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有說完,二狗子陡然感覺到了一股驚人的殺意,通道里顫動,飛沙走石,彌漫起一股狂風(fēng),二狗子險些站不穩(wěn)摔倒。
砰!
我手拍在通道墻壁上,巨大的力道導(dǎo)致如發(fā)生了地震般顫動,頭頂碎石崩碎掉落,似有崩塌的跡象,我猛然抬頭,凝視著二狗子。
“季溫,如果要報仇,就變得更強(qiáng)大吧,我們會在外面等著你。”二狗子嚇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敢面對我,說了一句之后轉(zhuǎn)身離去。
通道崩塌,蕩起沖天的塵土。
灰塵中,我抱著父親的尸體走了出來,面色毫無感情,既然答應(yīng)了二狗子,我不會反悔殺他,但也僅此而已,這筆仇非報不可。
我抱著父親的尸體,一步步走回破廟里,翻出了縫合尸體的針線,小心翼翼將父親的頭顱和身體縫合,心中默念著往生咒。
尸術(shù),是一種旁門左道之術(shù),由法門煉制而成的尸體,是一種極端的存在,試問哪個家庭會讓親人死了還不得安寧,我和爺爺拿別人的尸體煉尸,別人拿我家人里煉尸,因果循環(huán),但仇恨會更大,不管這個劉先生是什么人,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他。
縫合尸體后,我把父親尸體放下,點了三炷香,跪在地上說:“橋歸橋,路歸路,過了奈何無回路,陰陽天道無情孽……父親,您把生命給了我,我是您在這個世上的延續(xù),然您卻死后還不得安寧,身為孩兒的我有錯。那么,季家的事就在我這里完結(jié)吧。”
我磕頭,站起身來,望著父親的臉,說實話,經(jīng)過煉尸后的父親已經(jīng)面目全非,雖然心里有些感覺,卻得不到證實,二狗子的話提醒了我,這鐵尸的確是我的父親。我看了看周圍,心說在這廟里生活了十幾年,該與這里道別了。
不過,還有一年時間。
我陪了父親一夜,以特殊手法將父親火葬,葬在了爺爺墳邊,看著兩座墳,我嘆了口氣,在父親旁邊修葺了另一座墳,這座墳是母親的。無論是二狗子還是劉先生都說母親死了,真的死了嗎?要是母親沒有問題,不可能會離開村子,母親在這里生活了半輩子,從來沒有出去過,哪里知道外面是什么樣子,然母親還是出去了。
不管怎樣,這座墳還是需要的。
當(dāng)我返回村子,一切正常,不過,都在討論地震的事,說昨晚睡覺時地面顫抖,讓村里人心驚膽戰(zhàn),一晚上都沒睡好。看到我回來,跟我打招呼問我去哪里了,怎么才回來,又問我怎么好幾天沒見我母親。
對于我母親突然離開,還沒有人知道,以為去山上破廟陪我了,事情是瞞不住的,我笑笑跟他們說了實話,說奶奶那邊寄來了信,母親出去了。
李嬸聽到后變了臉色,盯著我說怎么可能,村子里除了一個劉先生沒人來過,也沒人來得了,誰會能寄信回來,肯定是碰到邪門的事了,讓我要小心啊。
我笑笑說沒事的。
李嬸責(zé)備瞪了我一眼,問我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然去她家,吃喝還是有的。我心里感覺,李嬸是難得的好人,然我的出身怪異,不想給他們帶來麻煩,搖頭拒絕說回來拿點東西,以后就在山上廟里住了。
李嬸說什么都不同意,硬拉著我去了她家,留下我吃飯,告訴我說都到成婚的年紀(jì)了,就該好好找個女人過日子,這事包在她身上,她管到底了。我知道李嬸是好意,我家出了太多的事??墒牵顙鸩欢炯业膹?fù)雜。
我在李嬸家吃了飯,悄悄離開了她家,回到家里,收拾了一下東西,重新返回廟里,站在廟里,我有些恍惚,二狗子真的沒有驚動村里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離開了村子。
小妮和三娃子也走了。
正如二狗子所說,我還是太嫩了,接下來一年里,我需要盡快提升自己,爺爺傳授的術(shù)法皆了然于胸。不過,還缺少了一樣?xùn)|西。
自古以來,任何一個有修為的人都會身懷法器,爺爺也不例外,然而爺爺并不想交給我,因為爺爺告訴我太兇,我還掌握不了,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將放置東西的地方告訴了我,等有一天我離開時再拿走不遲。
本來我是這么想的,然而劉先生給了我很大的壓力,所以我決定提前取出,用一年的時間來熟悉。
廟里,面前是破敗的石像,我手伸了過去,按在上面,輕輕一震,石像轟的一聲大響,四分五裂,碎石翻滾,一個巴掌大黑色盒子滾落到腳邊。
我撿起盒子,打開以后,看到一枚戒指,又好似是扳指,呈漆黑色,上面刻著精美的花紋。我拿出戒指,戴在右手食指上,手一抖,一根銀色絲線從戒指彈出,纏繞住一塊木板,我稍稍用力,木板裂成數(shù)塊,我吸了口氣,心說果然兇悍。
根據(jù)爺爺所說,這是他當(dāng)年得到的異寶,戒指里藏有的絲非金非銀非鐵非銅,卻無堅不摧,能對付猛獸,亦能降服厲鬼,連爺爺都不敢隨意使用。爺爺只告訴我這東西叫做十封誡,至于來歷并沒有跟我說。
拿到東西,我開始了熟悉,勤奮練習(xí),再也沒有回過村子里。
當(dāng)我徹底掌握時,亦是我成年之日。
這天,我回村子里,躲在暗處偷偷看了一眼,心說此次離開,不知多久能回來,好像趙玲玲等人出去后,再也沒有了信息,不知道他們怎樣了?在外面過得好不好?
