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高德富從錦盒中取出一顆落音丹,端著一杯水一并遞給了姜沅。姜沅吃下落音丹之后,只聽高德富道,“皇上,落音丹就剩這最后一顆了。由老奴去告訴太后,還是……”
姜沅道,“朕去說吧。本來下了早朝,朕也要去給母后請安。”
“是,皇上。”
下了早朝之后,姜沅準(zhǔn)備先回殿中換衣服的時候,突然見蘇伯陵走上前行禮道,“微臣見過皇上。”
姜沅便問道,“蘇大人莫不是還有什么事要找朕?”
蘇伯陵道,“微臣是想向皇上告?zhèn)€假,今日蘇衍怕是不能來陪皇上讀書了。還請皇上莫要怪罪。”
姜沅便立刻問道,“這是為何?”
蘇伯陵道,“蘇衍今日有些事要處理,所以不便前來,不如等明日他進(jìn)了宮再與皇上解釋吧。”
姜沅便道,“好,朕知道了。”
回紫華殿的路上,姜沅不斷想著,為什么蘇衍會沒有來。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嗎?還是他生病了?
姜沅便擔(dān)心起來,若是生病了,可是要傳個御醫(yī)去看一看?。炕蛘呤?,上次宋也說的,什么娶妻的事情?是了,這或許就是蘇伯陵口中的要事。
他果真是要娶妻了嗎?
還是真的生病了嗎?
帶著擔(dān)心,姜沅回到了紫華殿,換了衣裳,就去了翊坤宮。路上又趕巧碰到了陳貴人。
姜沅便對高德富道,“咱們走別的道。”
高德富不解道,“皇上為何還要讓著這陳貴人?”
姜沅道,“她嘴巴厲害的很,連著身邊的宮女也厲害的很。朕看了她心中不是滋味,還不如不見。”
“是,皇上。那皇上這邊請。”
姜沅躲著陳貴人便和高德富走了另外一條路,誰知這一幕還是被一些宮女太監(jiān)瞧見了,于是便迅速傳開了。
“兒子見過母后。”
“是皇上來了,快些過來。哀家正念叨著你呢,可是這幾日課業(yè)繁忙,所以不來哀家這里了?”楚成璧招呼著姜沅在自己身側(cè)坐下,親手拿了一顆草莓遞給了姜沅,“哀家記得你喜歡吃,待會兒讓錦繡給你裝上一盤帶回去。”
“謝母后。還是母后最疼我。”姜沅一口咬下去,甜絲絲的,十分滿足的靠在了楚成璧的肩上。
不知情的宮女太監(jiān),想著皇上即便是皇上,可在太后跟前,還是個孩子一般。殊不知,這和自己的娘親撒嬌是許多姑娘家最愛的事情。
“瞧瞧你,這般大了,還像個孩子般,讓底下的奴才看了笑話。”楚成璧笑著責(zé)備道。
“朕才不怕。朕就是喜歡和母后這樣在一起。”姜沅說著,又在楚成璧手臂上蹭了蹭。
錦繡見了不由笑道,“皇上和太后畢竟是親母子,這親昵一些也是正常的。這樣的皇上才是個親和的皇上。”
“就是就是。對了,母后……”姜沅想起落音丹一事,便抬頭左右看了看。錦繡會意,便將屋內(nèi)的宮女太監(jiān)一并遣了出去。只自己在跟前伺候著。
姜沅道,“母后,高德富說,落音丹快沒有了,你得讓人趕緊去取了。”
姜沅點(diǎn)頭,“此事錦繡方才已經(jīng)同哀家說了,她一直幫你算著日子呢。你放心,今天哀家就讓錦繡去取。”
取落音丹一事至關(guān)重要,楚成璧自然要派自己的心腹去。為安全起見,落音丹交由帝都城內(nèi)一個大夫調(diào)制。到了日子,錦繡便會去取。那大夫不知道錦繡是何人,更不可能知道落音丹是何人所用。當(dāng)然,若那大夫多問一句,錦繡也有法子讓他再也不能說什么。
楚成璧將姜沅的手握在手中,問道,“皇上,哀家一直想問你,這皇后的人選,你心目中可有什么想法?”
姜沅道,“母后應(yīng)該知道朕的,朕寧愿不立這個皇后??墒钦宅F(xiàn)在的形勢來看,朕好像也別無選擇。蘇大人和容大人都同意了這件事,而且母后上次說的意思好像也并不反對。你也知道朕本就是女兒身,這后宮即便是佳麗三千,朕也無福消受,反倒是白白耗了那些姑娘家的一生。”
楚成璧知道姜沅心思純良,便寬慰道,“身在帝王家,便有諸多無奈。而你,即為帝王,身上便更多了許多枷鎖。有些姑娘的一生不耽誤,便是你我母女的命,更是晉國的變天,到時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定然是個血流成河的慘狀。這些哀家覺得皇上你是明白的。”
姜沅神色暗淡的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道,“所以這皇后之位,便由他們做主吧。素來這些事情,朕也做不了主。”
“哀家聽聞,容大人是想問問你的意思的。想來這一次,皇上若是有鐘意的,定然也會起著關(guān)鍵性的作用。”
姜沅道,“母后,朕如何鐘意那些姑娘?”
