們母女便難逃一死。這件事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隨時會死一般。與其這樣，我們不如掌握實權(quán)，如此，到時候我們也有自保的能力。”
“母后說的是。”母后只是為他們的安全考慮，姜沅這般想，覺得母后考慮的也不是不對。
“所以，打破這個平衡，讓楚節(jié)，宋昂，還有蘇伯陵先去對付容九。倘若容九敗了，我們便可以再各個擊破。倘若是他們仨人敗了，那么四位顧命大臣只變成了一位，自然也更好對付了。”
“母后說的是。只是用一個女人的一生卷入到這種政治斗爭去，孩兒實在是不忍。母后，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楚成璧道，“這根導(dǎo)火索威力最大，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什么法子。阿沅，你我不能心慈手軟，只是讓一個女人入宮為后，享受的是無尚的榮華，她不過是沒有愛情罷了。”
姜沅看著楚成璧，問道，“母后當(dāng)年入宮，得到了愛情嗎？”
楚成璧微微一怔，隨即道，“陳年往事了，我現(xiàn)在這個年紀(jì)，愛情不愛情的已經(jīng)與我無關(guān)了。”
先皇去世的時候，姜沅還很小，小到根本不記事。所以先皇和母后之間到底感情如何，她無從知曉。而母后似乎也從不曾主動提起過。
“可是容大人并未推選什么人，母后要立誰？”
楚成璧道，“容大人家中還有一位姐姐，但年紀(jì)實在是大你太多，實在是有些不合適。但他家中還有一位表妹，是出閣的年紀(jì)了。我覺得她正合適。容大人要么本來就無人可以推選，要么就是等著我們主動找他。目前來看，咱們最得罪不起的便是容大人，不如面上假意像他靠攏。眾人一定以為是他故意脅迫我們母女，而使他成為眾矢之的。除此之外，為了安撫其他幾位，今日出現(xiàn)的三位小姐都要納入宮中，阿沅以為如何？”
“這三位小姐也要納入宮中嗎？”姜沅驚訝道。
楚成璧點(diǎn)頭，“這只能是我們的安撫之計。”
姜沅想了一下，道，“母后，其實朕最愛的詩人并非陶淵明，朕更不愛菊花。朕料想，這應(yīng)當(dāng)是宋小姐所喜歡的，又或者是她在向朕傳遞某種信息。她更向往恬淡自由的田園生活，而非宮中生活。朕答應(yīng)讓嫣妹妹入宮，可否母后也答應(yīng)朕，這宋小姐便不要入宮了。”
姜沅素來秉性純良，卻有著一顆玲瓏心。楚成璧看在眼里，便點(diǎn)點(diǎn)頭，“雖說此事對宋大人有些不公，但哀家為了皇上這點(diǎn)心思，得罪宋大人也在所難免了。”
“多謝母后。”
回紫華殿的途中，姜沅一直有些悶悶不樂。為了保全自己，卻要搭上那些年輕姑娘的一生，姜沅如何能心安？
她抬眼正好看到關(guān)鈺帶著一對御林軍正在巡邏。關(guān)鈺一身正紅色的官服在茭白的月光下顯得熠熠生輝，十分醒目。
見姜沅站在原地，關(guān)鈺便命御林軍繼續(xù)巡邏，而他則是走到了姜沅跟前，行禮道，“微臣見過皇上。”
“鈺哥哥，朕有些不開心，你能陪朕走走嗎？”
“好。”
關(guān)鈺走在姜沅身側(cè)，一言不發(fā)。
姜沅轉(zhuǎn)臉看著關(guān)鈺道，“鈺哥哥，朕不開心，你怎么也不問問朕為什么不開心？”
關(guān)鈺道，“臣無能，即便是問了，也定然幫不上皇上的忙。”
姜沅不由一笑，道，“鈺哥哥，你這樣若是和女孩子說話，哪有女孩子會愿意跟著你啊，也太不會體貼人了。”
“微臣知錯。微臣的職責(zé)便是保護(hù)皇上的安危，其他的事，微臣不想。”
姜沅仰著臉看著關(guān)鈺道，“那可不行。鈺哥哥年紀(jì)也不算小了，長得又好看，人也好。這宮里頭不少宮女都對你暗送秋波呢。鈺哥哥一個也沒動心？啊，朕想起來了，你上回說你有心儀的姑娘了，還沒告訴朕是誰呢！”
關(guān)鈺露出些靦腆的神色來，道“雖說心儀，但臣與她斷無可能。”
姜沅有些遺憾道，“為何？莫不是她已嫁為人婦？”
關(guān)鈺抿著唇?jīng)]說話。
“真是這樣??！那確實是可惜了。被鈺哥哥看上，卻有緣無分，實在是可惜的很?？磥黼藓外暩绺缤翘煅臏S落人，朕不喜歡那些女子，卻偏偏要將他們?nèi)⑦M(jìn)宮里來。這皇上當(dāng)?shù)么_實挺無可奈何的，鈺哥哥，你說是不是？干脆誰想當(dāng)，就讓誰當(dāng)好了。也讓他們知道，這皇上當(dāng)?shù)糜卸嗬邸?rdquo;
“皇上此等話還是不要再說了。當(dāng)心隔墻有耳。”
“看吧，這話也不能說。朕去哪里也不行，說什么話也不行，不立后也不行，朕不知道自己還能干什么。”
“皇上終有一日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負(fù)的。”
“抱負(fù)嗎？朕，好像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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