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我就將視線轉(zhuǎn)移到了別處,不錯,就是今天我把從花秀的棺材里搬回來的那個罐子。我只看見在罐子的邊緣,似乎有一層黑乎乎的東西,看著有些像頭發(fā)一樣,我就下了床來,湊到了罐子跟前,發(fā)現(xiàn)被封著的罐子邊緣處,果真有一圈密密的頭發(fā),看其來源,正是從罐子的內(nèi)部長出來的。
這一發(fā)現(xiàn)非同小可,我立馬遠離了這個罐子,心里只想著這罐子里的水成精了,竟然能自己長出頭發(fā)來。我重新縮回了床上,只是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了,我腦海中甚至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了等我睡下去,從罐子里生長出來的頭發(fā)爬滿我全身的情景,想想就讓我渾身打寒戰(zhàn),之后就讓自己背靠著墻坐著,心里只盼著快點天亮。
不過最后我還是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等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我則側(cè)躺在床上,我醒來見自己一夜無事,又忽然想起半夜冒出來的那頭發(fā)來,于是就往床下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地上雖然還有濡濕的痕跡,可是地上的頭發(fā)卻已經(jīng)不見了,我又看向了那個裝著水的罐子,發(fā)現(xiàn)罐子周邊的頭發(fā)也沒有了。
見這些都沒有了,我才長舒了一口氣,只覺得很困,就躺正了又睡了過去。之再之后醒來則是我我媽給喊醒的,被我媽叫醒之后,聽見我媽說:“你是不是覺得人不好,怎么睡到了這個時候?”
我迷迷糊糊地問我媽:“這是什么時候了?”
我媽說:“已經(jīng)終于一點多了,先生和瞎姑都來了,就等你起來呢。”
我于是這才迷迷糊糊地從床上起來穿好衣服,出來到外面果真先生和瞎姑都已經(jīng)在了,只是我才看見先生,就看見先生臉色一變,瞎姑也是忽然就朝我這邊看了過來,見他們這樣的神情,我嚇了一跳,接著先生就站起來了,他走到我身邊問我說:“你昨晚上后來干什么去了?”
從先生的話里,我昨晚發(fā)生的事我爸媽應該已經(jīng)和他們說了,所以先生這個問題里才會加上“后來”兩個字,言下之意也就是在問我,我回到房里睡下之后之后又做了什么。
我覺得先生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或者從我身上看見了什么,否則他不會這么問,我于是才怯生生地說:“我后半夜睡醒之后好像看見了什么東西。”
先生問我:“是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試著說:“好像是一個人。”
先生聽了看向了瞎阿太,瞎阿太她也聽見了我說的話,她問我說:“看清楚是誰了嗎?”
我搖頭說:“沒有,我甚至都不確定我說的是不是正確,但我的確感到有個濕漉漉的人在看著我,頭發(fā)上滴落的水還落在了我的臉上。”
我這一句話非同小可,因為我看見瞎阿太聽了之后立刻就站了起來,發(fā)出一聲驚呼:“你說什么?”
先生看向了瞎阿太,問她說:“怎么了?”
瞎阿太才說:“昨天晚上我也經(jīng)歷了同樣的事,與你說的情形一模一樣。”
在場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只是愣愣地看著我們倆,之后還是先生率先打破了沉默問說:“這意味著什么,是那東西同時纏上了你們嗎?”
瞎阿太沉吟著,似乎一時間也沒有答案,她低沉著聲音說:“但毋庸置疑的是,這絕對不是一個好兆頭,那東西應該是透過木頭到我這里來的,我只怕……”
只怕什么,瞎阿太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看向了先生,她神情里擔憂和驚異的神色也嚇到了我,我脫口而出問了一聲:“只怕什么?”
