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不見不散”時的模樣是那樣的輕松,輕松的讓我覺得他有些不靠譜、不那么放心。
我甚至連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從事著什么樣的工作。我只知道他是個蝸居在閣樓上的鄰居,只知道他昨天給我包扎的時候熟練的像個醫(yī)生,還知道他的口音不是本地人。
這樣一個外地的陌生人,他會真正的幫我嗎?還是只想湊熱鬧?
看看墻上被他掛上的鐘表,已經(jīng)快八點了,便趕忙走到一邊拿起自己的包去上班。
……
騎著電動車行駛在街道上時,手腕處還隱隱作痛,可是生活還要繼續(xù)。我只是一個小縣城里的離婚女人。
路上的行人們都一如昨昔的模樣,那幾個老人仍舊在大路口的拐角處,坐在馬扎上曬著太陽聊著天。
他們?nèi)耘f在過著平常的日子??墒?,我的生活卻變了。因為顧總的一個合同,我的家被砸了,我的孩子被搶走了,可我卻還要上班……
我不知道我除了上班還能干什么。我甚至不知道今晚究竟會發(fā)生什么樣的變故,我只是感覺到我仿佛被命運的齒輪,趕著往前走。
抵達(dá)單位的時候,已經(jīng)晚點了,走進(jìn)辦公樓的時候,在儀表鏡子面前仔細(xì)的看了看自己的模樣,雙眼通紅,面容萎靡,一副沒有睡好的樣子。
走到辦公室門前的時候,就聽見劉婷那極富代表性的笑聲,“哈哈,你們別不信!待會等蕭紓兒過來之后,你們好好看看她變成什么模樣了!那個傻女人!她以為她是誰???竟然幫著外人對付自己的老公???那個楚楚啊……你們是不知道那個楚楚是什么來歷??!一般人還以為人家那個楚楚是干小姐的,其實人家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小姐,人家是二街紅燈區(qū)的大姐大!”
“行了,”崔主任有點聽不下去的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多注意點,咱們這是公家單位。亂嚷嚷什么東西呢……”
“就是,人家蕭紓兒又不是什么壞女人,只是攤上了魏小松那么個花花公子,那花花公子,誰攤上誰倒霉……”小張也幫著我說話道。
“切!你們這是不知道,不是誰攤上誰倒霉,是那個蕭紓兒壓根兒就管不住自己的男人。你瞧人家楚楚,人家把魏小松拿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劉婷囂張的說。
“反正我對楚楚那種女人是不感冒,看著照片倒是挺漂亮的,但是跟那種女人過日子豈不是提心吊膽的?還是紓兒比較樸實點,比較有女人味一點。”
“切,傻逼,”劉婷暗罵一句,便聽到她高跟鞋“嗒嗒嗒”的往門口這走來。
我趕忙轉(zhuǎn)身要躲的時候,她“吱”的一聲就拉開了門,“嘿!呦!哈哈哈哈!你這手怎么了?哎呀呀,頭,你的頭破了呀!嘖嘖嘖嘖!知道楚楚的厲害了吧?哈哈!”她仿佛故意要讓別科室的人聽見一般的,在走廊上大喊道。
“你們在干什么呢?”身后忽然傳來了老大的聲音,他的視線直接的落在了我的手腕上,“呦,你這是撞車了?”
“啊……不小心撞了一下,去醫(yī)院包扎一下,來晚了。”我說。
“狗屎!絕對是被——”
“——劉婷!”崔主任在旁邊喊住,轉(zhuǎn)而很是“可憐”的看了我一眼說:“今天上午你還能去參加顧總那邊的開工儀式嗎?”
“我這樣子不太方便吧……”我說。
“顧總可說一定要讓你參加的。”老大在旁邊說。
劉婷一臉笑意,仿佛壞了什么壞心眼的說:“她不敢去的。”說畢,拋了個只有我們兩人懂的眼神。
“儀式幾點結(jié)束?”我問老大。
“十二點吧。只是結(jié)束后,都還要一起聚餐的。你想去?”
我小心的看了一眼劉婷后,轉(zhuǎn)過頭的說:“我不去。我哪兒都不去。”
說畢,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辦公室,但是腦海里卻在想,今天下午的時候,我要叫著顧總?cè)ノ壹液煤?ldquo;欣賞欣賞”。
“哼,我就說她不敢去……老大!我去!”劉婷興奮的舉手說。
我沒再聽的進(jìn)了辦公室。小張一臉擔(dān)心的繞到我的前面,看著我的頭說:“真是那個楚楚去打的你?”
“沒事。”我說。
“蕭紓兒?”門外有同事喊我。但是,我沒有回頭,因為我知道那都是跟劉婷玩的很好的“姐妹”。
“呵呵,你看她的手……”她們在后面小聲的嘀咕說。
“誒誒誒,都讓讓,有什么好看的?。?rdquo;劉婷假裝護(hù)著我的說,而后踏進(jìn)辦公室,在我身后大聲道:“你們別看了,不就是離婚了還找前夫的事兒嗎?做人啊,不能那么賤!你們呀,也都長點兒心啊??蓜e跟紓兒學(xué)賤呀……”
“你們科室的活兒都干完了?”崔主任沖著門外喊。
“呵呵,走啦走啦,那蕭紓兒就是傻,沒事兒找前夫干什么???”她們在走廊上說。
“嘿,窮的唄!是不是想找那魏小松多要點錢??!那女人就是個錢虱子!一般男人她看不中,就是喜歡有錢的男人!你沒聽說她想勾引顧總的事兒??!就是城北化工廠那個老總!她昨天為了跟顧總好,把自己前夫得罪了呢!”
