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叔答應(yīng)了,轉(zhuǎn)身要往外面走,步子還沒邁出去,從外面風(fēng)風(fēng)火火闖進(jìn)來一人,和堂叔撞了個對臉,倆人同時摔倒在了地上。
仔細(xì)一看,跑進(jìn)來的是徐虎。
老頭皺了皺眉:“怎么了?”
徐虎結(jié)結(jié)巴巴,手指著外面:“老,老先生,外面,外面,哎呀,你快點瞧瞧去吧。”
老頭急忙起身向外走,我也站起來跟上。
四人到了外面,就看到滿院子的人傻傻的站著,許多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老先生,你看著,怎么回事?”徐虎問。
老頭還沒說話,忽然就聽到一聲拉長了的聲音傳來。
是京劇未央宮。
我瞬間睜大了眼睛,回頭看老頭。
徐虎和堂叔兩個倒是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或者說他們倆個壓根就沒聽到有人唱戲。
老頭說了一聲不好,一把扯過來徐虎:“那些旗子你到底有沒有按我的吩咐插上了?”
徐虎嚇得不輕:“插,插上,我都插上了。”
老頭眉頭擰成了一個結(jié),口中冷氣倒吸不斷。
堂叔還畏懼的瞧了瞧老頭:“老先生,我,我還回去拿殺豬刀么?”
老頭瞪他:“還拿個屁,晚了。”
徐虎聽了就嚇壞了:“那,那怎么辦?”
老頭抬頭看村大隊院子的大門,有幾個人已經(jīng)開始邁步朝外面走了。
老頭抬手指向門口,吼道:“愣著干嘛,去關(guān)門啊。”
徐虎聽了這才恢復(fù)了一些主心骨,擠開了人群,過去把那幾個快要出去的人給拽了回來,反手把門給關(guān)上了。
但就算如此,院子里那些人還是拼了命的往外擠,拿手拍墻。
眼看有幾個離墻近的小孩被擠得貼在了墻上,那模樣,看著就覺得難受,偏偏他們的臉上卻是一副向往的神色。
“老,老先生,這下要怎么辦?”
堂叔瞧了瞧在人群中怎么擠,都擠不回來的徐虎,慌了,忙開口問。
老頭皺眉,瞧了瞧徐虎,又瞧了瞧堂叔,最后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不明白老頭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些畏懼的向后退了了兩步。
老頭嘶了一聲:“徐文是吧?”
我點頭。
老頭道:“怎么這么多人都被那京劇戲腔給勾走了魂,你咋沒事呢?”
我一愣,不知道老頭想說什么,一時間站在原地忘了回答。
堂叔臉上掛笑:“老先生,這不我跟大哥也都沒事么?”
老頭回頭:“你們不一樣,你是屠夫,身上帶有煞氣。你大哥是國家正式干部,主席門生,有正氣庇護(hù),只是讓我想不通的,你小子一個普通人,先是看見了我那十鷹座山圖,現(xiàn)在外面那妖精的勾魂對你也沒用,這到底怎么回事?”
我心說我那知道去,老頭沒廢話,一把把我扯了過來,刺啦一聲,把我身上的衣服給拽開了。
“老先生你干什么。”
堂叔當(dāng)場就叫出了聲。
老頭抬起一腳踢翻了堂叔,把我身子轉(zhuǎn)過來,對著他,當(dāng)他看了我的后背之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語氣:“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堂叔還問到底怎么回事。
老頭讓我把衣服穿上了,直接坐在臺階上不說話了。
可憐徐虎被人群擠來擠去,如果不是他個子高,怕是剛才就倒在地上,被人踩死了。
“徐文,你生辰八字告訴我。”
“農(nóng),農(nóng)歷二月初三,怎么了。”我道。
老頭低頭想了想,呵呵的笑,然后猛地盯著我瞧:“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徐文,你知道那蚺精為什么總是找你么?”
“不是因為我爺爺當(dāng)初燒了它的窩,壞了它的口封么?”
老頭直擺手:“不不不,那蚺精討口封失敗歸失敗,但它害死你爺爺好幾個兄弟姐妹,還了它子孫的命,這事,已經(jīng)算是了了。但那東西卻一直纏著你,這里面,可是有其他原因的。”
“什么其他原因?”