瞎阿太沉默了良久才終于說出了一句話來:“只怕會應了白夜最先替你看命的結(jié)果,你真的活不到成年。”
瞎阿太的這話一出,嚇壞了我家里所有人,當然也包括我,你說我不怕死,那是假的,誰都會怕死,更何況是我這樣一個未經(jīng)任何世事的人來說,那種死亡的恐懼瞬間就籠罩了我全身,驚得我只是長大了嘴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正在我驚得不能自已的時候,我忽然聽見從我身后的堂屋里傳來了什么聲音,像是什么人的喘氣聲,又像是嘆氣聲,但我就是聽見了,而且這給人的感覺很詭異,好像是有什么人就站在我身后一樣。我于是轉(zhuǎn)過頭去看向身后,可是堂屋里卻什么人都沒有,空蕩蕩的,見沒有人,我的心反而卻沒有松懈下來,反而是被身后這種空蕩而且詭異的感覺給嚇住了,我咽了一口唾沫,才悻悻地回過頭來,只是心上的恐懼卻莫名地增添了幾分。
不過只是幾秒鐘的功夫,我又有了同樣的感覺,于是又警覺地回頭去看,可堂屋里依舊什么都沒有,我的心越發(fā)懸了起來,而且那種惴惴不安的恐懼逐漸開始變得有些毛骨悚然的味道。
先生見我行為反常,一直在往身后看,就出聲問我說:“你在看什么?”
邊說著他也邊往堂屋里看,可很顯然他似乎并不能看見什么,最后只是將疑惑的神情定在了我身上,似乎在等我給他一個答案。
沉默卻是由瞎阿太打破的,她忽然看向了堂屋里的方向,說了一句:“堂屋里有東西。”
我被瞎阿太這一聲嚇得連忙就往后屋檐下退了好一些,先生也立刻警覺地看向了堂屋里,可是他依舊還是什么都沒看出來,才看向瞎阿太問說:“是什么?”
瞎阿太卻一直看著堂屋里,身子一動不動,也不應先生一聲,大概過了有兩三秒的光景,我才看見她緩緩地走到了門口,站在門檻外定定地看著里面,似乎她那雙已經(jīng)瞎掉的眼睛能看清里面一樣。
又是十來秒鐘的時間,她才猛地轉(zhuǎn)頭和在場的人說:“我似乎看到那晚上遮了木頭身子的那東西了。”
說完她就跨進了屋子里面,我們都在外面看著卻并不敢進去,連先生也質(zhì)感站在門檻外面干看著,我看見瞎阿太走進堂屋里一步之后就沒有繼續(xù)走了,她定定地看著家堂的方向,然后頭也不回頭伸出手和站了離她最近的先生說:“給我點三炷香來。”
先生忙不迭找了三炷香來點了交給瞎阿太,瞎阿太捏了三炷香,往前走了三步,然后就捏著香站著,我只看見青煙從她的額前飄起來,可是很快,我就看見飄起來的青煙猛地往一邊被吹散了,而當時她才堂屋里,根本就沒有任何風。
接著我聽見瞎阿太問了一聲:“你是誰?”
接著又是長時間的沉默,好像她的這一聲問石沉大海了一樣。
但是接著,我們就又聽見瞎阿太說了一聲:“帶我去看。”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我才聽見瞎阿太問了一聲,但又像是自言自語說:“這是哪里?”
我們在外面一顆心都揪了起來,即便一開始不明白瞎阿太在干什么,但是到了這里也開始明白她剛剛一直在和堂屋里的這個東西對話,我們只能聽見瞎阿太的聲音,卻聽不見那東西的回答,所以才有了上面的一幕。
但是很快,瞎阿太忽然說了一聲:“你竟然騙我,這不是你。”
瞎阿太這句話說得非???,好像遇見了什么非常緊急的情況一樣,但是很快,我們就聽見瞎阿太猛地尖叫了一聲,似乎是遭遇了什么不測,身子胡亂地掙扎起來,站在門檻邊上的先生見了也驚了,立馬上前去就要扶住瞎阿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