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事不好了,行動失敗,林毅帶著大批的明軍在全力追拿刺客……”
洪承疇聽了手下軍將的回報,嚇得差點跌坐在地上,真是怕神就有鬼,刺殺失敗,行動未果,這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如果事情成功了,明軍群龍無首,必然軍營大亂,攝政王已經(jīng)準備了數(shù)萬大軍,沖殺過來就能把明軍全殲,然后緊接著就是大明朝天下大亂四分五裂,然后,滿清八旗就可以越過長城,長驅(qū)直入,一統(tǒng)天下指日可待。
可是行動怎么就失敗了呢?多爾袞和孝莊皇太后選出的大內(nèi)高手,身手如此了得,運籌得如此縝密,應該是萬無一失才對呀,真是老天無眼。
“大人,下一步怎么辦?”手下的副將盯著洪承疇火光中那一明一暗的面如瓦灰的臉,小心翼翼,又急不可耐道。
是終止和談帶著這些人趁機殺出去,還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這事與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來個誓死不承認。
到了最關鍵的時候,這次和談的成敗和這100多人的命運就在這老頭一念之間,是走是留,必須得馬上做出抉擇,時間不等人,一分一秒就決定了無數(shù)人的前途命運和生死成敗。
事關重大,洪承疇不敢貿(mào)然做決定,他背著手在帳中走來走去。
洪承疇的腦子像飛速旋轉(zhuǎn)的車輪,那張陰森的像瓦灰般的臉,在微弱的燈光下更顯得陰暗無光,帳篷上映襯出他那瘦弱的,略帶駝背的身影。
突然他停住了腳步,把身子轉(zhuǎn)過來了,那張清絕的臉,在微弱的燈光下變得明朗起來。
“明軍除了追拿刺客,其余的都在干什么?”
“回答人的話,剛開始他們有些混亂,但是很快就穩(wěn)定下來,個傭兵講,除了追拿刺客之外,都在調(diào)兵遣將,整個明營都行動起來了。”
洪承疇點了點頭,然后立即作出決定,命令手下人立即止了燈,各回各營,上床睡覺,任何人不得胡亂走動。
手下一名副將不解道:“大人,萬一蘇末爾落到他們的手中,事情必然敗露,到那時我們再走可就走不了了。”
洪承疇搖頭嘆了一口氣:“現(xiàn)在也走不了,他們已經(jīng)開始調(diào)兵遣將了。我們上不了船,恐怕就得落到他們的手中,即便是到了船上船開了,也會被他們的紅衣大炮擊沉。”
“大人,這么說我們沒有機會了。”
洪承疇點了點頭,行動失敗他早就想到會有這樣的后果。
“大人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啊,這樣吧,卑職保著大人殺出去,100多名弟兄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現(xiàn)在是我等為皇上效忠的時候了。”
洪承疇來帶來的這100多人,其實全都是他的侍衛(wèi),除了洪承疇一個漢人外,這100多人全都是韃子,而且是從八旗精銳中挑選出來的精英,個個能征慣戰(zhàn),悍不畏死。
洪承疇無奈的望著外面雞蛋清似的天空,“我們?nèi)耸痔倭?,硬拼不是明智之舉,眼下只能跟他們裝糊涂拖延時間,伺機而行,不可以力敵,除非攝政王爺大軍壓境。”
“大人英明,卑職領命。”這名副將答應一聲,施了個禮,帶著人轉(zhuǎn)身退出去了。
然后洪承疇這100多人,曾經(jīng)幾度派兵,現(xiàn)在全都不敢行動了,他們熄了燈,都躺在自己的床上,裝作繼續(xù)睡覺,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樣子。
可是他們還沒有躺好,被窩還沒暖熱,他們這幾座大帳就被萬馬千軍給包圍了。
無數(shù)的火把照如白晝一般,人喊馬嘶的,亂糟糟的,像開了鍋一樣。
然后這些清軍,裝作驚覺了,立即集合起來全副武裝,跟明軍開始對峙,保護他們的營區(qū)和大人的安全。
明軍將士雖然占絕對優(yōu)勢,但是他們沒有硬往里闖,只是把營區(qū)包圍起來了。
其實他們所謂的營區(qū),就只幾個帳篷,是大明朝的營中之營,營門口只有幾個鹿角,幾座帳篷的周圍來了一個木柵欄做成的護欄,帳篷四周并沒有壕溝,也沒有布置火器,洪承疇帶來的100多名軍兵,只是象征性的保護他們的安全,明軍將士不得入內(nèi)。
