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玉蟬,我慢慢地返回岔口處,等待天哥的到來。
我并不擔(dān)心天哥會有什么危險,因為里面已經(jīng)被考古隊的勘探過了。
從小本子上記錄的來看,天哥走的岔口其實也被炸毀了,只是那八個考古人員進(jìn)來的時候,將碎石打通了一個缺口。
我想,炸毀這里的人或許就是喬東門吧。
紙上的新聞,多半只是表面。
正如喬三所說的,盜亦有道。
時間就像塵埃,掩蓋了多少歷史的真相,已無人知曉。
唯有那口黑石懸棺,靜靜地呆在這斷層之下,見證了那個年代的腥風(fēng)血雨。
如今石棺墜落而下,又會引發(fā)一場怎樣的浩劫……
我想著想著,思緒被一陣腳步聲打斷,扭頭看去,天哥打著手電快步跑來。
跑到我跟前的時候,興沖沖地說:“你小子挺準(zhǔn)時的!沒發(fā)生啥事吧?我告訴你啊,有個天大的好消息!”
“你是不是進(jìn)到了一個皇親宗室的墓里?”我問。
“是??!你咋知道?”天哥很驚訝。
“墓里有考古隊留下的標(biāo)記,出口就在地宮西北角的石墩后面。”
“是啊,你小子是不是不敢自己走,偷偷跟蹤我?”
“誰跟蹤你了。”我把小本子遞給了天哥,“你看,上面寫得清清楚楚,我用得著跟蹤你嗎?”
天哥拿著小本子看了又看,臉越拉越長:“操!你這是坐收漁翁啊!害我白跑一趟,還以為發(fā)現(xiàn)了啥大秘密!”
“別激動了,咱出去吧,就從你看到的出口出去。”
“不叫林青和喬三了?”
“你都能找到出口,他們會看不到嗎?他們的興趣在那口石棺里,叫他們干啥?”我站起來走向了右岔口。
天哥跟上來問:“你就對那石棺沒有一點好奇心嗎?我可不信!”
“不感興趣。”我搖搖頭,“好奇心會害死人的。”
其實我不是沒有好奇心,只是覺得,覺得我們正在越陷越深。
天哥還不知道,那八個人是被謀殺的。
而兇手正是我們幾個。
我們不是來補位的,我們是來殺他們的。
這里充滿了魔咒,冥冥之中把所有事情的因果都聯(lián)系在了一起。
從天哥拿到那把槍開始,就注定了要擦槍走火,殺死唯一一個幸存者。
我從不相信巧合。
記得風(fēng)叔曾經(jīng)對我說過,要有自己的信仰,要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覺。
而我現(xiàn)在的感覺就是,必須馬上出去,一刻也不能停留!
“你別跑那么快??!”天哥拉住我胳膊,停下來喘氣道,“哥可是跑過一個來回了!哪有那么多體力啊!”
“快點吧,出去再歇息。”我又拉起天哥狂奔,心里越想越慌。
感覺背后有一只無形的手在追著我們,稍有停歇就會被拽入無底深淵。
跑出洞口,我雙手撐著膝蓋,長長地呼了口氣。
天哥癱在地上,擺成了一個“大”字,氣不連貫地說道:“你……你小子……整天莫名其妙的!”
我看看四周,墻壁上繪著精美的壁畫,高高的石柱直通墓頂,石雕紋理栩栩如生。
這個皇親宗室的墓里果然氣派。
只不過……
棺材好像有點多。
墓室中間的圓臺上,擺放著大大小小二十多口棺材,一眼望去,壯觀又詭異。
天哥從地上站起來,指著那些棺材跟我說:“我聽說過,這叫迷棺陣,讓盜墓者分不清哪個棺材是真的,打開錯誤的就會中暗器而死!”
“不像吧。”我疑惑道,“這些棺材有大有小,而且花紋也不同,如果是為了迷惑人的話,為啥不造一模一樣的?”
“這個……對呀,有那么一點道理!”
