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有些莫名的不開心,但也明知道,就算如此也改變不了什么。
這邊看了看那個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楚子鈺,心道他可真是滿身的負能量,就這么一小會兒就把我給帶溝里去了,難受的死。
“給你鐲子。”
我也不想虧他,咱們商量好了他給我講故事我給借他鐲子,于是便把手上的血玉鐲子拿下來給他。
誰知楚子鈺歪了一下腦袋:“我不要這個。”
“那你要哪個?”
“是這個。”狐貍爪子拍了拍我娘給我留下的那只鐲子。
此時這只鐲子已經(jīng)被阿爾哈圖修繕過,似乎花了不小的價錢,修得和之前沒什么差別,且還更漂亮,金子上面的雕花也尤為細膩。
楚子鈺的狐貍爪子放上去,倒是顯得配套的很。
可惜,我拒絕了他:“這不行,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哪兒能給你?”
“你……你說好了借我?guī)滋斓模?rdquo;
“我以為你說的是這個。”我指了指那塊紅色的血玉:“這個送給你也無妨。”
“誰要那個。”他爪子死死的拽住我的鐲子:“說好了給我抱幾天。”
我立刻搶回來:“那你不還我了呢?”
狐貍明顯有些受傷:“我是那種人嗎?”
“你……”我看著他嘿呦嶄亮的狐貍眼睛,到底是沒忍心堅持。
反正只是抱幾天而已……他又不會給吃了。
我像是割肉一般的把鐲子從手腕上摘下來,然后放在他爪子上囑咐:“你可小心一點兒,這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它本身就是壞的,拼湊起來的,所以特別容易碎,你一定要小心。”
“你娘留給你的?”楚子鈺看起來倒是有些驚訝的模樣,唏噓著:“你娘哪里弄來這么好的東西……這鐲子是怎么壞的?”
“我不知道。我拿到手的時候就已經(jīng)壞了。”我指了指上面的那些金色的‘補丁’:“就這里,全都是裂開了的部分,或許是摔壞的吧,不過不要緊,這是我娘留給我的,我只是想留個紀念而已。”
“是嗎……”因為是狐貍的緣故,我也看不太清楚楚子鈺的表情,但總覺得有點不對。
他抱著鐲子思考了很久很久,才回答了一句:“這鐲子既然碎了還有這么大的靈氣散出來,證明它不是簡單的東西,我有個僭越的問題……你娘是何方神圣?”
“?。?rdquo;這個‘何方神圣’可真是高抬我了,我噗嗤一笑:“我娘是端王府的大福晉,聽說長得好看,我爹一眼就被迷住了,然后娶回了家,之后守著她過了好多年……”
楚子鈺立刻嗤了一聲:“我記得你說過你有哥哥,也就是說,你爹也沒那么鐘情。”
“是。”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所以默默的解釋:“我娘進了王府七八年也沒有孩子,四處去看大夫,都說她不能生孩子,后來又過了幾年我爹封了王爺之后,她就開始著急,怕我爹沒后。然后就給我爹物色了幾個妾室傳宗接代,其中有一個就是她的好姐妹,我娘去世之后我爹就讓她做了福晉,這么多年來對我最好啦,和親娘也沒什么差別……”
或許是因為我太想家了,阿爾哈圖不會問我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樣的,所以我也沒有和他說過。如今這話匣子一打開了,倒是對著這只狐貍說了個老長老長的故事。
楚子鈺也有耐心,摟著鐲子默默的聽,然后提出問題:“你沒說你娘是怎么過世的?”
“我娘啊……”我露出了一個不太漂亮的笑容:“我娘是我爹娶得第一個女人,而我卻是我爹最后一個孩子。我爹說我娘因為歲數(shù)大了才有我,生我那天大出血,險些喪命。雖然被御醫(yī)們救了回來,但后來身子就一直不好,我不到兩歲,她就沒了,只給我留了這么個鐲子做念想。”
“那你知道這鐲子是誰給你娘的嗎?”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我爹只說過這鐲子是我娘留給我的,卻沒說過來歷,所以直截了當?shù)負u頭:“不知道。”
“那就算了,可能都是天意。”他抬起爪子摸了摸耳朵,然后露出了個微笑:“嘿嘿,如果我告訴你這個鐲子的厲害,你能不能多借我抱幾天?”
