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校的兩天雙休很快就過了。
好在我終于有了點錢,去交了伙食費后,又給飯卡充了錢,可算舍得吃了兩頓葷的。
只不過那天晚上可把我累得夠嗆,背著李悠然走了好幾個小時,一直到凌晨五點,天都開始微微亮了,她還是沒醒。我又不敢給她到賓館開個房間休息,怕人家亂想,同時還擔(dān)心著,這個惡女的神經(jīng)怎么那么大條,虧得有我守著,不然睡得這么熟,叫人擄去賣掉都不知道。
最后我只好背著她去了附近一個綠化公園,放她在路邊的長椅上躺著,一直等到了早上九點多,她才醒,可我兩條腿已經(jīng)腫了,實在沒法走路,最后是打車回的學(xué)校。
一直到現(xiàn)在,都過了兩天了,我的腳還隱隱痛著,好在我平時也不怎么走動,干脆就整天呆在教室里,當(dāng)是休息了。
只是李悠然果然是個沒心沒肺的惡女,我好歹那天晚上救了她,又背著她走了那么遠的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可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欺負(fù)我,每節(jié)課下課,沉著臉走過來,不是一巴掌打我頭上,就是抬起腳兒,重重往我身上踹。這還不算,像拿筆扎我手臂這種事,她干得更加得心應(yīng)手了,以前用的都是圓珠筆、黑墨筆這些,可現(xiàn)在她竟然換上了鋼筆!那尖尖的筆頭,一扎就是一個傷口,不斷往外流著血,可她不僅不覺得痛,還時不時笑瞇瞇地問我一句:“好玩兒嗎?”
后來她干脆又把自己的椅子搬過來,跟我重新坐在了一起,理由是她的書都搬走了,她上課沒書看,得用我的。
老師們都知道她是個刺頭學(xué)生,而且嘴巴不饒人,說一句頂一句,干脆就都不管她,只要她沒鬧出什么亂子,也就什么都由著她了。
畢竟這個學(xué)校管理很寬松,來這里讀書的不是有錢人的孩子,就是些考不上重點高中的問題學(xué)生,哪怕有心想管,學(xué)生們也野得很,根本管不住。
所以,學(xué)校隨處可見打扮怪異的學(xué)生,男生穿耳洞染頭發(fā),女生化妝涂口紅,哪怕有老師經(jīng)過時,他們也敢拿出手機來玩游戲的。以前有幾次我看到班主任實在氣不過,收繳了幾個學(xué)生的手機,可第二天人家又各自買了個新的,他再繳,人家再買,氣得他一連幾節(jié)課都鐵青著臉,但又一點辦法沒有,誰讓人家有錢呢?
最讓我覺得奇怪的,就是李悠然不僅欺負(fù)我,整個人也變了很多,比如說,她以前天天讓我去小賣部給她買零食,可都是給她自己買的,然后讓我看著她吃?,F(xiàn)在不同了,她會讓我買兩份,還是讓我看著她吃,但是最后吃剩的一些零碎,大多還是她咬過啃過的,她會通通逼著我吃掉,一點也不許剩下。之后到了吃飯時間,她讓我跟在她屁股后面,像以前一樣,她去占位置,我去打飯。打完飯后,她再給兩盆飯加滿各種菜,但她只是吃幾口,就又把飯盒推了過來,笑瞇瞇地對我說:“你以前不是很餓的嗎?從今天開始你每一頓吃兩盆飯,敢剩下半點我削死你!”
