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十三的一番話,令我大為不解,看著一旁眉頭緊鎖的二叔,我意識到了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接著,腦海中猛然回想起了二叔之前所說的“銅甲尸毒”,難不成我喉嚨處的異感,以及蔣十三所說的奇怪話語,全都與那刺傷我的古鏡銅銹有關(guān)?
就在我對自身發(fā)生的異樣暗自猜想時,坐在一旁的二叔突然站起,對著蔣十三說道:“蔣叔,這孩子中了尸毒。眼下只有您能救他了!”
聽到二叔的話,蔣十三湊到我跟前,輕嗅了幾下,說:“他不是倒斗行里的人,怎么會身中尸毒?”
面對蔣十三的詢問,二叔站在原地支吾了半晌,最終把我收下銅鏡的前因后果,對著蔣十三講了一遍。
在得知事情的經(jīng)過后,蔣十三冷哼一聲,慢悠悠的坐回到搖椅上,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明知那鏡子是件明器。卻還是貪心收下,說明他命中有此一劫。人不可與天斗,更不可與命相爭。你們回去吧。”
見蔣十三開口送客,二叔顯得有些焦急,接著,二叔快步走到搖椅前,滿臉堆笑的哀求起了蔣十三。
看著望日從不求人的二叔,竟為了我對著蔣十三連連哀求,我心中不禁感到有些難過,回想起先祖見聞筆記上,有關(guān)解除尸毒的古方,我一把拉住二叔的手腕,想要離開這家古怪南紙店。
就在我拉著二叔,想要走出店門時,往常視我如己出的二叔,竟奮力甩掉我的手掌,揚手狠狠打了我一耳光。
二叔的突然發(fā)火,讓我始料未及,伴隨著臉頰處傳來火辣辣的痛感,我呆站在原地,腦海中一片空白,一時間神智竟變得有些恍惚。
“蔣叔,他是我爹的孫子。李家唯一的血脈,您就念在和我爹幾十年的情分上,救救他吧!”
二叔的話音剛落,原本坐在搖椅上雷打不動的蔣十三,猛地站起了起來,緊接著走到我面前,說:“他就是李肅?!”
蔣十三此言一出,我只覺心頭一顫,我與眼前這位古怪老者素未謀面,他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還有就是他和我爺爺?shù)降资窃鯓右环N關(guān)系,為什么在得知我是李家后人后,竟一改之前堅決的態(tài)度,神色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在確認(rèn)我的身份后,蔣十三低頭沉思了一會,接著示意我坐在椅子上,伸手為我號起了脈。
“脈象紊亂,氣息時快時慢。小子,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說著,蔣十三示意我伸開手指,接著,瞇著眼前觀察起了我指尖處的傷口。
面對蔣十三的詢問,我下意識想要開口應(yīng)答,但卻因為咽喉處的緊痛感,一時竟無法發(fā)出半點聲音。
見我沉默不語,二叔有些氣憤的說:“不就是剛剛打了你幾下嘛,至于耍小孩子脾氣?快點回你蔣爺爺?shù)脑挘?rdquo;
聽到二叔的訓(xùn)斥,我心中暗自叫苦,只得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咽喉,希望借此說明自身的異樣。
果然,蔣十三在看到我伸手去指咽喉后,輕輕點了點頭,接著從口袋中取出一枚布包,在其中挑了一根中等粗細(xì)的銀針,輕輕刺進(jìn)了我咽喉左側(cè)的皮膚里。
在感受到一陣輕微的刺痛感后,我只覺喉嚨處猛地一松,接著大口喘起了粗氣。
“銅甲尸毒!”
聽到蔣十三的感嘆,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我發(fā)現(xiàn)剛剛插入我脖頸處的銀針,此刻竟變成了烏黑色!
看著蔣十三手中,近乎黑的發(fā)亮的銀針,我倒吸一口涼氣,問道:“淬毒?難不成那怪人真的是銅甲尸?!”
聽到我的話,蔣十三細(xì)細(xì)打量了我一眼,接著對著二叔說道:“這些年,家傳的手段一點都沒教給他?”
二叔盯著蔣十三沉吟了半晌,最終苦笑一聲,略帶傷感的說:“手段?義父和玉堂哥手段近乎通神,到最后還不是一去不回。與其讓李肅擔(dān)驚受怕一輩子,還不如做個普通人來得好。”
蔣十三似乎被二叔傷感的情緒所感染,在干咳了一聲后,緩緩站起身來,走到一旁的書架上找出了幾本已經(jīng)有些泛黃的古書。
“銅甲尸,活人生前吞服水銀、黃金、丹砂各三兩,取九九歸一之卦象。后將云母、砒霜、白馬汗、天南星等藥材制成藥液,與其一同活葬入棺中,待等棺中藥液被死尸吸收殆盡,銅甲尸方成!以此法練成的護(hù)墓銅尸,通體刀槍難入,且體表夾帶烈性尸毒,若傷者使尸毒見血則九死一生!”
在得知古書上對銅甲尸煉制方法的有關(guān)記載后,我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如此大費周章養(yǎng)成的怪物,在前不久竟和我有過“親密接觸”,想想都讓人覺得頭發(fā)根兒發(fā)麻!
