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警察上來就報出了我們的名頭,更加確認了,這就是個事先設(shè)計好的陰謀。警察也覺得失言,然而此時,他已被眼前的場景弄暈了。我們這邊只有我和老劉兩個男人,老劉基本沒有戰(zhàn)斗力,而對面站了十幾個壯漢,他一定覺得不可思議,在剛剛過去的半小時里,我是怎么把這些混子,全部撂倒的。
對方都傷得不輕,最次的也坐在地上嗯呢叫喚起不了身,就算警校里的擒拿冠軍,也做不到這點。
警察指了指地上的人,懷疑的語氣問道,“這是——你干的?”
我不置可否,事情就放在眼面前的,解釋無用,況且我也解釋不了。
我腦子里在想其它的事情,如果說這是一場陰謀,因為什么呢?我們科室一向與世無爭,和別的診室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況且前面就已經(jīng)說了,近一個月內(nèi),壓根沒有醫(yī)療事故發(fā)生過,我能夠想到的就是許月萍聽到的所謂的“風聲”。
什么“風聲”呢,不就是顧文山的事情。那個雞頭是縣教育局里面的干部,縣城官官相護,知道我們在查這件事兒之后,所以給我們施壓?
我還是有點擔憂的,在縣城這個山高皇帝遠的小王國里,還真有可能發(fā)生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過今天那個小女孩出現(xiàn),還是給了我信心?那十幾個混子,說干趴下就干趴下,“旋子拳”功不可沒,起碼證明,她沒想害我。
雖說縣城的官僚網(wǎng),構(gòu)建起了一個很大的利益集團,然而我們有神力——不對,是鬼力——在護體啊。
照這個邏輯推,眼前這個酒糟鼻警察如果是他們的人,不也是不知死活嘛。
想到這里我心里有踏實一點了,我語氣強硬起來,一個小時之前就報警了,你們怎么現(xiàn)在才來。
我的質(zhì)疑口氣明顯,酒糟鼻還是沒緩過神,他哦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什么態(tài)度,依舊指著地上的這些人說道,“這些——都是你一個人干的?”
我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便點點頭稱是。
酒糟鼻就像確認了貌似夢境的場景實際上是真實,沉默了半晌,才跟我們說一句,那你們跟我回警局一趟,錄錄口供吧。
我一下子又火了,剛剛挨打的時候,你們?nèi)擞皼]一個,現(xiàn)在那些鬧事的不抓,要帶我們回去?成何體統(tǒng)。
我想每個人都有不畏強權(quán)、敢于堅持原則的本性,可惜被這個世界的“潛規(guī)則”磨平了棱角,民不與官斗,然而不管你民是官,就要敬神三分,我有鬼力護體,自然底氣十足。
小縣城的警察飛揚跋扈慣了,他沒想到“上面”交代的事情,會弄成如此地步,一個小小的助產(chǎn)士,竟然身懷絕技,到底是什么來頭?
我看出了酒糟鼻心中所慮,便繼續(xù)看口道,要跟著你去可以,但是你得把他們都帶著,去把事情說清楚。
酒糟鼻想了想,大手一揮,全部帶走。
苦了那些在地上呻吟的混子們,“旋子拳”把他們前仰后翻,骨架稀松,一邊呻吟,一邊哀求,總得先讓醫(yī)生幫我們看看吧。
酒糟鼻皺起了眉頭,剛剛不都一個個囂張,現(xiàn)在想起醫(yī)生了,這點傷死不了人,帶走,全部帶走。
公安局里的拘留室瞬間擠爆了人,這種治安事件一般就地解決為善,帶到警局各說各有理。酒糟鼻總算識了好歹,沒有為難我們,起碼假模假樣的給那些鬧事的混子,一個個在做筆錄,把我們當作受害者來處理,還給我和許月萍倒了一杯茶。
趁著四下無人,許月萍悄聲對我說,剛剛我看見他們了。
嗯!我隨即意識到不對,他們?不就是一個小女孩嘛。
聽著許月萍往下說,我才知道她講得是院長和出事科室的主任。
我身子往后靠了靠,去看不遠處額酒糟鼻,他正忙著記筆錄,沒有注意我們,我這才問許月萍,你確定沒看錯把。
許月萍搖搖頭說沒錯,這點眼力勁兒還是有的,他們就在拐角的辦公室里,我看到他們的臉了,一閃而過,又縮了回去。
我嚴肅起來,你的意思是,當時他們都在現(xiàn)場?
