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我們從紫云公墓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了。
想著既然人已經(jīng)回家了,這么晚再過去也是打擾,和高凝商量了一下就明天一早再過去。
我跟趙師傅要了周華叔叔的聯(lián)系電話跟家庭地址。
趙師傅告訴我周華的叔叔叫周水根,嬸子叫李桂花,到了城東火車站邊上的周口村再問人就可以了,具體哪門哪戶也不是很清楚。
第二天一早我便和高凝約好了一起出發(fā)。
老錢的靈車太過搶眼,農(nóng)村人禁忌多,恐怕看見了會嫌晦氣,所幸高凝家有一輛吉普。
沒想到同樣是十八歲的年紀,我還沒有摸上駕照的機會,人家已經(jīng)摸上方向盤了,真是同人不同命。
到了郊區(qū),一條狹窄的水泥路直通村口,到了周口村見路上有行人我便下車問道。
“大姐,你認識周水根和李桂花嗎?”
這女人臉上的表情先是一驚,看著我往后退了一步,隨后一邊跟我擺手說不認識一邊向村子的方向跑開。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在扯謊,就算是真不認識走開就好了,跑什么。
我有些納悶在路上又攔了一個剛從田里上來的男人,“大哥大哥,您認識村里的周水根和李桂花嗎?”
這位大哥臉上的表情幾乎和剛剛那人如出一轍,只不過他沒有跑,而是一臉難色的跟我說。
“你們?nèi)ニ腋陕??還是趁早走吧,她家那婆娘昨天回來不知道怎么就瘋了,嚇人得很!”
“瘋了?怎么了?”
我記得昨天趙師傅跟我說這李桂花從醫(yī)院回來之后只是癡傻而已,怎么會瘋了呢?
“聽說昨天回來后,這婆娘也不知道中的什么邪,把他丈夫咬得兩只手臂上都是傷,周水根沒辦法,昨晚只好把這婆娘關在牛棚了,沒想到今天早上就看見那婆娘居然把牛給咬死了,造孽啊,你們快別去了。”
這男人沖我揮了揮手示意我趕緊走,我連忙拉著他的手臂追問道。
“大哥,我們找周水根有急事,您趕緊告訴我他家怎么走吧?”
這位大哥見拗不過我,便說道:“我正好順路,你們非要去,那我?guī)銈內(nèi)グ伞?rdquo;
村子里的路車開不進去,高凝只好將車子停在村口的榕樹下。
我們?nèi)齻€在泥濘的小村道上走著,不遠處的一個籬笆院里突然發(fā)出一聲女人的哀嚎聲,那凄厲而尖銳的聲音打破了小村莊的寧靜。
原本走在前頭正給我們帶路的大哥,身體突然一滯,站在原地止步不前,哆嗦著手指向那個籬笆院子說道。
“那個就是周水根的家,你們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
這大哥估計是被這聲音嚇得夠嗆,我連謝謝都來不及說,這位大哥轉身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我走到籬笆院前沖屋里喊道:“有人嗎?周水根在家嗎?”
只見屋前的簾子一挑,周水根從屋里走了出來。
當我看見周水根的時候我?guī)缀跻徽J識了,僅僅是一晚上的時間他整個人看起來卻滄桑了許多,走路的姿勢有些扭曲,左腿看起來像是有些不方便一樣,在地上拖蹭著走的。
他給我們開門的時候也只是用了一只手而已,另外一只手掩在自己的身后,像是怕被別人瞧見一樣。
“你們怎么來了?”周水根見到我們的時候有些驚訝,但身體擋在門前并沒有要讓開的意思,有些尷尬的說道。
“你們要進來坐嗎?”
周水根側身的時候,我無意間看見了他的手。
只見他的左手掌像是被野獸啃咬了一大半一樣,五根手指就剩下三根,小拇指和無名指已經(jīng)沒了,傷口上的血跡已經(jīng)是干涸的褐色,斷口處的血管已經(jīng)枯萎收縮,干裂的皮和鮮紅的肉連接在一起,似乎還來不及對傷口進行清理和包扎。
周水根身上還有很多處傷口,光手上的那一個地方我看著就覺得觸目驚心,我連忙問道。
“你的手掌真是你妻子咬掉的嗎?”