我待到傍晚,回到山上廟里,徹底毀去了所有煉尸痕跡,然后去挖出了先前埋好的物品,同樣毀壞掉,這些都是旁門邪術(shù),留給村子里人終究是禍端,但也不好都拿著出去。
近乎深夜,趁著夜色,我穿過樹林,走出了村里。
夜黑風(fēng)高!
當(dāng)我感覺離開很遠(yuǎn),想要坐下休息一會兒時,一陣陣懾人心魄的鈴聲傳了過來,我陡然感覺頭暈?zāi)垦?,腦海中一片空白,頓時吃了一驚,咬破舌尖,清醒了過來,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猛地扭頭看去,卻是一個穿著黃色道袍,手里拿著搖鈴,撒著紙錢,身后跟著一個穿白色衣服的女尸,向這邊走了過來。
我恍然明白,這就是爺爺所說的趕尸人了,我做夢都沒想到,剛剛離開村子就遇到這種事,真是晦氣啊。
那穿道袍的法師看上去四十來歲,樣子丑陋無比,如果惡鬼一般,我很清楚,這是有原因的。要成為一個趕尸人比學(xué)術(shù)還要難幾百倍,首先便是要貌丑,要有一副面目可憎的容貌,才能嚇住群鬼妖魔。
我并不想與這樣的人接觸,轉(zhuǎn)身就要回避,然而對方察覺到了我,出聲叫住了我:“這位小兄弟請留步!”
我嘆了口氣,還是躲不過啊,問他有什么事。他領(lǐng)著尸體過來,打量了我兩眼,對我出現(xiàn)在這里碰到他而不害怕感到驚奇,問我是什么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說他在這里走了好幾天,無論怎么走都出不去。
我恍然明白,是個迷路的趕尸人,心里不禁鄙視,連路都不認(rèn)得,你趕屁的尸。我問他要去什么地方,怎么跑到這里來了?這里可是非常偏僻的。
“我叫莫?dú)w,莫路歸途的莫?dú)w,是一名趕尸人,要將這女尸送回家去,無奈走到這里,仿佛進(jìn)入了迷宮。”他說完問我能不能帶他出去。
我想了想,反正也是要離開的,還不知道去哪里,不如先帶他離開這里,正好了解一下外面是什么樣子,我說可以,正好順路,那就結(jié)伴而行吧。
莫?dú)w大喜,感激說幫大忙了,要是不能在約定時間送達(dá),不但尸體會有異變,連他都會有大麻煩的。我撇撇嘴,心說你就吹吧,不就是影響這行業(yè)的信譽(yù)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干這一行哪有沒意外的發(fā)生過。
他問我是什么人。
對于這點沒什么可隱瞞的,我告訴他住在附近的村子里,現(xiàn)在成年了,打算出去闖一闖,我覺得倒是沒什么,然而聽在他耳中,卻是變了臉色,臉色煞白,看著我問:“你說什么?這里有村子?別跟我開玩笑了,我在周圍游蕩了好幾天,怎么從沒有看到?”
我笑笑說你才是真的在說笑,我是在這里長大,怎么可能會不清楚。然而我注意到他的神情,確認(rèn)他是認(rèn)真的,心里生出一絲絲不安,嚴(yán)肅告訴他在這里等我,轉(zhuǎn)身向村子跑去,但是卻被他攔住,他說要跟我去。
我和剛剛認(rèn)識的莫?dú)w,往村子的方向跑去,然而正如莫?dú)w所說,哪里有村子,我驚呆了,一股寒意直充頭頂,暗罵這是怎么回事?這不可能啊,我明明剛剛走出來,時間還沒有一個時辰,怎么會回不去了?連村子都不見了,為什么會這樣?
該死!我罵了兩句,不死心,來回在山上跑,然我踏遍了所有地方,再也看不到村子。
莫?dú)w一直跟在我身后,一句話都不說,剛剛開始還有些懷疑,但是當(dāng)一夜過去我還不死心時,有些相信了,拍了拍我肩膀說:“有些事,莫過強(qiáng)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