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個人?誰?不會是陳賢吧?”
許雅雯搖搖頭:“不是,是我哥哥,你很像他。”
莫成暗自無奈,本來還以為他會說自己是像那個大明星之類的,沒想到竟是這么一個回答。
隨即又是疑惑道:“怎么?你還有個哥哥?”
許雅雯點點頭:“是啊,哥哥比我大五歲,小時候比我弟弟現(xiàn)在還調(diào)皮,屬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那種,爸爸媽媽沒少因為他頭疼。不過,他很疼我們姐弟,以前他在的時候,如果有人敢欺負(fù)我們,他一定第一個站出來給我們出頭,大家都怕他,只要他在,沒人敢找我們兩姐弟麻煩。”
說著說著,許雅雯臉上露出一種微妙的幸福表情,興許是這回憶,美好地足以讓她完全沉醉。
莫成又問道:“那他現(xiàn)在呢?也出來工作了嗎?”
許雅雯搖了搖頭:“這個我不知道,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他了??赡苁撬^頑劣的緣故,爸爸想磨磨他的性子,偷偷給他改了年齡,沒到十八歲竟讓他參了軍當(dāng)兵。”
“可是,照這樣算下來,他也應(yīng)該退伍了吧?怎么會沒有他的消息呢?”莫成又是一陣疑惑,卻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腦海之中,浮現(xiàn)一個熟悉的、卻再也不可能見到的身影。
許雅雯嘆了口氣,說道:“他沒有退伍,正常服役期結(jié)束以后留在了部隊,自從他當(dāng)兵以后,我只見過他兩次。最近的一次還是在兩年前,這以后就好像人間蒸發(fā)一樣,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
說著,許雅雯紅了眼眶,滿目晶瑩。
莫成心中一緊,聯(lián)想到那位就有和自己曾經(jīng)家長里短的閑聊,與許雅雯所述盡皆吻合。
這世上,真有這么碰巧的巧合嗎?
看著許雅雯呼吸愈發(fā)沉重,莫成糾結(jié)許久,才小心翼翼地追問道:“那你家里現(xiàn)在除了你弟弟,還有什么人?”
“沒有了。”許雅雯臉上浮現(xiàn)苦澀,言語間也漸漸有了哭腔。“兩年前,媽媽出了車禍,在醫(yī)院躺了很久還是沒有救過來,那次哥哥回來了,但是連頭七都沒過完,就回了部隊。這之后,家里的重?fù)?dān)就全壓在了爸爸身上,他白天在工地打工,晚上還要給人搬家,久而久之也累垮了,半年前病倒以后,很快也撒手人寰,留下我和弟弟兩人。我們?nèi)チ瞬筷?,他們卻告訴我們哥哥已經(jīng)被調(diào)走了,至于去了哪里他們也不知道,自此以后哥哥音信全無,我們也沒有辦法找到他。直到爸爸下葬,我們還是沒有找到哥哥,爸爸臨終的最后一面,他也沒能見到。”
莫成心里咯噔一下,那顆跳動的滾熱心中隱隱抽痛:“那你恨他嗎?”
許雅雯有些訝異地看了莫成一眼,才搖搖頭說道:“不恨,哥哥肯定是有他的事情他的原因,才沒法和我們聯(lián)系的。只是……我真的……”
許雅雯抽了抽鼻子,再也忍不下去,晶瑩的淚珠流出眼眶,從她嬌俏的臉上滑過:“我真的很想他。弟弟雖然嘴上說著怪他,但其實我知道,他也是很想這個哥哥的。”
一言一語,都觸動著莫成心底里最柔軟的那根弦,想到那個決絕的背影,他心中何嘗又不覺得苦痛呢。
莫成伸手觸上許雅雯的秀發(fā),輕輕撫動著,輕言道:“那以后,你就把我當(dāng)做你的哥哥,我也把你當(dāng)做妹妹,好不好?”
沒有一點的冒犯,聲聲間,全是誠懇,沒有一絲其他意味,只讓人覺得安心與莊重。
許雅雯抬頭看著莫成,那雙眼睛像極了自己的哥哥,那眼神下,看著莫名有種能讓人心緒平靜的力量。
“好啊!”許雅雯破涕為笑,一臉的驚喜,又一次攬住了莫成的胳膊,嬌笑道:“謝謝成哥,那以后,我就有兩個哥哥了!”
莫成眉目含笑,寵溺地看著好似個小女孩般的許雅雯,心中卻是愈發(fā)抽緊,隱隱作痛。
兩人一路走到了許雅雯租住處的樓下,許雅雯這才放開了莫成的手臂,站在樓道門口,回過頭叮囑道:“成哥,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還得上班的。”
莫成笑道:“放心吧,你老哥我乖著呢。”
許雅雯喜形于色,笑著告別道:“哥哥晚安。”
說完,邁著輕快地步伐消失在樓道里,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
目送著許雅雯的身影遠(yuǎn)去,莫成原本笑容滿面的臉很快沉了下來,在原地駐足了好一會兒,才轉(zhuǎn)過身,向著老城區(qū)的出口大步流星而去。
莫成現(xiàn)在正打著保護(hù)楚嫣安全的名號,與其同居一處。郎有情妾有意,楚嫣自然不會排斥他的存在,就這么任由他一直在自己家里做著“廳長”。
兩人住處的一條街外,有一間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小士多店。此刻已是凌晨,老板坐在柜臺內(nèi),拿著手機(jī),掛著充電寶在看下載好的肥皂劇。士多店面不大,深夜后,常常是直至凌晨都難有一單生意上門,所以他也懶得去鳥外面,自顧自沉浸在了電視劇里。
少有地,來了生意。一個通體身著黑色衣衫,貌不驚人的中年男子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要了一包煙,點上以后倚靠在柜臺邊上,眼睛死盯著楚嫣住處的方向,嘴角似有似無地掛著一絲得意的笑容。
老板也沒有去理他,繼續(xù)看著手機(jī),那中年男子似乎也被老板正看著的那肥皂劇吸引,是不是地瞥去兩眼。
“老板,拿包中華。”
莫成不知何時閃到了柜臺前,那中年男子一驚,剛吸入的眼差點沒嗆出來,額頭冒出斗大的汗珠,滿臉驚愕著,眼神有意地回避與莫成接觸。
莫成收好老板找回來的零錢,撕開包裝叼起一根煙,隨意地吸了兩口,漫不經(jīng)心地與那中年男子搭訕道:“哥們兒,這么晚還在外面晃哪?”