老頭正要說,卻突然愣了,瞧了瞧我,然后道:“老劉從來沒跟你說過這些么?”
“說什么了?劉爺爺他只是說我是太陰命格,天生克親,容易招災(zāi)引邪的。”
老頭嘆了口氣:“看來,老劉這也是為你著想,沒告訴你,罷了,我也不多嘴了,不過我只告訴你一句話,你的命格,并不是天生克親的命格。”
說完這些,老頭扶著腿站起來,從懷里取出來了幾根竹子,以及白紙出來。
他這是要干么?
一時沒明白過來,跟著就看老頭拿那些東西縫縫補(bǔ)補(bǔ),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個紙人就被他糊了出來。
老頭把我叫過去,讓我伸出來手。
我照著他的做了,老頭也不知道從哪拿出來把小刀,二話不說,刷的一聲,在我手指上面割開了道口子。
我當(dāng)時就吼了起來:“你干什么,你割我干嘛?”
老頭白了我一眼,沒說話,拿著我的手把血滴在了紙人上面。
做完這些,老頭抱著紙人瞧了瞧,又對比了一下我的模樣,然后點點頭。
我還沒明白老頭這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時候,就聽堂叔咦了一聲:“老先生,這紙人怎么這么像阿文?”
我一聽愣了,再仔細(xì)一瞧,可不是么,這紙人的鼻子,眉毛,眼睛,怎么瞧怎么像我。
不對,不是像我,而是就是我一般,就是臉有些白了點。
老頭哼道:“不像徐文難道像你不成?”
堂叔訕訕,撓著腦袋笑了。
跟著,老頭就讓我把身上的衣服全都脫了。
“干嘛?”我抱著膀子問。
老頭道:“費這么多話做什么,讓你脫你就脫。”
我搖頭,你不把事給我說清楚我脫個屁,大晚上的天挺冷的。
老頭眼瞅了瞅院子里幾乎要把大門給推到的人群,急了:“你小子真操蛋,輸給你了,你不就是想知道為什么么?”
我點頭。
老頭道:“外面那蚺精是奔著你的命來的,我扎了個跟你一模一樣的紙人,滴了你的血,穿上你的衣服,把這個紙人往外面一扔,興許能騙過那蚺精,只要蒙混過關(guān),那蚺精也就不會再糾纏你了,不然的話,今晚上這關(guān)過不去,這滿院子,三百多人口,都因為你送了命。”
我一聽愣了,堂叔也慌了,沖我道:“阿文,要不你就脫吧,又不是大姑娘家的,怕什么。”
其實不用堂叔說,我就已經(jīng)開始脫衣服了。
一會兒的功夫,身上就只穿著一條褲衩子。
堂叔幫著老頭往那紙人身上套我的衣服,正套著,老頭忽然抬頭看我,上下的打量。
我一哆嗦,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還脫?就只剩一條褲衩子了。”
老頭沒理我,從他懷中掏出來一個盒子。
我看了直瞪眼,這老頭懷里到底有多少東西,怎么跟哆來A夢似的。
老頭把盒子扔給我,道:“把這些東西抹在身上,能遮住你的生人氣,那蚺精一時半會發(fā)現(xiàn)不了扔給它的紙人是假的。”
我聞言打開了盒子,里面是一盒灰白色的粉。
我一邊把粉往臉上身上抹,一邊問老頭:“這到底什么東西?”
老頭已經(jīng)把穿好衣服的紙人夾在腋下往外走,聽了我的問題,哦了一聲,隨口道:“沒什么,死人的骨灰。”
我聽了當(dāng)場愣住,忙要扔開,老頭停下,回頭沖我道:“扔,你只要扔了,我這招就不靈了,到時候,大門被推開,那蚺精沖進(jìn)來大殺特殺,可別怪我。”
我一聽,又給忍住了,強(qiáng)忍著惡心,把整個身子都給涂遍了。
老頭這才滿意點頭,拿著紙人跑到了墻邊,直接把紙人隔墻扔了出去。
當(dāng)紙人扔出了墻,四周圍飄蕩著的京劇戲腔未央宮,立刻停止無聲。
那些拼了命的推大門的人也都停住了動作,嘩啦啦一片,全都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