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迪繞著樹林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就像胖頭魚欣賞毛片,我對鏡欣賞肌肉那般慢條斯理聚精會神,就是不提他要如何破陣法。
謊言是有時間期限的,我怕時間久了被他發(fā)現(xiàn)破綻便趕緊催:“你還不趕緊的?佛珠被人挖走了我可不負責!”
“讓我再看看,我真舍不得毀了這陣法!”崇迪由衷的道。
“咦,你不是剛說你破不了嗎?”
“我是破不了,可它能!”
崇迪突然大喝一聲:“撒布卡密路哞!”
當時艷陽高照,樹影斑駁,可隨著他一聲咒語令下,仿佛從天而降一塊烏云飄至樹林一般。只見一道黑光鋪天蓋地的從崇迪胸前掛著的佛牌彌漫開來,白晝瞬間變成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唰!
一道紅色的身影從他胸前佛牌中躥了出來!
我很難形容那道紅影算是個什么東西,看矮小佝僂的身形有點像猿猴,又像是個孩童,他的身外一直包裹著一層淡淡的黑色霧氣,使得他面貌有些模糊。
我定晴一看,從黑霧中隱約看見他青面獠牙,頭頂無毛,頭兩側(cè)有兩根小辮子模樣的東西垂下。最駭人的是他嘴角長有兩顆尖利的牙,很長,直至下巴處,吸血鬼一般,指甲鋒利且長,如鋒利的尖刀長在手指上一般。
大麻子一臉厭惡狀:“崇迪,你堂堂的一個白衣降頭師竟然敢練古曼童,你還算得上是白衣嗎?連我這黑衣都不忍去煉!”
從大麻子的話不難看出,練古曼童是邪術,是正派所不恥的。
“哼哼,那些亂搞男女關系頻繁打胎的女人都不殘忍,我又殘忍在哪兒了?我只不過是禁錮了一個夭折的孩童冤魂,用人血和符咒供養(yǎng)他罷了,這還是功德一件呢!”
“想必不止一個吧?練成如此境界的古曼童非一朝一夕之功吧?”
“不錯,這是第八十九個,也是我最滿意的一個。之前要么失敗,要么桀驁不馴不聽使喚,要么力量太弱……”
我打斷他們的對話,我覺得太殘忍,不想再聽了。
我喜歡孩童,我痛恨人販子,痛恨采生折割,更痛恨利用孩童來練巫術的降頭師。
“哈吞蠶豐昆喲!去吧!”崇迪大喝一聲。
只見那黑氣中的紅色人影如利箭一般朝樹林刺了出去,它所到之處,草木紛飛,藍色汁液四處飛濺。
完全看不清它的動作!
只見紅影往前疾奔,旁邊的花草樹林便有如大型壓路機或收割機駛過一般,紛紛凋零,立時枯敗,向兩旁散開。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速度即力量!
我猜這古曼童應該是將雙手交叉在前胸放在肩兩旁然后往前疾沖,這樣尖刀一樣的指甲就會劃開兩旁的樹木。
古曼童擁有驚人的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再加上尖刀指甲,就有如一部開到300碼的蘭博基尼跑車牌收割機,迅速的劃開摧毀了所有下了降頭的植物,硬生生的打出一條通道來!
看來這些下了降頭的植物對古曼童是無效的,因為它非人非鬼,或者說半人半鬼。
只一瞬間功夫,我們已經(jīng)看不見古曼童的人影了,遠處翻飛在半空中的草木花叢簡直就像遠在地平線上一般。
最后,一道黑光如同閃電一般迅速撲入崇迪的胸口,崇迪以贊許的神色拍拍胸口的佛牌。
“好了,障礙已經(jīng)清除了,你們快帶我去尋佛珠吧!”
我們被剛剛古曼童的神奇驚的半天都回不過來神:“原來你所謂的破就是摧毀森森?”
崇迪又道:“我沒有能力破局,只有靠古曼童了,這是焚琴煮鶴牛嚼牡丹似的破法,只可惜了這稀世寶貝一樣的陣法。”
這跟我開始設想的壓路機開路一樣,是絕對簡單粗暴的破陣之法。
假使是壓路機轟隆隆的開過來,就不提費用我們是否能承受了,怕的是當?shù)厝罕娕e報,政府聞聲出面阻止之類麻煩。而古曼童充當這個人肉壓路機沒什么巨大噪音,神不知鬼不覺的就破了。
看到如此犀利神奇的古曼童,我不得不開始思考最壞的結果——如果龍婆納空敗了怎么辦?又或者納空不在家中我們該如何脫身?胡亂指塊地讓崇迪挖,乘他挖的入神時逃跑?
有古曼童在,我們跑的掉么?跑不掉,倘若拼命的話,我的王八拳肯定不是古曼童的對手,它的速度太快,估計我的王八拳還沒啟動,它的指甲可能就已經(jīng)穿透我的五臟六腑。
再說了,這半人半鬼的東西,會怕人類的拳頭力量嗎?我不知道!
