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婆娑,月色朦朦,如果不是出了這檔子事,還有幾分浪漫色彩,現(xiàn)在誰還有功夫去想那玩意兒,實話實說,走進鐵門的那一刻,我就開始后悔了。
后悔是不是跟著小女孩來到這里,太莽撞了?
路兩旁的樹枝在光線下呈剪影,與周圍更濃烈的黑暗相得益彰,很好的詮釋了什么叫恐怖氛圍。
在這種情況下,整個人的神經(jīng)都是緊繃的,而且試聽感覺尤為敏感,總受到一種心理暗示,在那些黑暗中,隱藏著危險的邪祟,覬覦著獨自一人的我。
我小心翼翼的走,視野不是很清晰,看什么是黑乎乎的影子,只要一個像人形的玩意兒,我就以為是那個小女孩,定睛一看,不過是截樹樁罷了。
我沿著操場的跑道繼續(xù)向前,一邊走一邊警惕的看著四周,啥都沒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已經(jīng)來到教學(xué)樓的門口,這里更暗了,我上前一步,發(fā)現(xiàn)門是鎖著的,上面掛了鐵鏈,我繞著大樓轉(zhuǎn)了一圈,依舊沒有發(fā)現(xiàn)小女孩的蹤影。
人上哪去了呢?
越是這種情況,就越覺得瘆人,明知道危險就在不遠處,卻不知道在哪!
我咽了口唾沫,四周突然寂靜下來,仿佛身處在一個真空的環(huán)境之中,一陣陰風(fēng)襲過,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靈感——既然地面沒有,那小女孩會不會在上面?
我嚇了一跳,似乎一滴冰涼的液體,滴落我的臉龐,我懷疑是血,各種恐怖畫面蹭蹭的鉆進我的腦海。
她不會就在上面吧,倒懸在半空,陰森森地俯視著我。
我咬緊牙冠,猛然抬頭,頭頂卻什么也沒有,我舒了一口氣,可是等等——,前上方好像有個東西?!
我雞皮疙瘩豎了一身,我看到她了,此時教學(xué)樓三樓的玻璃正貼著一張死白的臉,她直勾勾的盯著我,穿著紅裙子,格外顯眼。
就好像看一張ps過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紅色沒有被過濾,由此而帶來的恐懼感,直抵人心。
我擦,她是怎么進去的?
門是鎖著的,剛剛我轉(zhuǎn)了一圈,還特地看了看一樓教室的窗戶,扇扇緊閉,壓根不可能翻越進去!
女孩望著我,我也望著她,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怎么交流。
過了一會,她突然動了,把臉從窗戶上移開,五秒鐘不到,重新出現(xiàn)我的視野里。這樣的情況重復(fù)了三四次。
“啪嗒”一聲,我聽到了一種聲音,開鎖的聲音,緊接著門上掛著的鐵鏈嘩啦嘩啦地掉了下來。
沒有動過,門自己解鎖了,我雙腿直打哆嗦,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做,但我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女孩是想讓我進去?
我猶豫不決,最終還是決定上去找她,一來我想知道她三番五次來找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二來,不是膽子大,而是覺得,如果她想害我,早就動手了,我根本逃不掉。
女孩還在窗戶口,我下定決心,邁開腳步,跨上了教學(xué)樓的臺階。
剛邁進教學(xué)樓一步,啪嗒一聲燈亮了,我打了個哆嗦,不是廊燈,而是聲控的節(jié)能燈,又或者是抓蚊蟲的電子燈,聽說夏天有一種傳染病,由蚊子傳播,所以這種抓蚊工具很流行,我們醫(yī)院也有。
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燈光淺藍色,很暗,有點像法醫(yī)照血漬的那種光。
我頓了頓,今天晚上大概所有恐怖的東西都其中到一塊去了。我鎮(zhèn)定情緒,繼續(xù)往前走。
走了幾米,左手邊出現(xiàn)了一個樓梯,我轉(zhuǎn)向,爬了上去。
我走得不快不慢,盡量讓自己保持自然,就和平常一樣,但這也沒法控制我快要蹦出來的心跳。好不容易到了三樓,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知道,那個女孩究竟在那個教室。
我站在樓梯口,走廊幽長陰森,似乎看不到頭。
我前后望望,確認了一個大致的方向,然后清清嗓子,“喂——”
無人回應(yīng),只有我自己的回聲。
“喂,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走了。”
我硬著頭皮站在原地,接下來了視野里便出現(xiàn)了那個女孩,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現(xiàn)的,突然間就到了某個教室的門口,她的半邊身子,藏在門里,小手扒著門框,依舊怯生生地看著我。
“你誰??!”