“嘖嘖,真是自不量力,就她那么個樣還想勾引顧總啊?哈哈!搞笑的吧?”
聽到她們的閑言碎語,我的心里特別的壓抑。
劉婷在一邊整理好自己的包后,拎起來開心的沖我一笑說:“聽說這事兒還沒玩呢吧?呵呵……帝都賓館對不對?等你的好戲哦!”
聽著她離開的腳步聲,我的手在辦公桌下攥成了拳頭,心里恨的汩汩的淚就往上涌。
……
見劉婷走后,我當(dāng)即就給顧總發(fā)了個信息:‘中午別喝酒,我下午找你有事兒。’。
顧總當(dāng)即回信:‘什么事兒?我今天很忙。’。
‘去我家,我家被砸了。你應(yīng)該知道是被誰砸的。’我直接回復(fù)。
‘我知道了。開工儀式忙完之后,我聯(lián)系你。’他回復(fù)說。
放下手機之后,我在辦公桌前低著頭的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而一旁的崔主任嘆著氣的看著我,搖了搖頭的說:“紓兒,你在縣里沒什么厲害的關(guān)系,更沒有給你撐腰的人,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吧。”
聽著崔主任的話,我的心里莫名的平靜下來;是啊,我在這個城市里有什么人幫我?沒有。但是,我要被楚楚牽著鼻子走一輩子嗎?
不!我不能讓他們牽著鼻子走!
顧總不是不怕地頭蛇嗎?那就讓他給我解決,我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他!
“紓兒?”崔主任又喊了我一聲。
我抬起頭,很客氣的說了句:“沒事兒,我知道該怎么做。”
“唉。”她又嘆了聲氣的搖了搖頭。
……
當(dāng)天下午兩點半的時候,我又給顧總發(fā)了個信息,但是他回復(fù)說再等等。
看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我的心里愈發(fā)的焦急了。
劉婷在旁邊看到我很不正常的時候,很是認(rèn)真的觀察著我。我知道,現(xiàn)在她就是楚楚和魏小松的臥底!
“鈴鈴鈴”的電話聲響起,我剛要拿起手機來的時候,劉婷仿佛等待了很久一般的直接的搶過了我的手機。
“顧總?”劉婷眼角流露出一絲壞光。
“拿過來!”我一把搶過手機。
“喂……”我接起電話往外走。
可是劉婷卻一直的跟著我。
“我現(xiàn)在還要送幾個外地的客人,可能要等到五點了。”他說。
“我知道了。你晚上沒事兒吧?”我躲避著劉婷問。
劉婷卻死皮賴臉的跟著我。我加快腳步的跑向走廊的盡頭才甩開她。
“晚上我沒事兒。是魏小松把你家砸了嗎?哼,你放心,有我在這筆賬我會給你找回來的。”
“真的嗎?”
“嗯,魏小松我打聽過的,那個男人沒什么本事。主要是他那老婆對嗎?聽說跟黑社會走的很近,拿著魏小松的錢到處放高利貸。那個女人是重點。”
“對,就是她……”我看到希望似的說。
“嗯。你放心吧。下班的時候我給你電話。好了,我先去忙了。”顧總說著便掛斷了電話。
……
掛斷電話后,我便看到劉婷正站在我不遠(yuǎn)處打電話。
我靠近的時候,便看到她一臉得逞的表情看著我說:“喂,楚楚?。〖們耗桥瞬焕蠈嵞?,她剛才打電話約了顧總哦……嗯,對,她就是個不聽話的女人……”
“劉婷,你,你……”我看著她慢慢的收起手機的時候,心里泛起一陣陣的恨!
“我怎么了?跟好朋友打個電話而已。”
“你這么整我,有什么好處???楚楚會給你好處嗎?”我瞪著她問。
“跟顧總簽合同時的牛逼勁兒呢?呵,跪下呀,你給我跪下,咱倆的事兒就扯平了……”她雙手叉在胸前,一臉笑的說。
若不是我的手受傷了,我真想跟她廝打一場!!
“嗯?看你這么生氣的樣想打架嗎?你不知道我男人是誰嗎?你敢動我一指頭,我男人能把你打的滿地找牙……哼,小樣,瞧我整不死你!”劉婷說著直接的轉(zhuǎn)身回了辦公室。
“鈴鈴鈴”,手機又響了。是個陌生號碼,但是我能猜到是楚楚打來的!
“喂。”我有點緊張的接。那種緊張真的不是我想緊張,而是被打過一次之后,內(nèi)心里的陰影。
“來,寶寶,快叫媽媽!是你媽媽哦!”她聲音極其“甜”的說。
“媽媽!”兒子稚嫩的喊了一聲,他才兩歲啊……
“亮亮!!”我更緊張了!
“來,咱們把手機開上免提,”她說著,聽筒里的聲音大了很多,“啪嗒”一聲,傳來金屬物放在桌面上的聲音,“寶寶,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嗎?”
“剪刀……”兒子說。
“嗯,真聰明……呵呵,來,阿姨給你剪指甲好不好?”楚楚說著,便傳來剪刀試剪時的“嚓嚓”聲,“來,寶寶聽話,把手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