“唉……”周水根嘆了口氣,這才側身將讓了路,“要不你們進來說話吧。”
我和高凝側身進了屋,周水根隨即又反手將籬笆們給關上。
這院子挺大,位于西北角的地方搭了一個簡易的棚子,里面陰暗潮濕臭氣熏天應該就是牛棚了。
當我的目光從牛棚周圍掃過的時候,里面突然有一道兇狠的目光和我對視上。
我注視著牛棚想要靠近看清楚,周水根突然猛的拉住我說道。
“不要靠近那里。”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牛棚里竄出一個滿身是血的女人,像是一只野獸一樣四腳著地,嘴里還不斷的咀嚼著一塊生肉,就像茹毛飲血的原始人一樣。
要不是親眼所見,我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瘋女人就是李桂花。
“呀……血……我要喝血。”
李桂花伸出那雙沾滿了血腥的手就要向高凝的方向撲咬過去,我眼疾手快連忙將高凝護在我的身后,李桂花銳利的指尖幾乎是擦著我的喉間過去的。
我連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險,只差那么幾厘米估計我就要死在李桂花的手下了,好在她的后腿上還栓著一根牛繩制約著她。
周水根拿了柄鋤頭,用光把的那一頭狠狠的打在李桂花的胸前大聲罵道:“瘋娘們,滾回去。”
李桂花像是已經(jīng)完全不認識自己丈夫一般,對著周水根做出呲牙的狀態(tài),慢慢的往牛棚里面后退回去。
被李桂花咬死的那頭牛依然在牛棚里,牛的眼睛放大了一倍呈驚恐狀,地上沒有多少血應該是被李桂花喝干了。
牛的腹腔像是被強制性撕裂開一樣,開口很不平整,臟器流了一地,身上多處被撕咬開來。
李桂花重新蹲到牛尸體的旁邊,兩手生生撕下牛肉就放進嘴里咀嚼,她的眼睛一直鎖定在我們身上,像是試圖尋找機會一般再次突襲一般。
進到周水根家里面,屋里也是一片狼藉,床上地上到處都是血跡,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到了兇案現(xiàn)場。
周水根那兩根被咬掉的斷指還放在桌子上,他看了看周圍找不出一個干凈可以坐的地方便說道。
“要不我們就站著說好了。”
“你還是先叫個醫(yī)生來包扎一下吧,村里有赤腳醫(yī)生嗎?”高凝看著周水根的手掌擔心的說道。
“村里是有,可是現(xiàn)在誰還敢來,全村人巴不得離得遠遠的,也不知道這個倒霉娘們到底是著了什么道?怎么突然間就魔怔了?”
周水根跟我們訴說起昨晚發(fā)生的一切時,手腳都還發(fā)著抖。
他說在醫(yī)院的時候,看李桂花癡癡呆呆問什么話都不答的樣子,醫(yī)生也沒查出什么來,只說留院觀察兩天看看。
可是剛辦了周華的喪禮,周水根哪里還有錢給媳婦辦住院,現(xiàn)在的醫(yī)院一住進去沒個三五千的怎么出的來。
于是周水根便想著可能是在殯儀館那種地方招惹上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回家找個道婆破破煞說不定也就沒事了。
回到家的時候人倒還好好的,也還是那個樣子光坐在那兒不說話。
突然這時也不知道是哪里跑來的一只野狗,坐在周水根家門口就開始吹狗螺,這狗一吹村里很多狗也跟著響應。
家里剛死了人,如今又有野狗在門前吹狗螺,周水根心里覺得煩悶拿起鋤頭就要去打狗,可是他剛走到門邊,隔著竹簾子的縫隙往外一看,就覺得院子里好像站著一個人影。
農(nóng)村常有人來串門子,總是夜不閉戶,周水根也沒多想,以為是有人找來找。
可就在他手剛一掀開竹簾子,突然一陣黑風將他手里的竹簾掀得老高,再看院子里的人影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