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貼得很近,這種眼神對撞的感覺不禁讓我的心臟都要跳到嗓子眼了,那種想要一把將她摟住的沖動實(shí)在太強(qiáng)烈了,呼吸急促,感覺喉嚨發(fā)燙得厲害。
三魂齊聚之后,我已經(jīng)分不清她現(xiàn)在到底算是人還是鬼了,順著她眉間的一點(diǎn)朱砂往下,明媚如秋水的雙眸,還有那一點(diǎn)紅唇,就像是勾人的毒藥一樣緊緊的吸引著我。
“去,去佛手山干嘛。”
我沒敢繼續(xù)與她對視,而是躺在她的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眼神總是往她的身上飄去。
“如今三魂齊聚,我要去凝聚肉身,你總不想我一輩子都帶著這面具吧。”
她的聲音很安靜,讓我澎湃的心潮平息了一些,想著第一次在夢里見她時的樣子,現(xiàn)在更是覺得有些殘忍。
那個將軍就算要剝離她的天魂,為什么還要將她的半張面頰刺破,他怎么能如此狠心。我毫不懷疑,任何一個男人只要在見到她的時候,都會被迷得神魂顛倒。
對,就這么極短的接觸里,就這么三言兩語里,我發(fā)現(xiàn)我對她的好奇,關(guān)心,渴望已經(jīng)徹底的彌漫在我的心頭,揮之不去。
我發(fā)現(xiàn),我可能真的喜歡上她了,喜歡上了一個鬼。
“佛手山離這雖然不算太遠(yuǎn),但這大晚上的,路又不好走,至少要七八個小時,要不…”
只是我話還沒說完,側(cè)過頭看她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她的臉色有些慘淡,原本光鮮明亮的肌膚竟然開始泛起點(diǎn)一些黑色的斑點(diǎn)。
沒錯,這是尸斑。
可怎么會這樣,她明明三魂才剛剛聚齊,而且這具尸體經(jīng)歷了千年都沒事,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尸斑。
這完全不符合情理,我心中頓時有些著急,看她的面色也越來越慘敗,顧不了那么多了,我直接伸手放到她的小腹上,徹骨冰涼的感覺嚇得我趕緊把手一縮。
“你沒事吧,這,這怎么會這樣。”
她望著我有些慘淡的一笑,這次倒是沒有兇我,語氣有些微弱的說道。
“難道你不知道鬼也會死么。”
鬼怎么會死?!
鬼本來就是人死之后,地魂帶有無盡怨氣或是執(zhí)念幻化而成的,在我的印象里除非是被人消除,否則就是永遠(yuǎn)存在的啊。
“我三魂齊聚,但是人死之后,尸體雖然被我用秘法保存了這么久,但是每隔千年,便是一次浩劫。鬼魂游蕩在人間,始終有損天德,就算含冤再深,千年之后都會風(fēng)消云散,真正的魂飛魄散。”
這是我第一次聽說鬼只能活一千年,按照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如果不抓緊時間,只要她身上的尸斑遍布全身,那這副軀體就會完全壞死。
到時候她就算聚齊了三魂七魄,也終究只能是孤魂野鬼,最后慢慢在天道磨盤下化作飛灰。
這是天命所定,人力不可改。
“我要怎么幫你,是不是去了佛手山就會沒事。對的,你說過,你是要去佛手山凝聚肉身,一定會沒事的,你別閉眼睛,肯定會沒事的。”
我慌得有些語無倫次,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把她攔腰抱起,雙手托在她的臀瓣上,把她往身上一背,心里只想著去佛手山,能有多快就多快。
只是還沒等我爬出洞口,她很虛弱的湊到我的耳邊,酥麻的感覺瞬間襲遍我的全身。
“棺材,把我放在里面,不然,不然…”
話還沒有說完,她搭在我脖子上的手突然一軟,我回過頭一看,尸斑已經(jīng)漸漸蔓延到了她的手臂上,雙眼緊閉,面色上露出一抹微微痛苦的神色。
我見猶憐,對于這樣的一個女子,我不管她是人是鬼,我都必須救她。
折身走到棺槨旁邊,我將她輕輕的放在棺槨里,然后將棺材板往下一按,將上衣脫下來扯成布條。
我心中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情急之下,我將她的領(lǐng)口的衣服撕開,白嫩的肌膚瞬間暴露在我的眼前,白花花的有些晃眼。
我吞了一口唾沫,控制著自己的腦子不要胡思亂想,一般尸斑都是從四肢開始出現(xiàn),然后慢慢蔓延,當(dāng)尸斑蔓延到胸口的時候,就代表著尸身徹底損壞。
可惜身邊沒有帶著生糯米,不然放一些在她的胸前,還能夠吸附一些尸毒,多爭取些時間。
無奈之下,我將指腹一口咬破,連忙用念珠接住。
沒錯,我想的就是用念珠來阻止尸斑的蔓延,雖然這念珠是法器,但是這本來就是她的東西,按理而言是不會傷害她的,何況她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我也分不清到底算是人,還是算鬼。
果然,念珠在吸食了我的鮮血之后,泛著一抹淡淡的紅光,我將她衣服上的一段紅菱取了下來,將念珠串上,掛在在她的脖子上。
我只能祈禱,念珠能夠再次大發(fā)神威,救她一命。
