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杜雨來說,答案只有一個,肚子里的孩子是那個有錢老板的,還是她小男朋友的?
可對于我們來說,答案雖說也只有一個,但完全是兩個等量級的。
答案關乎她肚子的孩子到底是“人”的,還是“鬼”的?!
許月萍講出結論的那一刻,杜雨只知道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掙那一百萬;然而對于我們來說,卻意味著另外一層意思——別墅里的男人是坐紙車來的,那個“男人”想讓杜雨生一個孩子,究竟是什么玩意兒?
鬼娃?
這其中有何陰謀?
沒法往下想,一想一連串的疑問,接踵而來。
我已經盡量自動屏蔽這一信息,就是不想讓事情太復雜,先解決這個團伙,然后再來處理杜雨肚子里的鬼娃。
先不去深究許月萍請?zhí)ド?,不僅能斷人胎,還能斷鬼胎這檔子事兒了,現在包養(yǎng)杜雨的男人,原來就是那個神秘的老于,又把所有的事情給糾纏到一塊了。
此事從頭捋一捋,因為顧文山,我們發(fā)現教育局里有禽獸,干著茍且的骯臟事兒。
由此牽扯出胖三、黃秘書、院長和公安局立的酒糟鼻;
受害者包括杜雨和已經死后化成鬼的劉嘉琦;
正當我們順著杜雨往下查線索,卻發(fā)現包養(yǎng)她的男人其實是個鬼;
不用多分析,光看對峙雙方的人數上我們也是處于劣勢。
我和許月萍只有兩個人,還帶著一個捉摸不定、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出現的劉嘉琦;
對方無論是官面、還是黑白兩道,都已經編織起了一個滴水不夠的大網,這還沒算上可以坐著紙車滿縣城亂竄的鬼。
我們能夠堅持到現在、打這場勢不均、力不敵的惡戰(zhàn),憑著僅僅是一腔熱血。
但熱血不代表實力。
好不容易來了個于家太太,把院長訓得跟狗似的,讓我慶幸總算多了一個實力不俗的幫手時,現在卻告訴我,那個“老于”,就是包養(yǎng)杜雨的男人?
確切的說——,
老于就是別墅里坐著紙車的——鬼!
這讓我們該如何是好?!
我又要罵娘了。
這胎神香火和貢品都收了,嚼著蜜餞、抹著胭脂,我們接下去該怎么做,難道她一點提示也不給嘛!
——香已經滅了。
許月萍臉色陰沉的可怕,她的心路歷程,想必和我一樣。
杜雨見了我們的異樣,滿臉困惑和擔憂,“出,出什么事兒了嗎?”
隔了良久,許月萍才回答道,“沒事!”
這個回答和我想的相同,什么都不能和杜雨說,以免打草驚蛇。
杜雨一臉的狐疑和擔憂,看著自己錢包里的相片,明知道和他有關,卻又不明就里,她還想接著問,卻被許月萍打斷了,“這樣吧,說說你知道的那些事兒。”
杜雨緩了一會兒,才明白許月萍說的是什么,“從哪講起呢?”
許月萍提示了一句,“就從縣教委的黃秘書開始說起吧。”
“嗯?”杜雨一愣,她沒想到我們也知道不少。
我相信杜雨沒有撒謊,在這個時候,沒有必要對我們隱瞞,而且許月萍提到黃秘書,說明我們也是有備而來。
只不過杜雨嘴里的消息,和我們了解的差不多,無非就是補充一些無關痛癢的細節(jié)。
輪廓已經有了,那些細枝末節(jié)并不重要。
“你有他們的電話嗎?”許月萍問。
“誰的?”杜雨反問。
許月萍繼續(xù)說道,“隨便誰的,你剛剛提到了那些人。”
杜雨從包里掏出了手機,沒在通訊錄里找,而是在通話記錄里,憑著記憶把電話號碼和這些人一一對應起來。
沒想到的事,杜雨也算是個“核心”,胖三和黃秘書竟然都和她通過電話。
許月萍拿出了紙筆,把電話號碼認認真真地記在紙上,“確定?”
杜雨點點頭,“確定!”
“還有——”許月萍補充道,“今天的事兒,誰都不能說,一句都不能說,泄露了天機,會對你不利。”
我不知道許月萍有多少恐嚇的成分,但是杜雨確實不能在我們進行下一步動作時,透露絲毫消息。
許月萍將地上的那些貢品、艾草香收進了包里,又打掃了一番,窗明幾凈后,我們才出了門。
杜雨打了車先走,看著她上車的背影,我實在是想象不出來,她肚子里面孕育的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出租車滋溜一聲開走了,我問許月萍接下來該怎么做,畢竟于家太太已經說了,晚上希望能夠請我們“吃飯”。
鴻門宴?