“啊,嗯?關(guān)你什么事?”中年男子又是一驚,板出一副不耐煩的面孔,沒好氣地回答道。
莫成笑了笑:“也沒什么,這里治安也算不錯,在這附近晃悠晃悠也沒什么,可別走遠(yuǎn)啊,其他地方可沒這么太平,那些大半夜跟著你的人,不是想劫財就是劫色,這年頭,就算是個大男人也不一定安全啊。你說是不?”
那中年男子臉皮不自然地抽動兩下,不再回話,踩熄了煙屁股徑自離去。遠(yuǎn)去時,還不忘回頭看了莫成一眼,眼神里全是異樣的兇狠。
莫成同樣臉色鐵青的看著他遠(yuǎn)去,知道那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才向著楚嫣的住處漫步而去。
中年男子一直走到了幾條街以外,四下看了看,確定無人跟在身后,才從褲兜里拿出手機(jī)撥出一串號碼,語氣為難道:“我暴露了。”
“怎么搞的?”電話那頭的人頗為不滿。
“不知道,我一直都很小心地跟在后面,明明都已經(jīng)看著他回去了,不知怎么地又竄了出來,聽他的口氣,明顯是在挑釁,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那他現(xiàn)在呢?”
中年男子又回頭看了看,沉聲回答道:“沒有跟來,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家了。”
“好!這樣就足夠了。”說完,那頭的人便掛斷了電話。
與此同時,幾公里外,Happy水療城剛剛熄滅了大門外的霓虹燈。
每天的十二點到兩點,這里都會因為它提供的特殊服務(wù),而迎來一次客流量的小高峰,通常這個時候,除非特殊情況,否則暴龍是不會在店里待著的,畢竟他也是個已經(jīng)有了家室的男人。但今天他一直待到了打烊以后,身上衣衫齊整,坐在休息室的主座上品茶。
今天是水療城的月底結(jié)算日,幾個收銀員正在結(jié)算盤點盈虧,忙得是焦頭爛額。
自從認(rèn)清了自己與莫成的實力差距后,暴龍的心態(tài)也放寬了不少,徹底沒了想要報復(fù)的心,生活也漸漸回歸了原本的軌道,幾天下來,竟然還胖了兩斤,鐵塔般的魁梧身材也有了要走形的苗頭。
但他自己一點兒也不在意,反正又不是天天要刀光劍影的,偶爾的懶惰,也是人生應(yīng)有的享受。
一直搞到了凌晨三點多,收銀才把整理出了賬單,連同作為成純利潤收入的幾沓現(xiàn)鈔一并交到了暴龍手里。
暴龍看也不看,直接把賬單交到了旁邊一年輕人的手里,起身拿起那幾沓百元大鈔,走到墻邊,將墻上掛著的一副山水潑墨畫取下,把那幾沓鈔票放入畫后,一個嵌入墻體的保險箱內(nèi)。
年輕男子正在檢查賬單,確認(rèn)無誤后,也交到暴龍手里讓他一并放入了保險箱內(nèi)。
年輕男子名叫周壯實,是暴龍的一個遠(yuǎn)房侄子,來到這水療城還不到半年時間,卻已經(jīng)是擔(dān)任著副部長的職務(wù)。
暴龍是個粗人,雖然這么多年下來也有了些經(jīng)驗,但是經(jīng)營生意方面的事務(wù),處理起來,遠(yuǎn)不及火山李那樣地周到。而周壯實雖然是農(nóng)村出身,卻頭腦精明,干活麻利,可以說是經(jīng)營的一把好手,所以暴龍也從不虧待他,常常把他帶在身邊,大小事務(wù)也會先去征詢一下他的意見。
不過,也僅僅是在生意運(yùn)營上。
停車場里,只剩暴龍的那輛越野車還在停留著。周壯實很喜歡叔叔的這輛車,霸氣十足,所以只要有機(jī)會,都會去求暴龍讓自己過過車癮。而有這么個送上門的代駕司機(jī),暴龍也樂得清閑。像往常那樣,暴龍徑直上了副駕駛座,而周壯實則坐到了正座上。
雖然才拿駕照不久,但周壯實的車技也已經(jīng)相當(dāng)嫻熟了。輕松地倒出車,駛了停車場。
停車場外還要走過一條幽暗的小道,周壯實正與暴龍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突然雙目一瞪,猛地踩下了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