將所有的事情做好,我身子雖然有些疲累,但真的是半點(diǎn)都不敢耽擱,將棺材一抬馱在背上,再用布條死死的栓在腰上。
我沒有時間去考慮其他的問題,也不管外面是不是還有別的人,拼了命的往洞口爬去。
等我馱著棺材將頭探出洞口,外面已經(jīng)是漆黑夜色,好在荒墳本就偏僻,何況因?yàn)槲覡敔敭?dāng)年的傳聞,所以平日都很少有人過來。
這么光靠我兩條腿跑到佛手山是不可能的,我將棺槨藏在竹林里,一個人悄悄跑回了老屋里,沒有驚醒爺爺奶奶,將拴在后院的牛車?yán)顺鰜怼?/p>
就是這么一個夜里,我駕著牛車,守在她的旁邊,晝夜不分的朝佛手山趕去。
佛手山在我們這一帶算是小有名氣,傳聞早年間就有風(fēng)水先生來看過,說這是處風(fēng)水寶穴,百年難遇。
當(dāng)時只以為是那些算命先生胡謅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想要騙些銀錢,倒是沒有在意。可等我這次到了佛手山,那可算是真的大開眼界了。
不說別的,佛手山的確是處風(fēng)水寶穴,甚至格局比雞鳴山更好,但是有一個缺點(diǎn),那就是只能埋葬女人,若是下葬的是男人,那反倒適得其反。
為什么這么說,這就要從陰宅說起。
大家都知道人住的地方叫陽宅,死人住的地方叫陰宅,其實(shí)這陰宅也有陰陽之分,而這佛手山便是屬于真正的陰地,只能下葬女人。
我將牛車趕到一邊,將棺材背在背上爬到了半山腰上,頓時覺得眼前的景象驟然開朗,想起古書上所記載的東西,仔細(xì)的打量了一翻佛手山附近的風(fēng)水,不禁嘖嘖稱奇。
以我站的位置為中心,四周山峰迭起環(huán)繞一圈,猶如盛開一朵荷花,山峰形如荷花花瓣,與佛手山連在一起,猶如佛手蓮花。
蓋花主女,主陰。所以屬于陰地,宜葬女性。
而這樣的風(fēng)水寶穴之中還有極品一說,講的是“前有望,后有靠”。佛手山半山腰下恰好有兩條河流,左邊水和右邊水正好在佛手山前匯合,形成內(nèi)明堂。
河流相匯正對著的方向又是層層水田,遠(yuǎn)處更是連綿的山脈,形成一案。案上生出筆架山、印星、印盒等山,這樣的格局放在風(fēng)水之中更久可遇不可求的。
我按照古書上記載的東西大致講佛手山附近的風(fēng)水看了一遍,心中有些小小心得,難怪她會選定這里作為她重聚肉身的地方,果然是早有研究。
只是現(xiàn)在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佛手山聲名在外,早在幾十年前風(fēng)水大師看過之后,就被附近的鄉(xiāng)紳地主給買下了,如今這地底下應(yīng)該就有一個墓室。
這個問題有些棘手,雖然我挖過雞鳴山的墓室,但那是事出有因,現(xiàn)在我總不能又干這樣的事情,直接把別人的墳?zāi)菇o挖開吧。
一時讓我有些犯難,可是看著她面色蒼白如死的樣子,還有那正在蔓延的尸斑,心里是真的著急。
要不就把棺材放在這個墓室上?!
這個念頭在我腦海里一閃而過,我整個人頓時一怔,這樣做雖然有損陰德,對這本就有的墓室主人有些不敬,但確實(shí)是個辦法。
而且這樣的事情并不是沒有先例的,傳聞古代有一位王爺就這么干過,把自己的墓室建在別人的墓室之上。
這其中講究的無非就是兩個字,“形”與“勢”。
只要我看準(zhǔn)了這個墓室的朝向,然后用東西支起我?guī)淼墓撞?,不讓它接地,那么就不會有事?/p>
何況她是來這里凝聚肉身的,又不是要一直占著這塊地方不走,頂多等她重生之后給這墓室主人多添些錢紙,找到這墓室主人的后代子孫給些酬勞就是。
說干就干,反正我也沒有別的選擇,干脆去撿了一些干樹枝過來,按照七星陣的擺法,將干樹枝削成三尺六寸,一頭尖,一頭平,插在地上。
三尺六寸,這是暗合三十六天罡,而七十二根樹枝,則與七十二地煞相同。而且不能插得過深,不能碰到下面墓室的墓頂,不然“形”與“勢”就會相逆,導(dǎo)致地脈不暢,風(fēng)水紊亂。
等我將這些事情做好,太陽已經(jīng)曬到了頭頂,我將棺材打開,準(zhǔn)備看她最后一眼,畢竟凝聚肉身這樣的事情,我是聞所未聞,這等逆天改命的手段,雖然有大機(jī)緣,但也可能有大危險。
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么多,剩下的事情就看她的造化了,心里雖然是松了一口氣,但始終感覺沉甸甸的,憋著有些難受。
萬一,這一眼就是最后一眼,實(shí)在叫我有些難受。
我低下頭,將念珠重新帶在手腕上,就像做賊一樣,很小心,很謹(jǐn)慎的在她眉間朱砂上輕輕吻了一下。
我想我的感情就是這么謹(jǐn)小慎微,但將我的心撞得砰砰直跳。
等到正午,我將棺材抬到了七星陣上,朝著她揮了揮手,說了一句好運(yùn),然后盤膝坐在地上,虔誠的念起了佛經(jīng)。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只感覺神智有些空明,我做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