開始時我表面愁面苦臉,內(nèi)心和崇迪一樣是充滿喜悅的,但現(xiàn)在真的有些擔憂納空是否能對付得了這邪門的古曼童。
我心情復雜的在前方帶路,四個人都不言語,崇迪走在最后面。
我當然不是在帶他找佛珠,根本就沒有埋過什么佛珠,我們是在帶他找那草屋,找納空。
古曼童經(jīng)過的地方寸草不生,原來遮擋視線的花草樹木已經(jīng)消失干凈,前方視線一覽無余,沒走幾步我們就看見了那座小屋。
原來這片樹林真的不大,以前之所以走幾個小時都走不出來,真的只是陣法起到了迷宮般的作用。
“看見那座小屋了么?佛珠就埋在那院子里!”我指著百米開外的屋子道。
百米開外,因為有個小坡阻礙視線,屋子只露出一點小小的尖頂,非得跳起腳來才能看見全屋。
崇迪跳起來看了一眼,哈哈大笑,只見一道白影一閃而過他就沒了蹤影,連聲拜拜都沒顧得上說。
我們四個人呆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我們竟然這么容易就逃脫魔爪了。
世上很多物件的珍貴與否,取決于人們對它的態(tài)度。
從崇迪的表現(xiàn)來看,在他心里那串還魂珠比我們四個人要珍貴的多。得知還魂珠在前面,他連殺我們或繼續(xù)扣留我們這點時間都沒有了,只一心想去找還魂珠,我們就這么莫名其妙的逃脫他的掌控了。
我怔了怔道:“必須當機立斷了,現(xiàn)在擺在咱們面前有2條路,一是乘此機會馬上逃跑,走的遠遠的,過段時間再回來,反正陣法已破,隨時都可以回來找納空。二是就在此地等候。不知納空和崇迪會不會打起來,如果最后納空贏了,我們就去求他為胖頭魚解降,一切事情就圓滿解決了。留下來的風險是假如,萬一納空敗了,那我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我們?nèi)ツ慕o崇迪整出一串還魂珠來?他要知道我們騙他,那我們的處境就相當危險了,這個人可是不擇手段的。”
南希除了工作上是女強人,其他大多時候給我的感覺都是小女人。小女人的特點是平常雞毛蒜皮的事或許精明,但遇要命的大事都慌亂無主見,我不指望她此時能給出什么建設性的意見。
所以我的目光是逗留在大麻子和胖頭魚臉上。
胖頭魚性子柔弱膽小,一遇事也和女人差不多,我看了他幾眼就知道他也沒有好主意便盯著大麻子。
大麻子道:“在此地等候吧,他破了納空的陣法,納空不會給他好果子吃的!天底下沒有哪個降頭師法術能高過納空,你相信我!就坐山觀虎斗,錯不了!”
“萬一納空不在那屋呢?那到時我們跑都來不及了。你也說過納空神龍見首不見屋,不可能永遠居住在一處的。”
“現(xiàn)在是守夏節(jié),納空也是僧人,應該不會出門的,如果可以出門,又何必飛鴿傳書詔告全天下降頭師找我們?”
“說的也是!”我完全忘記了守夏節(jié)僧人要禁足這一茬。
我們便在原地好整以瑕的候著。
幾分鐘過去了,前方非常安靜,沒有人聲也沒有打斗聲。
這種靜讓我心神不定很不踏實,便問大麻子:“你說降頭師斗法會不會和我們平常人打架一樣嘴里操爹罵娘的?會不會有呼呼啊嘿的出拳聲?”
“應該不會!”
“那斗法總會有聲音吧?會是什么樣的聲音?”
“念咒語的聲音啊。法術高明的降頭師斗法,遠處看來你以為在搞煙火晚會呢,金光紅光黑光,什么光都有。”
我傾耳聽,又跳起來看,結果什么光也沒看見:“那你們聽到什么沒有?”
南希道:“好像有輕輕的噗噗噗聲!像是什么東西從空中撒落在地一樣。”
“我也聽到了,你們說這會是什么聲音?是在斗法嗎?”
大麻子道:“我不知道。”
我想,不能再揮霍寶貴的時間了。納空雖說是僧人出身,可從他云游四方居無定所等許多表現(xiàn)來看都不太像個標準的僧人,未必會遵守守夏節(jié)之類迂腐的戒律。
“我記得剛才我們跳起腳來能看見一點屋子頂?shù)?,為什么現(xiàn)在看不到屋子了?難道是他們斗法毀掉了屋子?可為何沒聽見有多大聲音?”我個子最高,所以是我最先發(fā)現(xiàn)屋子不見了。
“是啊,屋子去哪了?”
我實在忍不了了:“你們在原地別動,我匍匐在地,前去看看!”
我像條敏捷的蜥蜴,伏地快速向前爬行,還是沒能看見那小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