越是好奇,就越是不遺余力。
大概我和許月萍骨子里,流淌的血液都是一樣的,所以給出的建議,也是一樣的。
去,當然要去。
不過許月萍的計劃,比我更加激進。
“電話已經有了,我們把這些人一塊約到于家的別墅里,今晚就來個當面對質、一網打盡!”她說道。
我不曉得這個計劃是否真的合適,但聽上去,似乎挺刺激,“怎么約?電話就能約出來?”
許月萍搖搖頭,“我們是不行,然而于家太太家的老于可以。”
許月萍此話一出,我便信。
以院長在于家太太面前的表現,我就知道,他絕對有這個實力,既然如此我們只要冒充于家,給他們各自發(fā)“邀請函”就可以了。
我們用了一個陌生號碼,按個給他們發(fā)消息,不忘還加了那句最通常、卻又異常管用的臺詞,“有重要的事兒,別告訴別人,一個人來。”
黃秘書、胖三,還有院長都好辦,公安局里的酒糟鼻有點費勁。但很快,我們從縣公安局的網站上找到了酒糟鼻的姓名,并在警民聯(lián)系的欄目下,找到了他留在那里的電話號碼。
會不會來?今晚見分曉。
事情做完了之后,我才意識到今晚的兇險。
“我們要想法子,把劉嘉琦一塊帶上,起碼有個幫手。”許月萍說。
“怎么帶?”
許月萍比劃了一個手勢,我明白了,自然還是要用到催孕手訣。
我們電話預定的出租車也到了,很快便回到了縣城,現在是下午一點半,離赴約時間還有五個半小時。
這五個半小時如何打發(fā)?我和許月萍也沒有想法。
反正肯定不能回醫(yī)院,免得節(jié)外生枝再整出什么事情來,哪怕就在外面閑逛呢。
出租車到了縣城的主干道,我們讓自己接著開,這里人多眼雜,讓醫(yī)院的人發(fā)現,兩個當班醫(yī)生,不治病救人,反而在外面閑逛,終于不是什么好事情。
車子到了一個相對偏僻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付錢,下車。
前面是個斜坡,我們許月萍沿著墻邊,慢慢的往上爬。
沒什么目的,只是為了打發(fā)時間。
天突然陰了下來。
剛剛還艷陽高照,一會兒的功夫太陽就躲進了厚厚的云層里面。云不知從哪飄來的,醞釀著一場大雨。
我們經過一個小超市,買了兩瓶礦泉水,結賬時,超市的老板瞟都沒瞟我們一眼,盯著電視。
電視里放著的是福利彩票開獎儀式。
一個女主持人,一邊介紹,一邊按動了身前的按鈕。球形玻璃罩子里,一堆乒乓球隨之滾動起來。球身上刻有號碼。
乒乓球在玻璃罩子里滾動的強度在增強,隨之按照順序,一個個滾出了球形罩。
一組七個號碼,如果全中,能有不菲的獎金。
我不知道老板是在第幾個號碼之后放棄觀看電視的,“3塊。”他說。
“哦。”我掏錢買單。
老板這一期沒中,我也沒看出他的沮喪。
出了門,我問許月萍,如果鬼幫他,他會不會發(fā)財。
“什么?”
“我指的是那個福利彩票。”
“哦,五鬼搬財自古就有,養(yǎng)小鬼的人,就是靠這個來改變運勢,發(fā)財致富的。”
“真有這事兒?”
許月萍看看我,“你別想了,發(fā)的財也是不義之財,會折陽壽。”
“我又沒往那方面想,”被拆穿后,我有點惱怒,“就是好奇嘛。”
許月萍不說話了,隔了一會才補充道,“生門至多給你一口飯吃,想發(fā)財就別干這行,還是那句話,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你的,強求了自然會有報應。”
這天聊死了,我們繼續(xù)走。
看來和鬼神打交道最壞的地方就在于,自己仿佛是透明的,連個許月萍就能看穿我的心思,更何況那些看不見的東西。
我心中默念著催孕口訣。
現在它是我的唯一稻草,一旦心有雜念,就只能靠它來滌蕩心靈,修身養(yǎng)性了。
不知不覺,眼面前的街景熟悉起來。
“我們好像來過這兒?”
“對啊,你看那個奶茶店。”
一不小心,我們來到曾經來過的地方,剛剛和杜雨分別,就到了她那個小男朋友的奶茶店。
許月萍拍拍我,“你有沒有覺得有什么味道。”
“味道?”我聳聳鼻子,好像是有股餿掉的氣味,很淡,一逝即過,“怎么了?”
許月萍眉頭皺著,搖搖頭不說話。
我頓時警覺起來,許月萍的“感覺”,很準。
剛剛做完催孕手訣,不會是我又把什么東西招過來了吧。
我四周望著,視線落在了奶茶店。
奶茶店里今天站著是一個姑娘。
不是杜雨的男朋友。
我們從門口經過,有個貌似顧客的男人正在和她說話。
“小妮,你好好干,這個奶茶店風水可好了,就你上一任店員,一個小男孩,做了半年,昨天買彩票,中了五百萬,現在什么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