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機響,我疑惑的看著可峰,他從身后拿出來,遞給我,“我也希望你幸福。你的優(yōu)秀被所有人愛著,這不是你的錯。”
我沒伸手去拿手機,可峰放在我面前,“他從昨天就一直給你打電話了,我告訴了他地址。”
可峰抬頭,看著門外走進的人,他揮手,又看向我,“說曹操曹操到,邵媛,不用躲,我明白他們,真的明白,聽從內(nèi)心的選擇,不管最后你選擇了誰,我都支持。我們是親人。”
可峰說完沒等我回話,徑直起身,穿過花園,往門口走,他和李曉林擦肩而過的時候,他還刻意拍了拍李曉林的肩膀,這一刻,我覺得,可峰變得異常的高大,能擋住所有的風雨,以后的人生,我們很大部分時間都會互相扶持,我確信。
“坐吧。”我看著站在桌邊一臉猶豫的李曉林沒來由的想笑,又讓我想起很多次在我身邊手足無措的楊理。這個時候的楊理正享受著佳人相伴的幸福,根本沒時間來理會我的這些煩心事。
“我很擔心你。”李曉林說話永遠學不會委婉,是醫(yī)生慣有的直來直去。
“我知道。”我也沒打算繞彎,我直了直身子,斜靠在椅背上,看著李曉林。他的相貌亮堂,他握著被子的手潔白修長,連指甲都是那種透明的白,那是醫(yī)生該有的潔癖。
“你發(fā)生什么事了?嚇到我了。”
“我們的事被私家偵探拍了下來,拿給了我未婚夫看。結果呢,你看到咯,我哭得哭天搶地。”我輕松的聳聳肩,在當事人面前,沒有任何值得隱瞞的,反而在描述這個事情的時候,無比輕松。
“哦。”李曉林點點頭。
我很意外他的反應,我湊過去,看著他,“你不是應該說抱歉之類的么?”
李曉林身子往后退了退,“哪有什么抱歉,又沒錯。人的本能反應,干嘛要道歉。”
我突然想笑,我不想告訴他,我在最艱難的時候也得出過類似的結論,我們只是意外,不是錯誤。我們在對這件事的認知上,驚人的一致。我把腳收在椅子上,對著他咧嘴大笑。
“我的天。身體都沒恢復,工作忙沒時間愛惜就算了,這個天,居然還光腳。”李曉林責怪,脫下他的外套,搭在我腿上。
“沒關系,病了有你呢。”
“我可不管你。我都是做大手術的。”李曉林的神色也變得輕松。
“講真,我真想去看看你在手術臺的樣子,因為真的沒辦法想象。你不像醫(yī)生,哪有你這么厚臉皮的醫(yī)生。你看那個《歡樂頌》里的趙醫(yī)生,多高冷,哪像你。不過趙醫(yī)生真的帥啊。”
“我也不差啊。趙醫(yī)生最后不是和曲妖精在一起了么。曲妖精好歹也是公司老總,你還差點,你是副總。”
“她公司體量有我們麥啞大么。我這個副總比她那總裁值錢。周倩那個大嘴巴,真是什么都說。”
“在醫(yī)院呢,看到醫(yī)生就像看到上帝,什么都說,不很正常么。”
我清了清喉嚨,覺得所有的鋪墊都已經(jīng)差不多,“李院長,我們說說實質的。”
“嗯。”
“我們的事是意外,不管事情本身的對錯,我在和雷澤感情存續(xù)期發(fā)生的這個意外,那至少我對雷澤是背叛的,所以這也是一定意義上的錯誤。我因此受到了懲罰,我們兩清了。我們已經(jīng)說好做朋友,這個沒問題的,我熱烈的喜歡著你,像喜歡著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只是,房子呢,要么你賣,要么我賣,沒其他原因,只是經(jīng)常見到,我會覺得別扭。”
“只是做鄰居都讓你這么別扭?”李曉林看著我,認真的問。
我也收起笑臉,“是的。別扭。我也不希望你因為我未婚夫和我可能的分開而心生內(nèi)疚,繼而產(chǎn)生什么感情。我不要啊,我自己的感情我自己清楚,可峰說過,我什么都可以勉強,唯獨感情不能。你如果選擇接受家里人的安排結婚,那我就好好祝福你。如果你不接受,那么我希望沒有一丁點對我的憐憫在里面,只是你自己的選擇。”
“好吧。”他的爽快超出了我的預料,旋即又釋然,只有相愛的人之間才那么多來來回回,沒有愛情,冰釋前嫌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開了車的,送你回去吧。你曠工太多了。”李曉林起身,我也跟著起來,跑回房間里穿鞋,拿包。
找了一圈沒見著可峰,給工作人員交代了,轉身和李曉林出門。上車的時候我刻意看了一眼店門上隱漫兩個字,店招旁邊開著不知名的小花,隱瞞兩個字顯得更有仙氣,其實沒有那背后的含義,這個名字依然浪漫。