蔣十三在舉著古書端詳了一會后,抬頭看了看我和二叔,輕聲嘟囔道:“按照你所說的情況,那具銅甲尸十有八九已經(jīng)成了氣候。就算我能解的了他身上的尸毒,也難保那怪物不會來找李肅索命。與其這樣,倒不如像一個較為穩(wěn)妥折中的辦法。”
見蔣十三有較為穩(wěn)妥的辦法,我和二叔幾乎在同時問道:“什么折中的辦法?”
“世間萬物相生相克,銅甲尸毒雖然陰毒無比,但凡是毒物必然有其克星,墓主耗費心力煉成銅甲尸,必然會將克制銅甲尸的靈藥隨葬與棺中,意在死后也能夠繼續(xù)操控銅甲尸為己用。依我看,這尸毒解藥多半會葬在墓主人的棺槨之中,你們叔侄大可以去銅鏡上所記載的秦宮碰碰運氣,而這段時間我就待在店里研制解藥,咱們給他來個雙管齊下如何?”
聽完蔣十三的建議,我輕點了點頭,如果銅甲尸毒真如古書上記載的那般陰毒,那雙管齊下這一方法,的確要比悶頭研制解藥要高明許多。
二叔在低頭思忖的片刻后,同樣贊成了蔣十三提出的方法,“好!事不宜遲,咱們今天晚上就動身去秦嶺!”
就在我和二叔打算辭別蔣十三,準(zhǔn)備動身去秦嶺的時候,蔣十三卻突然把我們攔了下來,“等會!”
見蔣十三阻攔,二叔面露不解的問道:“蔣叔,還有什么事嗎?”
“像你們倆這樣冒冒失失的去秦嶺倒斗,你敢保證這小子能活著找到解藥嗎?”說完,蔣十三放下手中的古書,起身走到樓梯口,柔聲喊出了一個人的名字。“若蘭”
蔣十三話音落下沒一會,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緩步走下了樓梯。
叫蔣若蘭的女孩,穿著一身黑色運動衣,頭上的秀發(fā)系成馬尾扎在腦后,配合清雅秀麗的面容,給人一種極為干練、沉穩(wěn)的感覺。
“這是我孫女,從小跟著我學(xué)藥理,這次就讓她陪著你們倆去秦嶺走一遭吧,萬一這小子半路尸毒攻心,若蘭還能設(shè)法延緩一時半刻。”
說話間,蔣十三的視線始終盯著蔣若蘭,目光中滿是自豪和得意的神色,看得出來蔣十三對自己孫女的醫(yī)術(shù)十分得意。
蔣十三囑咐完后,蔣若蘭走到我和二叔面前,向我們簡單打了聲招呼,言語間,蔣若蘭神色不卑不亢,仿佛一座冰山似的,散發(fā)出的氣質(zhì)始終讓人無法接近。
在略微寒暄過后,蔣若蘭把需要用到的東西,全都裝進(jìn)了一個黑色雙肩包里,而那塊粹有尸毒的戰(zhàn)國銅鏡,也被二叔小心翼翼的放到了里面,做完這一切,我們?nèi)宿o別蔣十三,打車直接奔向了火車站。
坐上開往西安的列車,因為暈車不適,途中我的咽喉再次出現(xiàn)發(fā)緊的情況,最后還是多虧了蔣若蘭及時施救,異樣感這才沒有加重。
當(dāng)我們走下火車,踏上西安古城的土地時,天已經(jīng)亮了起來,就在我按照地圖查詢土夫子口中所說的“小雁嶺”的地理位置時,二叔卻已經(jīng)買好了去往西安轄下,周至縣城的車票。
面對二叔的這一舉動,我大為不解,接著問道:“二叔,您知道小雁嶺在哪?”
二叔聽到我的話,搖了搖頭說:“小雁嶺就在秦嶺大山里,放心它跑不了。我們現(xiàn)在先去找一個人,一個能幫我們下墓的人。”
見二叔說要找的人,能帶我們進(jìn)入秦宮,我不由有些好奇,隨即向二叔詢問起了那人的底細(xì)。
見我好奇,二叔微微一笑,抬頭放下天空仿佛在回憶往事似的,最終開口說道:“那人叫何秉,是你爺爺?shù)耐降堋?rdquo;
爺爺?shù)耐降埽?/p>
二十年來,對于爺爺和父親,我?guī)缀跻粺o所知,此刻見二叔提起爺爺,我趕忙問道:“爺爺來過秦嶺?那何秉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不確定,具體要到了才知道。”說完這句話,二叔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憂郁的神色,接著,二叔一臉正色的對我說:“至于何秉...他是你爺爺親手培養(yǎng)出的摸金校尉!”
“摸金校尉”,一個對我來說熟悉又陌生的詞匯。
東漢末年,我家祖上靠著摸金發(fā)跡,而家傳的見聞筆記,更是記載著有關(guān)摸金校尉的種種傳奇,此刻見二叔要帶我去見活生生的摸金校尉,我原本因低落的心情,瞬間變得激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