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內(nèi)。
張老四看著楊錚手里的那半瓶藥粉,只覺一股涼氣嗖嗖地從腳底鉆到了天靈蓋。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僵硬無比的笑容,然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張老四仿佛癩皮狗一般,膝行著向楊錚爬去,哀求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也是受命于人,只要你饒了我,我立刻就告訴你那害你的人是誰?”
張老四一邊苦求,一邊拿眼偷瞄向楊錚。
他見楊錚聽到最后一句話時神情一滯,似乎有一瞬間的恍神,不由露出一絲喜色,右手突地抬起,向楊錚射去。
嗖,嗖,嗖。
破空聲響起,三道寒光接連而至,幾乎連成一線,向楊錚身上激射而來。
兩人距離極近,張老四驟然發(fā)難,料定楊錚根本無法躲閃。
他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嗜血的微笑,心里暗暗得意道:“你再強,也還是個啥都不懂的菜鳥,想和我玩,還嫩著呢。”
張老四雙目圓瞪,迫不及待,似乎馬上就能看到楊錚血濺當場的美妙畫面,但期待中的場景并沒有出現(xiàn)。
楊錚突然就像鬼魅一般,身體在他面前化作一道殘影,忽地一下,飄移到了他的身后。
張老四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大叫道:“鬼??!”
“我不是鬼,但你馬上就要做鬼了!”
楊錚之前雖然感覺到張老四身上有著濃烈的殺意,但并沒有將這個地痞頭子放在心上,只是稍微警惕一下而已。
但沒想到的是,這家伙的手臂上竟然綁有暗弩。
突然發(fā)難之下,楊錚即使有心防備,也是措手不及。
他只能運起真氣,使出迷影仙蹤步,移形換位到張老四的身后,躲過了致命一擊。
雖然躲過去了,但楊錚的心里卻驟然警惕起來。
他還是托大了。
從遇到白靜柔到在鼎潤打傷黃世良的手下,再到剛才與藏獒激斗,他這一路雖然沖突不斷,但卻沒有遇到真正的敵手。
這讓他的心境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浮躁輕忽起來,若不是有數(shù)百年的積累,心中有無數(shù)的奇功妙法,剛才張老四那一下,他不死也得重傷。
楊錚想到這兒,額頭不由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不管何時何地,都要如履薄冰??!
他在心中警告自己一聲,手上卻沒有絲毫停滯,并指如劍,刷刷幾下,點在張老四的身上。
張老四哎呀一聲,只覺得渾身下上突然就像是鉆進了無數(shù)枚跳蚤,啃得他頭癢、皮癢,連骨頭縫里都癢,讓人忍不住地想撓,但他偏偏又渾身無力,連抬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你,你對我做了什么,好癢啊,啊,好難受,你快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張老四癱軟在地上,奇癢無比,但又無可奈何,此刻,他才知道,原來世上還真有生不如死這回事。
“說,是指使你做的?”楊錚冷漠地看著張老四,不緊不慢地問道。
“我……”
張老四咬緊牙關(guān),有心不說,但渾身癢得他實在難受,五官扭曲,都擠到了一塊去。
在憋了五六分鐘后,他確實撐不住了,氣喘如牛道:“是我的老板,崔萬東!”
“崔萬東?他和崔浩是什么關(guān)系?”
一聽到崔萬東的名字,有關(guān)崔浩的記憶立刻浮現(xiàn)在楊錚的心頭,他似乎隱約記得崔浩的父親就叫崔萬東。
“崔浩是我們老板的兒子。”
果然。
楊錚心中大悟,但更多迷惑卻又涌上心頭。
崔浩雖然和他是情敵,但青年人情場上的事,不至于連他父親都親自下場吧?還調(diào)動各方人馬對他連下死手,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他為什么讓你對付我?”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癢死了,我快癢死了,求你快給我個痛快吧,哪怕死也比這樣癢死強。”
“痛快地讓你死,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你放心,你中的招,全世界只有我一個人解得,你也不用太急,這樣癢上七七四十九天,你就會解脫的。”
“七七四十九天?”