因為他們是代表大清來談判的,不是來打仗的,這是大明朝的客人。這幾個帳篷是明軍給他安排的,就像是臨時的招待所。
如果按照國際慣例,大明有職責保護這些清軍和洪承疇他們的安全,因為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這是規(guī)矩。
今天晚上發(fā)生了這樣的事,到目前為止明軍還算是守規(guī)矩,因為他們軍紀嚴明,沒有命令誰也不敢硬往里闖,只是把這座營中之營包圍得鐵桶一般,風雨不透。
這時洪承疇帶著人來到了營門口,要求見洪承疇。
洪承疇的副將在這里,這是滿清韃子的一個隊官,這100多名韃子就歸他指揮,雖然他掌管著100多人,但是這時臨時的,他在清軍中的職務可不低,是甲喇額真。
大清的軍制在沒有改革之前是這樣的,300人為1牛錄,設牛錄額真1人;5牛錄為1甲喇,設甲喇額真1人;5甲喇為1固山,設固山額真1人,1固山即為一旗。
由此可見,這名副將的職務不低,他帶來的這100多人當然也都是精英。
這也不難想象,因為他們這次隨行保護的是不是一般的官員,而是大清的太子太保、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洪承疇,當然不能是一般的兵將。
不過這位甲喇額真,在雙方?jīng)]有撕破臉之前,見到宋獻策,不敢缺了禮數(shù),恭恭敬敬。
因為這次談判又在軍營中住了幾天,雙方都是老熟人了。
宋獻策還禮道:“洪大人何在?”
“在下已派人通稟,不知道宋先生這么晚了,見我們洪大人所為何故,還如此興師動眾?”這位滿清韃子明知故問。
宋獻策冷冷一笑,心里話,死韃子,你會裝象啊,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不過宋獻策不愿意跟這位廢話,他要見的是洪承疇。
這時洪承疇急匆匆就過來了,裝出一副剛睡醒的樣子,一邊走一邊還打著哈欠,還整理著衣服,把頂戴花翎還正了正,前面有清兵給他提著燈籠,后面跟著幾位親從侍衛(wèi)。
看到他們的大營被無數(shù)的明軍將士包圍了,他手下的清軍將士,也是嚴陣以待,雙方對峙,他故作吃驚,緊走幾步,來到宋獻策近前,抱拳拱手:“先生深夜造訪,洪某有失遠迎,當面恕罪,不知宋先生如此興師動眾有何見教,莫非出了什么事了嗎?”
洪承疇揣著明白裝糊涂,裝模作樣,明知故問。
這個大漢將更會裝相,不過今天看你能裝到什么時候!
宋獻策虎著小黑臉,冷冷一笑:“洪大人,營區(qū)內(nèi)竟然混進了刺客,害得我們監(jiān)國大人險些遇刺。”
宋獻策說這話的時候,兩只眼睛死死地,盯著紅塵中那張精瘦清矍的臉。
“居然有這等事,監(jiān)國大人可曾受到傷害,這刺客也太膽大了,可曾抓住用此賊?”洪承疇故作吃驚,黃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一副非常關心的樣子,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哈哈,多虧我們監(jiān)國大人武功蓋世,否則真就遭了此賊的暗算,不過他跑不了。不過洪大人是真不到此事還是假不知道此事?”宋獻策也不藏著掖著了,單刀直入。
洪承疇臉上一驚,莫非他們知道了什么蛛絲馬跡,還是在打詐語,不管怎么樣,這件事絕不能承認。
“宋先生這是何意,何出此言?”
洪承疇一臉的無辜,故作驚恐與不可思議相。
“洪大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那好吧!”宋獻策說著,把那把蒙古彎刀拿出來了,“洪大人可曾識得此刀,這是兇手遺留現(xiàn)場之物。”說著把刀遞了過去。
洪承疇把刀接了過來,這兒摸摸那兒看看,正過來倒過去,其實他一眼就看出了這是一把蒙古彎刀,而且從上面的裝飾物可以看出來是女人用過的,而且上面還有蒙古文。
洪承疇臉上的汗就下來了,心中暗自埋怨蘇沫兒,怎么搞的?這東西怎么能夠落到他們的手里?這真是鐵證如山……但是不管怎么樣,說死也不能承認。
洪承疇的眼珠嘰里咕嚕亂轉(zhuǎn),然后把刀還給了宋獻策,把袖子一甩厲聲道:“宋先生莫要開玩笑,難道閣下懷疑是洪謀暗中派人行刺不成,若是那樣,我們大清還有來和談的必要嗎?”
