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的眼睛里突然綻放出異樣的神彩，“對不對，你是不是進了那個臭八婆的屋子？”

“嗯……”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到現(xiàn)在為止，我基本可以確定，這東西兩戶人家一定是有什么仇怨。

老頭突然仰天笑了起來，“居然有人進了她的屋子！哈哈哈，我能感覺到，你在她的屋子里呆了很長時間，你是第一個，你是第一個。你剛才說什么，短工？好，好，我要你了，下午開始來上班吧。”

“呃……?。?rdquo;這么爽快就答應(yīng)了？我心中不免覺得有些不對勁。這老頭，明知我去過東邊的那戶人家還要把我留下，而且把我留下的原因正是我在那棟屋子里呆了一會兒，該不是想利用我報復(fù)對方吧。

……

“柜子里有十萬，你先去村里的小店，都給我買成紅蠟燭回來。”老頭努了努嘴，指著我側(cè)面的一排書架，不管我心里所想，已經(jīng)把我當(dāng)成短工來指揮了。

“十……十萬？”我懷疑自己聽錯了，十萬塊的蠟燭，我用卡車也運不回來啊。

可是打開柜子，狹小的隔層里卻只有薄薄的一疊錢，我拿出來一看，才明白老頭所說的十萬塊……

居然是十萬的紙錢……

“大爺……這錢人家收嗎？”我沒敢問出來，只是點了點頭，估摸著大概是這老頭腦子不好使了。蠟燭才值幾個錢，居然摳到用冥幣去買，實在不行，我就給他墊上唄。

我在村里跑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老頭說的小店，其實就是一家農(nóng)戶把自己的房子改裝了下，外面搭了倆貨架，就算是一家店了。

“嬸，我買紅蠟燭。”我沖著柜臺里的人說。

“兩塊一根，要多少啊。”大媽還算正常，一邊看著那黑白小電視，一邊抽空問我。

“我……只有十萬。”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突然說了這么一句，攥著那一小疊的錢，臉上十分窘迫。

我?guī)缀跻呀?jīng)打算自己花錢買了。

“十萬？那你買的不是這種蠟燭。”大媽卻沒有什么驚訝地反應(yīng)，只是搖了搖頭，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把電視機關(guān)掉，又將它搬了下來，推開了擋在電視機后邊的木門。我這才注意到，那邊也有一個柜臺。

大媽就站在那個柜臺前，不拿東西，也不回頭。

難道是讓我過去？我只好繞了一圈，重新走到了后邊的另外一個柜臺上。

“你要的蠟燭，十萬塊。”

大媽這才彎下腰，從貨架上拿了幾截顏色鮮紅的蠟燭，細(xì)長細(xì)長的，比普通的蠟燭要小得多，上面有一股特殊的香氣，混著淡淡的腥甜，讓人有一口咬下去的沖動。

我把蠟燭握在手里，恭恭敬敬地將十萬塊遞了過去，生怕她反悔似的轉(zhuǎn)身就走。走了一段，我回頭，發(fā)現(xiàn)大媽又把電視機搬到了原先那頭，拉上了另外一扇木門，換了個方向坐在店里，眼睛依舊盯著那黑白屏幕。

真是個奇怪的人。

我順道又去了東邊的婦人那里。她看到我手里的蠟燭，很高興。

“好，很好，你做的不錯。從現(xiàn)在開始你要把那個老不死給我盯緊了，他讓你干什么你就去干，有任何風(fēng)吹草動都要來和我匯報，每天傍晚一次。”她如同一個傭人一樣指使著我，讓我感覺非常不爽。

“那手機？”

“手機？”似乎是不記得有那么件事了，婦人想了一想，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手機不是重點，重要的是手機里的那張卡。”

她陰笑道，“你一個人來這里，若不是拍照片的人都死光了，那就是你給自己照了相，我說的沒錯吧。

“你暫時不用擔(dān)心，離卡越近，就越安全，這也是你能平安來到這里的原因。”

“把卡一直帶在身上就會安全一些嗎？”我心想我現(xiàn)在還能好好站在這里分明是因為我來得及時。

不過她說的也有些道理，早上在天臺，雖然生死一線，可最終那些病人并沒有找我的麻煩，或許就是因為我還帶著這張卡。

“只要你一直帶著手機，我包你沒事。”婦人饒有興致地看了我一眼，“不過萬一哪天手機掉了，或者被偷了……”

“就沒有徹底解決的辦法嗎？相冊里的其他人呢？”

“有辦法啊，你好好幫我做事，我一定會告訴你的，小弟弟。”婦人咯咯地笑著，渾身的贅肉一抖一抖，散發(fā)著難聞的氣味。

“至于相冊里的其他人嘛，你不是應(yīng)該見過了嗎？”

……

從東邊出來后，我又匆匆往西邊趕。

媽的，我都想買一輛自行車了。

好不容易又趕回了西邊的房子，一樓居然已經(jīng)沒有人了。我喊了幾聲，對講機里又發(fā)出了老頭尖細(xì)的嗓音。

“上來，來頂上。”