我看著專心開車的李曉林,心情瞬間放晴,就在這個地方,可峰和李曉林,雙雙完成了對我的告別。我無限祝福他們的未來,發(fā)自內(nèi)心。
在回去的路上,我就接到了曹侃的電話,李曉林問我需要陪么,我笑著搖頭,經(jīng)歷了所有,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生命中的所有,都只能獨自去面對,任何的假手他人,都只是連累。雷澤這個坎,我要自己去過,他選擇了用曹侃來代替,我不能,這是我對自己的尊重。
我在城區(qū)里隨便找了個地方堅持下車,李曉林拗不過我,看著我下車,他搖下車窗,“我回家等你,要喝酒就敲門,我家里放了很多酒。”
我沒回話,只是對著他揮手。他無奈的開車離開,我目送他遠離再看不見,轉身招了出租車,往另一個郊區(qū)走。我不知道曹侃為什么選擇了那么遠的郊區(qū),可能是在風景優(yōu)美的地方,能夠讓人心情愉快,訴說會比較容易。
出租車開了一個小時,比我想象中還要遠。到達目的地,很意外的是個小鎮(zhèn),按照地址,是靠在護城河邊的一個餐吧,曹侃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給我招手。
走過去,我才發(fā)現(xiàn)旁邊還坐了個阿姨,我用了幾秒鐘回憶,是舊識,是的,那次醫(yī)院里見到的,雷澤的媽媽。
“阿姨好。”我走過去,禮貌的問候。雷澤媽媽揚了揚眉毛,沒接話。
“邵總,坐。”曹侃也沒起身,指著她對面的沙發(fā),算是打了招呼。
我徑直坐下,服務員在旁邊等候,“一杯檸檬水,謝謝。”服務員退下,我坐直了看著曹侃,“說吧,曹總,有什么吩咐。”我故意夸張了表情,“哦,不對,不知道我們家雷澤給你了什么職位,是不是還該叫曹總呢?”
“沒有你們家的,雷澤是我的。”雷澤媽媽搶話。
“哦。對。雷澤是你生的,這輩子是不是都該你守著他?”雷澤媽媽的咄咄逼人總是能輕易挑起我的斗志,我終于連基本的禮貌都放棄。
“你。。。”
我沒看她,側頭看著曹侃,“我的時間也很寶貴,這么大老遠的過來,如果曹總沒什么實質想說的,那我就先走了。以后,我也再不會給你機會,這么大老遠的折騰了。”
曹侃頓了頓,看著我,“邵媛,找你來,不是對你妥協(xié),我對你的宣戰(zhàn)依然有效。我是心甘情愿去幫助雷澤,在他最需要人幫助的時候,我在他身邊,而不是你。”
“曹總太抬舉你自己了。你去了潤澤,依然不能緩解潤澤渠道被打壓的問題。你忘記了,當初你給我說,如果雷澤的成功來源于我,他會一輩子抬不起頭,現(xiàn)在你去幫他,他就能抬得起頭了么?”我接過服務員端上來的檸檬水,平靜的說。
“有了陳總的注資,我們可以先做小代理商,潤澤現(xiàn)在畢竟年輕,吃不下全國所有的渠道。本就需要我們一點一點的積累。”
“你在原公司可以緩慢打壓潤澤的節(jié)奏,這對潤澤和雷澤都是最好的選擇。”
“打壓潤澤,是公司必然的策略,這對所有新冒出來的競爭對手我們都會做的。不管我在不在那個位置,都改變不了結果。當初,我只是加速了所有事的進度。這也成了所有不安的源頭。邵媛,可能我真的沒有你那么精明,我做不到所有事情放在理論的位置去判斷,我沒辦法看著他一個人去單打獨斗,他那么驕傲的人,很多放不下臉面的事情需要我去做,我想要和他一起去努力。”曹侃看向我的眼睛突然潮濕,雷澤媽媽在旁邊抽了張紙巾遞給她。
“侃侃,你沒必要這樣的。”雷澤媽媽輕聲的勸說。
我突然的郁結,我側頭看向窗外的風景,視線所及的山上綠樹蔥蔥,無論什么季節(jié),總有四季常綠的樹木幫著這山保持他的青翠。都說山水無情人有情,但是,從這點看來,人類社會那么多的生老病死,分崩離析,卻是這一山一景站成了永恒。
曹侃輕易的放棄了原公司的豐厚待遇,放棄了何總的聯(lián)盟陣線,對她來說本也是極其的掙扎,可是她心甘情愿的賭上所有,要的是我和雷澤的分崩離析,她用了最大的勇氣和她的感情做一次玉石俱焚的賭博。她人生唯一的目的只有雷澤,從未動搖。在這一點上,我比她差了太遠,我甘拜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