“自然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只是你看著比較順眼,留在宮中也不礙的那種姑娘。”
姜沅便先想了想道,“母后,如今他們選的人朕還沒看到,并不知道哪位姑娘更適合后位。”
楚成璧道,“皇上真是只讀圣賢書,不聞窗外事了嗎?既然是四位,那人選定然是已經(jīng)定下來了。比如,蘇大人,自然是他的千金,蘇靖。宋大人,自然是他的千金宋纓。至于容大人么,他的那位八姐年紀(jì)倒是大了些,聽聞還有個未出閣的表妹,是個不錯的人選。除此之外,便是楚大人的千金,楚嫣。”
姜沅一聽楚嫣的名字,立刻驚道,“怎么還有嫣妹妹?這可萬萬使不得。朕可是拿她當(dāng)妹妹看,萬不能傷害了她的。”
楚成璧抬眼看了看錦繡,隨即問道,“若是嫣兒對你有男女之間的感情,皇上以為將她立為皇后如何?”
姜沅驚得站了起來,難以置信的看著楚成璧道,“那是朕的妹妹,如何能立為皇后?母后,此事萬萬使不得。那其他三位姑娘隨便選一位都可以,但這嫣妹妹是不可以的。”
楚成璧道,“皇上莫要忘了,那其他三位千金都不是皇上的人,為由嫣兒,她是我楚家的人。尤其是那位容大人,如今已經(jīng)算是只手遮天,若他的人又當(dāng)了皇后,這天下怕是成了他容家的了。”
姜沅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么。朝堂里的事情她素來不管,也管不了。如今楚成璧突然拿著立后這件事來為難她,姜沅便覺得腦袋疼。好像楚成璧分析的很有道理,可是又覺得哪里不對。
半晌,姜沅為難道,“母后,這些事情朕不大懂。容大人雖然是個大魔頭不假,可其他幾位大人似乎也不曾將朕放在眼里。”
錦繡在一旁道,“皇上既然不懂,便聽太后的吧。太后無論如何都是和皇上站在一邊,替皇上考慮的。”
姜沅只得道了一句,“那便聽母后的吧。但嫣妹妹一事,還請母后再慎重考慮一下。”
“皇上也不必愁眉苦臉。這件事發(fā)展的態(tài)勢到底如何,現(xiàn)在誰也說不準(zhǔn)。皇上該去讀書了吧?莫要誤了時辰。錦繡,將準(zhǔn)備好的草莓給皇上帶上。”
“謝母后,那兒臣告退。”姜沅說罷便退了下去。
姜沅離開之后,楚成璧問錦繡道,“錦繡,依你看,皇上會聽哀家的話嗎?”
錦繡回道,“皇上從小便十分乖巧,而且最聽太后的話。只要皇上首肯了這件事,想來辦起來就十分簡單了。”
“若要有更大的把握,還得楚大人回來才是。”
“太后說的是。”
正說著,楚成璧便聽到屋外有幾個宮女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這外頭嘰嘰喳喳的在說些什么?沒個體統(tǒng)。”楚成璧面上有些不悅。
“太后莫要生氣,奴婢這就去教訓(xùn)他們幾句。”錦繡說罷,便走出了屋子。
原本要訓(xùn)斥幾句,可是聽了那幾個宮女在那說的話,錦繡便輕咳了一聲,那幾個宮女便趕緊散去了。錦繡立刻回了屋中,對楚成璧道,“太后,奴婢大概知道今日為何皇上有些悶悶不樂了。”
“哦?是怎么回事?”
錦繡回道,“方才那幾個宮女就是在噯討論皇上的事情。說是皇上來時遇到了陳貴人,因?yàn)轶w諒陳貴人懷有身孕,便親自給陳貴人讓開了路。這事一下子都傳開,有的說是皇上寵愛陳貴人,不愿她的身子有任何閃失。也有的人說……”錦繡停頓了一下。
“說什么?”
“說皇上忌憚陳貴人身后的勢力,不敢惹了陳貴人。大家都知道近段日子,陳貴人的情緒極不穩(wěn)定。”
“陳貴人身后的勢力,可不就是說蘇伯陵嗎?這宮里頭怕是人人都不拿皇上當(dāng)回事了吧?”
見楚成璧慍怒,錦繡忙道,“太后息怒。”
楚成璧道,“若是那幾位顧命大臣也就罷了,如今這小小的貴人竟也敢欺負(fù)到皇上頭上來了。錦繡,她那私通的男子可有著落了?”
進(jìn)修部搖頭,“奴婢派了幾個人在那處盯著,除了定期去給陳貴人號脈的御醫(yī),不曾見別的男子進(jìn)入。”
“御醫(yī)……”楚成璧玩味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