我一聽,這一個普普通通的鐲子還有什么厲不厲害?
我被勾起了興致,立刻猛點頭:“可以。”
“這個鐲子靈氣十足,應該是……”但誰知,楚子鈺才剛開口,外面就一個東西“嘭”的一聲撞到了門口!
楚子鈺反應快,迅速變成了人形,整個兒大被揮起來,然后把我往床褥里面一塞:“老實待著!別走!”
之后他兩步竄出了房間,外面?zhèn)鱽砹撕芏嗥婀值乃撼堵曇簦?/p>
我藏在被褥里面有些害怕,聽著外面嗷嗷的聲音,最后突然一聲奇怪的聲音出現(xiàn),大概是“呼嚕”的那種野獸聲。
僅僅一聲,外面萬籟俱寂,仿佛一切都停止了……
我心里立刻做出了反應,這絕對是獅子!
是不是阿爾哈圖???
害怕的情緒全都變成了好奇心,我掀開被褥下地,趴在門邊上去看了一眼,之后……看到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一幕!
一頭巨大的黑色獅子,幾乎溶于夜色,但眼睛卻是嶄亮的金色,此時它好像剛剛戰(zhàn)斗完,嗓子眼兒里還呼嚕呼嚕的有一些勝利的音節(jié),隨后一爪子就把一只犬科動物的肚子豁開,在里面掏出了心臟似得東西,一口咬碎!
或許因為心臟挺硬的,我甚至聽見了咯嗤咯嗤的咀嚼聲音,而且血液順著他嘴邊黑色的毛流下來,怪異的殘忍。
我心里一陣陣的泛著惡心,人類是很少把生的食物化成食譜的,更別提那種直接從動物身體里往出掏、而后咬斷肌腱的咯吱聲灌滿我的耳朵……
最要命的是,這時候,狐貍形狀的楚子鈺出現(xiàn)了,嚷嚷著:“你別都吃沒……給我留點唄!”
我心頭一抽……這還是什么好吃東西?搶著吃?
獅子一轉身,意思似乎是都給它,然后楚子鈺立刻低頭去脖頸那個地方舔了幾口血,舔嘴抹舌的,把白色的狐貍毛都沾染成了紅色。
而就在獅子這么一回頭,就正看見了趴在門邊上的我。
那時候我已經(jīng)被這鮮血淋漓的場面給嚇得都說不出話來,也動不了,那獅子也沒動,我倆就這么靜靜的對視了一陣子。
它老大個兒的爪子抬起著都沒落下,在半空中顫了顫……最后有些爪尖不利索的轉身,仿佛若無其事的走了。
我從門邊滑落下去,整個人都是暈的……
怎么會這樣,我一點都不擔心阿爾哈圖是個獅子什么的,但我受不了他吃活的東西啊!
可是楚子鈺也吃了……或許那是動物的天性呢?
但就算是動物的天性,我仍是有點接受不了,更受不了剛剛吃了鮮血淋漓東西的家伙,轉過頭回來親吻我的嘴。
所以那天,阿爾哈圖回來之后,我突然有點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
阿爾哈圖似乎也看出來我的異樣,主動貼在我身邊:“玉兒,來給我抱抱。”
“……不。”我搖搖頭,直接就拒絕了他的邀請,站遠了一點之后,笑著答:“我……我自己挺好的,你抱著我熱。”
之后空氣陷入了詭異的寧靜之中,最終阿爾哈圖咬了咬牙,沉聲問。
“你都知道了?”
我抬眸看著他,實在是不想說自己知道了,卻也只能點點頭,不撒謊的答:“嗯。”
又是沉寂了一會兒,阿爾哈圖主動開口。
“這回知道為什么,我會問你我若是變成別的模樣,你是否還喜歡我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絲神情,又是那副死魚臉,略背過身去,用聽起來仍舊很平靜的聲音回答。
“若你害怕,或是有任何不愿,都可以隨時撕了婚契,我送你回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