“何止是懷疑,這鐵證如山,洪大人還想不承認嗎?你們大清的和談其實就是個幌子,閣下來就是掛著羊頭賣狗肉,戲演的真是不錯,不過該收場了!”
宋獻策一語中的,洪承疇狡辯道:“宋大人不要血口噴人,單憑這一口蒙古刀,能說得了什么問題,貴國的大營當中難道沒有蒙古兵將,宋先生為何不去質(zhì)問他們?”
“洪大人可以不承認,但是有讓你們承認的時候,那就是等我們監(jiān)國大人把刺客抓住之后,看你們還有什么說的。來人全部拿下!”
宋獻策冷笑著突然變臉,手下軍將答應一聲,賀人龍和郝?lián)u旗早就不耐煩了,心里話,跟他們廢什么話,把他們?nèi)孔テ饋淼昧?,現(xiàn)在宋獻策終于下令了,他們帶著人往里就闖。
“保護大人!”韃子的那名甲喇額真也不示弱,一聲令下,100多名清軍劍拔弩張,就打算與明軍以死相拼。
“監(jiān)國大人有令,全部抓起來,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宋獻策此言一出,賀人龍和郝?lián)u旗等的就是這句話。
無敵營的將士過來就要拿人,這些清軍還打算負隅頑抗,他們自認為是滿清韃子的八旗精銳,所向披靡,卻不知道這些已經(jīng)是過去時了。
明軍將士一看必須得動真格了,數(shù)把火槍就瞄準了這些膽大妄為的清軍。
現(xiàn)在的無敵營也裝備了自聲燧發(fā)槍這種新式的火器,本來他們的戰(zhàn)斗力就超強,有了這種世界上最先進的裝備,無敵營的戰(zhàn)斗力如虎添翼。
現(xiàn)在他們要拿這些清軍當靶子了,也是為了殺雞駭猴,因此一些明軍舉槍就扣動了扳機。
“啪啪啪啪……”
就像放鞭炮一樣,一頓亂槍,股股白煙升起消散,這些滿清韃子就有二三十個倒在了血泊之中,有幾個被打成了篩子,倒在地上,滿臉的不可思議,不過很快雙眼,就沒有了生命的光澤,身上的彈孔咕嘟咕嘟的往外冒血。
這時他們才發(fā)現(xiàn),無論他們這些滿清韃子,無論多么兇悍無敵,多么能征慣戰(zhàn),但是在這些明軍面前,他們只能是靶子,除此之外無能為力。
剩余的清軍紛紛后退,他們真的害怕了。
因為韃子們再兇狠再悍不畏死,當死亡真的來臨的時候,他們不得不畏懼,因為他們清楚的知道,生命對于他們每個人來說只有一次,失去了就再也不會來了,更重要的是他們做的是無謂的犧牲。
明擺著的事兒,也別說他們這一百多人,就是成千上萬的韃子過來,今天他們也沖不出去,負隅頑抗,只有死路一條。
因此面對這血腥屠殺的場面,個人面帶驚愕,他們的弓箭拉開了也不敢再放了,只有慢慢的收了弓箭,他們的刀槍都高高舉起來了,也只好再慢慢的放下來。
實踐證明這些滿清韃子還是明智的,面對這么多明軍,就是不放火槍,一走一過,就能把他們這點人踏平,讓他們尸骨無存。
賀人龍和郝?lián)u旗一看,滿清韃子這下都老實了,把手一揮,明軍無敵營的將士,往上面一沖,先繳了他們的械,然后一個一個全都被捆上了,包括洪承疇和洪承疇的副將,也就是那名甲喇額真在內(nèi)。
洪承疇覺得這下完了,心里已經(jīng)涼了半截,但是他嘴里還不示弱,大聲叫嚷著:“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你們這樣做太不道義了,監(jiān)國大人何在,洪某要見林大人……”
“兩國交兵是不斬來使,但是你們掛著羊頭賣狗肉,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竟然派出刺客行刺我們監(jiān)國大人,死有余辜!”
“我們冤枉,洪某要見你們監(jiān)國大人,林大人何在?”
宋獻策道:“我們大人會見你的,但不是現(xiàn)在,這幾天爾等最好不要橫生枝節(jié),否則后果你們自己清楚,”然后轉(zhuǎn)身對手下道,“全部帶走,好生看管!”
就這樣洪承疇這100多清軍,除了20多人被當場亂槍打死之外,其余的全都被明軍將士控制起來,當然他們的船只也在控制之中。
這時天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