她也不說話,只是看著我。
“你來找我干什么!”
仍然沒有回答。
我就像在和空氣對話。
“你再不發(fā)聲音我就走了。”
我覺得自己沒法再堅持了,氛圍簡直詭異到了離譜,我要是還認為沒危險,還在這兒待著,我就是棒槌了。
我剛準(zhǔn)備轉(zhuǎn)身,我那女孩卻動了,她往外走了一小步,就一小步,然后伸出了她的右手,掌心對著我。
什么意思?
我愣愣,這是什么暗號。我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手上,瞬間整個人都要炸了,她的手掌心有一只眼睛,那只眼睛沖我眨了眨,是血色,是一枚血眼。
我應(yīng)該大聲尖叫的,人在緊張的時候,卻失聲了,我張著嘴什么聲音也發(fā)不只有粗粗的喘氣聲。
女孩看著我的模樣,臉上沒有表情,更沒有說話,而是又往外走著,她來到走廊,不是面向我,而是對著墻。
她走了過去,不對,應(yīng)該說是飄。
她飄了過去,直接飄進了墻壁里面,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錯愕的我。
隔了好一會兒,我才意識到,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一個女孩半夜到醫(yī)院找上我,引著我到了這個職校,隨即手掌心上的血眼沖我眨眼,隨即便不見了,這算是哪門子的路子。
她到底要向我表達什么?!
我也不知道,又過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不管她想表達什么,此地不可久留。
我又恍惚了,但我明白這次肯定不是靈魂出竅,而是我見到鬼了,如果說那個不是鬼魂,連我自己都不信。
我暈暈乎乎的下了樓,出了校門,重新回到大街上,街上還是空無一人,我都不曉得兩條腿是怎么帶著自己回到醫(yī)院的。
到了醫(yī)院,出去買夜宵的護士已經(jīng)回來了。
“韓醫(yī)生!”
“嗯。”我從恍惚中反應(yīng)過來。
“剛剛叫你好幾聲了,你怎么都沒聽到。”
“啊,我有點不舒服!”
“不舒服?要不要吃點藥!”護士關(guān)切地問道。
我搖搖頭,“不用不用。”
“我給你帶了炒粉。”護士狐疑地看著我。
我低著頭,“行,謝謝。”
我不說話了,護士也沒有再言語,我腦子面全是那個小女孩的模樣,我揣測她的動機,想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自己腦子竟然一片空白。她什么動機,我哪回答得了。
“韓醫(yī)生你在干什么呢!”護士驚訝的叫著。
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剛剛把煙頭丟進了裝米粉的飯盒里。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我在窗口看著醫(yī)院的大門,就指望這個時候,許月萍能夠盡快到來??伤謯檴檨磉t,等到九點上班的點兒了,她才出現(xiàn)在大門口。
我換了衣服,在走廊等她。
許月萍一見我,就問我臉色怎么那么難看。
那是自然的,遇到這樣的事情,我哪還淡定得了。
許月萍并沒有在意,而是徑自進了辦公室,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我一直想找機會和她說話,無奈身邊從有人來打擾,總算抽了個空子,才插到她的面前。
許月萍看了我一眼,似是很吃驚,你怎么還沒走。
我壓著嗓子說,不是我不想走,而是走不掉。
她問我怎么了。
我看看門外,壓著嗓子說道,我們找個地方,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