張老四失聲大叫,只覺整個人頓時陷入無邊的深淵。
楊錚俯下身,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頰,低笑道:“你能養(yǎng)那些嗜血的藏獒,能毫無顧忌地害我,可見你的雙手之上,肯定沾滿血腥,這四九天,不過是讓你提前體會一下報應(yīng)的滋味。”
“你……”
“不用謝我,好好體會吧,拜拜!”
楊錚臨走之前,不忘將張老四右臂上的暗弩解下,綁到手上。
雖然現(xiàn)在是夏天,但他穿著寬松的條紋襯衫,從外面看,根本察覺不出來。
現(xiàn)在屋里只有張老四,而剛才楊錚分明感應(yīng)到數(shù)道視線,那說明肯定有人離開,去給崔萬東通風報信去了。
接下來,他恐怕會迎來更為猛烈的報復。
有個暗弩傍身,也可以更從容自在些。
楊錚離開出租屋后,一個人漫步在街上,突然有種前路不知該往哪兒走的迷茫感。
他現(xiàn)在不知道崔浩在哪兒,也不知道崔萬東的居處,只能被動地等待敵人上門。
這種感覺很不好。
而且自重生之后,他就一心只想著揪出幕后的黑手,治好身體上的隱疾。
但現(xiàn)在,黑手已經(jīng)浮出水面,未來,勢必會有一場你死我活的血拼,但之后呢?
他該怎樣繼續(xù)自己的人生。
離群索居,一心修煉?
但在這靈氣匱乏的地球,顯然是行不通的,他需要資源,龐大的資源,能夠支撐他一直修煉到化神境界的海量資源,所以,得有錢??!
而他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錢。
楊錚前世有宗門支撐,還真沒有為這些修煉之外的事操過心,但現(xiàn)在他孤家寡人一個,不得不為柴米油鹽計。
“考古系,標準宅男,而且不是理科宅,是最沒出路的文史宅男,唉,看樣子,還真得從土堆里刨食了。”
此刻已經(jīng)時近中午,楊錚經(jīng)過之前那一番折騰,雖然不累,但肚子卻咕咕直響。
他隨便在路邊找了家面館,點了一大碗涼面和兩籠包子。在等待上飯的時間里,暗暗尋思起自己的長處。
但思來想去,原主還真沒有什么特殊的技能,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專業(yè)強,對古史文物頗有研究。
他之前人生的最大的愛好就是逛古玩街,你別說,他憑著深厚的專業(yè)底子,還真發(fā)了好幾筆小財。
不僅把助學貸款繳清,還積累了五六萬元的存款。
回憶到這兒,楊錚不由眼前一亮,風卷殘云地將涼面和包子裝進肚里后,便直奔東海市古玩一條街。
正是大中午的時候,古玩一條街上除了擺攤的小販外,人影稀落。
白花花的太陽曬得青石地面和仿古建筑上的琉璃瓦刺目錚亮,小販們都躲在樹蔭底下,有的打起瞌睡,有的則三五成群,聚在一塊玩牌嘮嗑。
楊錚也算是古玩街上的熟客,大伙都知道這小伙子不是能拿仿品假貨糊弄的主兒,看他一眼后,也就懶得搭理他。
楊錚也不見怪,悠然自得地閑逛起來。
“這位大哥,你要買古董嗎?我這里有。”
前面是一個岔路,楊錚正猶豫是繼續(xù)往前走,還是轉(zhuǎn)彎到另一條街上,就聽旁邊突然傳來一個怯怯弱弱的女聲。
他頓住腳步,尋聲望去,才發(fā)現(xiàn)在街道拐角的陰影處,站著一個局促不安的少女。
她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眉目清麗,身姿如柳,靜靜地站在那兒,仿佛一株亭亭玉立的芙蓉花,讓人我見猶憐。
女孩見楊錚向她看來,白皙如玉的臉頰上微微泛起紅暈,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多了份慌張,但很快,那慌張之色便消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勇氣,還有深藏在其中,難以掩飾的沉痛與希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