許月萍點頭,要么就是怕事兒不敢出來,要不就是他們也有份。
也就是說,胖三來醫(yī)鬧,實際上是賊喊捉賊,借著她老婆懷不了孕,與警察和保衛(wèi)科長全都串通好了,讓我們出來頂包。
我又問道,為什么呢?
許月萍輕哼了一聲,還能為什么,不就是因為顧文山那件事兒,有人不想我們查下去,所以給了壓力,不管結(jié)果如何,我們終歸要負責任,如果我沒猜錯,用不了多久,院長就會找我們來對話。
沒想到院長來的,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快。
他沒有等到我們回醫(yī)院,而是親自來到了公安局。
這一切都證明許月萍所言非虛。
院長假惺惺地詢問了我們的傷勢,隨即臉一板,說我們處理問題的方式太極端,怎么能動手呢,影響實在太惡劣。
我看著他虛偽的嘴臉,很想一拳爆了他的鼻梁骨。
院長一通官面兒的話之后,講到了重點,這幾天你們下了班先別走,我們要搞了學習班,抓一抓醫(yī)患關(guān)系的問題。
這明顯是要牽扯我們的精力,無非是用工作之類的厲害關(guān)系,來給我們施壓,迫使我們不要接著再查顧文山的事情啊。
許月萍點頭說話,我知道她是想先穩(wěn)住局面再說。
院長找酒糟鼻聊了片刻,回來說他已經(jīng)擔保了我們,可以先回去了,然后又語重心長地交代道,千萬不可再惹出什么事端來了。
我和許月萍走出了公安局,見無人跟蹤,她問我,這事兒怎么看。
我說還能怎么看。
許月萍接著講道,我有一個疑惑,我們在查顧文山的事兒,是怎么泄露出去的。要么就是顧文山出賣了我們——
說完這話,許月萍頓了頓,似是再給我思考的空間。
我琢磨片刻,頓覺不妙,你想到了?
許月萍點點頭。
我們趕忙打了一個車,朝顧文山的網(wǎng)吧駛?cè)ァ?/p>
隔著老遠,便看到了網(wǎng)吧已是一片狼藉,門頭被砸了。我們下了車,里面的電腦全都碎到了地上,這本就是小本生意,這一出等于是傾家蕩產(chǎn)。
我看見顧文山滿身是傷的沮喪地坐在角落,而他的老婆,那個風風火火的蔣世燕,竟然也被嚇得瑟瑟發(fā)抖。
我問他們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原來就在剛剛,一群陌生人沖進了網(wǎng)吧,不問青紅皂白就把網(wǎng)吧給砸了,要不是顧文山跑得快,受得傷更重。
顧文山哭喪著臉說,這回你們真把我給害慘了,我一直在打聽雞頭的消息,現(xiàn)在遭人報復(fù)了。
顧文山再加上我自己的經(jīng)歷,讓我重新認識了縣城里的真相,表面的太平只是假象,一旦涉及到利益,打破某種平衡,才是血淋淋的事實。
真是無法無天到不可想象。
顧文山說他不想再管這事了,收拾收拾先到外省的親戚家避避風頭,誰知道接下去還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見此狀,我們也不能再為難他,只好沉默不語。
顧文山說,就當是報應(yīng)吧,我自己買個教訓(xùn)。
我無話可說,可許月萍正準備走,卻被身后的顧文山叫住了,他把我們拉到了巷子里,探頭出去看看外面沒有陌生人,才跟輕聲地說道,我打聽出了一點東西,那個視頻里的女孩叫杜雨,之前是縣五中的學生,后來退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