“從棺材新舊程度來看,應(yīng)該是同一時期葬進(jìn)來的,怎么一下就死這么多人?”我很不理解。
“來都來了,打開看看唄!”天哥說著就大步走了過去。
我跟上去,離近了看,棺材有打開過的痕跡。
考古隊的人在旁邊放了一個牌子,上面寫著:“貞觀年間,宗室之墓。”
考古人員那么專業(yè),竟然分辨不出這具體是誰的墓。
天哥搬著棺蓋使勁一抬,錯開一道大縫。
低頭看去,里面躺著一具半干的尸骸,尸首分離。
又打開一口棺材來看,還是尸首分離。
一連打開了好幾口棺材,里面的尸骸有大有小,全都是生前被人斬掉了頭顱。
“滿門抄斬?”天哥不可思議道,“誰敢把宗室滿門抄斬?”
“皇帝吧。”我也覺得特別不可思議,這戶人家究竟犯了什么罪,竟會遭到如此待遇。
先滿門抄斬,再集體厚葬。
我把手插進(jìn)口袋里,摸了摸剛才撿來的玉蟬,心里突然泛起了嘀咕。
這玉蟬很可能出自此墓,是考古隊那個人偷偷摸來的。
可我弄丟那塊玉蟬,聽人說是從東營村的墓里出土的,兩者卻一模一樣。
那就說明,兩座墓也有著某種聯(lián)系。
稍微聯(lián)想一下,東營村走出的女鬼,會不會是這個被滿門抄斬的宗室之女?
“發(fā)啥呆呢?”天哥伸手在我眼前晃晃,取笑道,“對著尸骸也能走神,不愧是山鬼的兒子!”
“別亂講,走吧。”
我跟天哥走離了棺材,走到西北角的石墩處。
石墩后面有一扇矮矮的石門,考古隊的人作了標(biāo)記:“出口,已探明。”
既然已探明,就說明他們走過,所以我和天哥也沒多想什么,直接推開了門。
推開門的一瞬間,兩人同時后仰,坐倒在地上差點翻個跟頭。
“我操!你丫是人是鬼?。空谶@里?。?rdquo;天哥嚇得說話都帶著哭腔。
我看到風(fēng)鈴的那一刻,也是猝不及防,冷不丁的驚嚇是最可怕的,心臟差點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風(fēng)鈴蹲在石門口,眼睛胡靈靈地盯著我們看。
三個月沒見,她還是這么鬼鬼祟祟的。
“你來這里干啥?”我緩口氣問道。
“你們來這里干啥?”風(fēng)鈴反問,蹲在門口跟沒事人似的。
“我們來這里干正事,你來這里干啥啊?”天哥又反問了回去。
“我來這里干正事的,你們在這里干啥?”
“……”
我感覺像是在說繞口令,被她繞得暈頭轉(zhuǎn)向。
天哥倒是很有興致,又追問道:“你來這里干啥正事啊?”
“你們來這里干啥正事呀?”風(fēng)鈴反問。
“我……”天哥被問得一時語塞,急得粗聲說道,“不跟你廢話了!讓開!哥要出去了!”
“你想去哪兒呀?”風(fēng)鈴語氣帶笑,臉上卻一點笑容都沒有。
天哥一愣,和聲和氣地說:“小妹妹,我和你哥是三年老同學(xué),你看能不能讓開點……”
我也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氣息,急忙解釋道:“哥哥們要是做錯啥了,絕對不是故意的,出去了跟你道歉。”
“我爸說了,進(jìn)入這里的活人,都不能出去,千年規(guī)矩,誰都不例外。”
“不讓走?”天哥一下子有點怒了,“你以為這是在你家啊,就憑你,還能攔住我不成?”
說著就伸手去推風(fēng)鈴。
我趕緊拉住天哥,勸說道:“你別忘了上次在風(fēng)家見到的情景,她可不是好惹的,別那么沖動。”
天哥氣得抓抓頭發(fā),擺手作罷。
我問風(fēng)鈴:“我們要怎么做,才能出去?”
“說了出不去啦!”
“誰說出不去?”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風(fēng)鈴的后面?zhèn)鱽怼?/p>
地下這么靜,卻沒有腳步聲。
“誰在說話?”天哥隨口喊了聲。
風(fēng)鈴臉色一沉,轉(zhuǎn)身跑走了。
天哥興沖沖地喊道:“是哪位女俠相助呀,我宋西天在此謝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