我沿著水泥臺階，一步一步往上爬，心慌的不行。這臺階不但很窄，而且沒有扶手。

不過再想想也就不奇怪了，這老頭要扶手干什么？

整個房子里都遍布著一股刺鼻的藥水味，我總覺得著不是從老頭身上發(fā)出來的。

到了頂樓，我看到他一個人蹲在地上正看著些什么。老頭背對著我，脊椎骨高高隆起，看起來隨時都會斷了似的，松垮的皮膚上還有一塊一塊的黑色斑點。

“蠟燭買來了。”我走到老頭邊上，發(fā)現(xiàn)他看的是一只兔子。雪白的絨毛，眼睛紅的可怕。

那是兔子的眼睛嗎？我瞟了一眼那一雙鮮紅的眸子，感覺心里瘆的發(fā)慌……這玩意該不是成精了吧。

“不錯，就是這種蠟燭。”老頭坐了下來，一邊用腳接過我手上的東西，一邊問：“怎么去了那么久？”

“對村子不熟悉，找了很久才找到地方。”我撒謊道。

“你身上，有那個臭八婆的味道。”老頭突然抬高了聲音，如同女子的尖叫，我看到兔子居然發(fā)抖地退到了籠子后面。

“是之前的味道吧。”我強裝鎮(zhèn)定，面不改色道。

……

他沒有繼續(xù)追究，只是對著籠子冷冷地笑了笑。

“吃吧，吃吧，小東西，胡蘿卜來了。”

我看見他，將我買來的紅色蠟燭，用腳趾夾緊，一根一根地從籠子的縫隙中塞了進去。

他居然喂蠟燭給兔子？

令我瞠目的事情還在后面……那只原本瑟瑟發(fā)抖的小白兔，像是真的見到了美味的食物一般蹦了上來，前腿抱著蠟燭，以極快地速度啃了起來，發(fā)出咔吱咔吱的磨牙聲。

這還是兔子嗎？

我仔細(xì)的查看籠子，里面很干凈，像是剛打掃完一樣，兔子本來是很臭的，但是在這里卻一點該有的臭味都聞不到，只有極淡的腥甜。

老頭似乎很滿意兔子的舉動，慢慢站了起來，“你以后的工作，就是每天喂這只兔子，買蠟燭的錢就在原先的地方拿，記住，每天都要喂！”

老頭一步一步往樓下走，邊走邊跟我說，“還有，三樓以上的門，你來時和走時都要檢查一遍，確保所有的門都是關(guān)上的，但是千萬不要開門看。”

最后，他站在了三樓最外側(cè)的一個房間前，“剩下的時間，你就呆在這里，幫我聊天吧。”

“聊天？”我以為老頭會用陪這個字眼，可是幫他聊天又是什么意思？

他推開房間門，房門里面居然擺著一臺電腦！

老頭讓我坐在位置上，看著那油膩膩發(fā)黑的鍵盤和鼠標(biāo)，我只能忍住惡心，咬牙將手放了上去。

桌面上只有一個聊天軟件，老頭讓我把它打開。我看到里面齊齊一排女孩子的頭像，有不少都正在閃動，示意有新的消息發(fā)來。

“你就負(fù)責(zé)每天和她們聊天，必要的時候，約到村子里來見面。”

“見面？”我腦子里突然冒出了詐騙這個詞，這老頭這幅樣子，把年輕的女孩子騙過來還能做什么？

“這我可能不行……”我尷尬地說，一方面是我不愿意做這樣的事情，另一方面……我真的沒有經(jīng)驗啊。

“又沒讓你一定要約來！”這老頭十分易怒，一句不對他的胃口就發(fā)神經(jīng)一樣地嗷嗷叫起來，“誰給你發(fā)消息你就回，別人約你見面你就應(yīng)著，聽懂了沒？”

“懂了，懂了……”我感覺自己都快要被整成心臟病了，頭點的和撥浪鼓一樣。

“五點后你就可以走了，第二天早上隨便什么時候來。”老頭嘭地一下關(guān)上了門，把我留在了屋子里。

我坐在座位上，隨手點開了一個叫做柒顏的女孩子頭像。老頭和著女孩兩人的聊天內(nèi)容很是露骨，甚至可以說是赤裸裸的色情，他居然沒有隱藏自己的年齡和身份，除了照片，都實話實說了，卻還能和妹子聊得有聲有色，現(xiàn)在的女孩子腦子都被門夾了嗎？

再把聊天記錄往上翻，我發(fā)現(xiàn)這老頭說話還真有一手，很能勾起別人繼續(xù)聊下去的興趣，甚至柒顏好幾次說想要見見老頭，他卻都沒有答應(yīng)。

不過也是，這樣子別說出去見網(wǎng)友了，出了門估計都能嚇跑一片人。

我又看了他和別的女孩子的聊天記錄，幾乎每一個女生對他都有謎一般的青睞和愛慕，有些人的聊天記錄甚至有一千多頁，我翻到開頭，他和所有人的開場白都出奇的一致。

“嗨，美女，你喜歡小白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