搞得我不知道她一天天的,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只覺得她是在變著法子在整我。一開始我以為她是更加看我不順眼了,可漸漸地發(fā)現(xiàn)又不像,很是莫名其妙。
我其實有點擔(dān)心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畢竟張揚跟他幾個朋友被咬成了那樣,他們家那么有錢,萬一報復(fù)我怎么辦?我也試過跑去高三的教學(xué)樓,偷偷打聽張揚的消息,但是聽說他休學(xué)了,一直沒來學(xué)校,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把這些都跟李悠然說了,她就罵我,讓我別那么杞人憂天,畢竟是張揚先想要殺我,結(jié)果卻被他們自己的狗咬傷了,咱們可啥都沒干,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報警也不怕。
我心想也是,于是也就稍微放心了。
只是除了李悠然會跟我講話之外,班上的同學(xué)仍舊排斥我,男學(xué)生整天喊我劉娘炮、偷拍狂什么的,女生則連靠近我都是捏著鼻子,一副厭惡加嫌棄的樣子。
而陳雨在這兩天也已經(jīng)跟同學(xué)們混熟了,她本就長得極美,玫瑰榜第一名并非只有個名頭,班上的男生整天圍著她轉(zhuǎn),下課了給她買水買零食,放學(xué)了給她打飯加菜,簡直照顧得無微不至,就連別的班級的很多男生,有空了也會偷偷跑來看她,看她近乎完美的臉,看她的款款待人,看她的一顰一笑,一切都是那么賞心悅目。不僅如此,陳雨每天還會收到非常多的情書,夸張點的,能把桌面都擺滿,大的、小的,黃的、白的,折成心形的、花形的,什么樣的顏色,什么樣的形狀都有。每一封,陳雨都會抽出時間來,很認(rèn)真地看,不時柳眉緊鎖,不時嘴角含笑,最后才挑選出其中的一些進行回復(fù)。
我坐在角落默默地看著一切,雖然很羨慕那些可以跟她講話的男生,也羨慕那些可以收到她回信的追求者,但跟以前不一樣的是,如今我對她的感覺已經(jīng)有了些變化,再也沒有那么刻骨,再也沒有那么難忘了。
偶爾在走廊或者吃飯時遇上,陳雨也會沖我微微點頭,淺淺一笑,既不冷漠,也不熱情,就是像對待普通朋友一樣。
但,也僅僅是普通朋友了。
就這樣,又過去了兩天。
李志鵬回來了。
這廝請假了差不多一個星期,聽說是住院去了,還做了個小手術(shù),因此鼻梁上橫著貼了一片白色的膠布,應(yīng)該是有著矯正的作用。
雖然,那天晚上我把他打得鼻梁骨折,臉也腫了不少,但這都是僥幸的,他帶著人把我打得更慘,要不是我皮厚的話,估計當(dāng)場就得重傷。
所以,李志鵬回來了之后,在教室上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劉娘炮,現(xiàn)在那個張揚不在了,我看誰還能夠幫你!”
我心中震動,意識到他雖然也去打聽了張揚的消息,但卻不知道他已經(jīng)殘廢了。
不過,經(jīng)過了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不知為何,我變得有膽氣了一些,至少面對別人的時候,我能抬起頭來,講話也不結(jié)巴了。
所以面對李志鵬的威脅,我硬著頭皮,也回嗆他:“誰怕誰?。≌嬉獎悠鹗謥?,我還要再一次打歪你的鼻子!”
氣得李志鵬臉都青了,怒極反笑道:“行啊,幾天不見,脾氣見長了。既然這樣,那就給我等著瞧吧!放學(xué)之后,有本事你就一直在教室里呆著,只要你敢到宿舍來,我立馬就弄死你!”
當(dāng)時李悠然并不在教室,所以她回來了我也沒有把這個事告訴她,畢竟她已經(jīng)沒有張揚做保護傘了,一個女孩子家,也幫不了我什么。
就這樣,到了中午吃飯時間,我猶豫了下,最終還是硬著頭皮回了宿舍。
畢竟我跟李志鵬是同一個寢室的,除非不想睡覺,否則遲早有面對的這一刻。
不出所料,當(dāng)我回到宿舍的時候,李志鵬跟他幾個小弟果然在等著我了,幾個人嘴里叼著煙,穿著鞋子坐在我床上,其中兩個人還拿煙頭去燙我的枕頭,把我的床鋪弄成了雞窩一樣亂。
不知道為什么,最近幾天的晚上,我經(jīng)常會頻繁做同一個夢,夢里有一頭渾身長著雪白長毛的巨狼,站在月亮下,高仰著頭,不斷發(fā)出悠長而滲人的吼叫。但是每次到了最后,那頭狼都會猛地朝我望過來,血紅的眼睛里充滿著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嗜血的殘暴,將我整個人嚇醒,一抹額頭,全濕了,都是冷汗。
偶爾沒有夢到那頭狼,可也會有一個粗狂的聲音在我心中大喊著:“月光,月光!給我月光!”
一開始,我以為是李悠然經(jīng)常拿手機放恐怖片跟我一起看,所以給我留下的心理陰影,只好到校醫(yī)室買了點凝神的藥吃,但是不僅沒用,噩夢做得反而更多了,有時候被嚇醒之后,重新睡下,不用多久,就又會被嚇醒,簡直跟折磨一樣。
這人睡眠一差,脾氣也就自然變得暴躁起來。
所以此時看到李志鵬把我辛苦疊好的床鋪弄得一團糟,我腦子一熱,這幾天被噩夢跟那個聲音糾纏所積累下來的怨氣,瞬間就爆發(fā)了,一時也忘記了害怕,也忘記了對方比我人多,大吼一聲:“我跟你們拼了!”整個人就朝李志鵬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