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楊旭的突然消失,我和溫兵都感到十分費解。他竟然像個幽靈一般,在我和溫兵的眼皮底下溜走了。后來溫兵提醒我說,他有可能是在我倆解手的時候溜走的,我具體想了一想,恐怕也只有這一個可能。
楊旭還是選擇回到戰(zhàn)地去當(dāng)他的救世主,對于他而言,那是他的歸宿,或許有一天,他會想明白,他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罪大惡極,但此時此刻沒有人能改變他,作為朋友,我只能默默為他祈禱。
飛機(jī)場有華裔的服務(wù)人員,在他的幫助下我和溫兵順利的買到了當(dāng)天上午的飛機(jī)票,并且在當(dāng)晚八點左右回到了自己的城市。
當(dāng)我的雙腳再次踏上這座城市的土地上,我開始貪婪的呼吸著這里的空氣,眼前的城市燈火通明,和戰(zhàn)火紛飛的戰(zhàn)地簡直是兩個世界,我暗暗慶幸我屬于這里,同時也為戰(zhàn)地的老百姓感到痛惜。
等我從這種既幸福又傷感的復(fù)雜情緒中走出來,第一件事就是給邵帥打電話,告訴他我成功了,溫兵已經(jīng)一切正常,邵帥有點吃驚,將信將疑的說道:“溫兵在你身邊么,你讓他和我說話。”
我于是把電話遞給溫兵,溫兵把自己好的不能再好的狀態(tài)同邵帥講了講,邵帥再次要求和我通話,我剛拿起電話,就聽邵帥在電話那頭叫道:“哥們,你真神了,你明天上午和溫兵一起來我們所,我要當(dāng)著所有領(lǐng)導(dǎo)的面把剩下的一萬塊給你。”
邵帥這個人做事向來都是目的性很強(qiáng),他之所以要那么做,實際上是為了彰顯他自己,因為我畢竟是他找來的,他的領(lǐng)導(dǎo)只會認(rèn)為他的辦事能力強(qiáng),至于我,只是一個做臨時工作的無名小卒而已。
掛斷電話后,我把邵帥的想法同溫兵說了,溫兵卻說:“明天你自己去就可以了,他們已經(jīng)知道我沒問題了,我還去干嘛?”
溫兵說話的時候,向來都好似一種指揮官的口吻,容不得半點商量,他既然這么說,就一定會這么辦,緊跟著他又說:“說實話,我比較討厭邵帥那個人,他做事十分不明朗,給人感覺一肚子壞水,具體我也說不清,算是第六感吧。”
我會心一笑道:“你的第六感很準(zhǔn),不過你若不想去還是要和他說一聲,因為畢竟你曾是他們所的病人,要不然我很難辦。”
“嗯,我會給他打電話。”溫兵輕描淡寫的說完這句話,同我道了別,轉(zhuǎn)頭便走了。
當(dāng)晚回到自己的住所,我把和溫兵在戰(zhàn)地期間所有的花銷都統(tǒng)計出來,之后美美的睡上一覺。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到了邵帥所在的研究所。此時所里的人大部分都已經(jīng)上班,進(jìn)入到了工作狀態(tài),我剛想給邵帥打電話,突然注意到一個女人,她的背影和走路的姿勢特別像我大學(xué)的女朋友余楠,我心里頓時狂跳不止。
趁她沒注意,我偷偷繞道她的前面,發(fā)現(xiàn)那個女人果然就是余楠。我一時間心里五味雜陳,既激動,又感傷,既興奮,又難過,復(fù)雜的很。
余楠穿了一身牛仔連衣裙,手里拎著一個時尚靚麗的包,看樣子,她似乎不在這里工作,更像是來找什么人。
我怕被余楠發(fā)現(xiàn),悄悄躲在她身后的一個方形石柱的后面,而余楠也不再往里面走,直接站在原地,時不時的拿出手機(jī)看看。
沒過多久,我便看到邵帥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從里面走了出來,一身西裝筆挺,根本不像是來上班,更像是要出去約會,而當(dāng)邵帥走到余楠身邊,順勢挽起她的手腕時,我整個人都傻掉了,我萬萬沒有想到,邵帥長得像一坨屎,竟然把余楠泡到手。
我距離他們不算遠(yuǎn),大概能聽清楚他們的談話,先是余楠問道:“我們現(xiàn)在走么?”
邵帥說:“再等會,田鑫一會過來。”
邵帥提到我名字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余楠的身體微微顫了一下,表情變得極不自然,她說:“?。刻秭??他過來干什么?”
邵帥有些得意的說道:“你或許還不知道,我最近讓咱們專業(yè)最牛的人,也就是田鑫,幫我們單位完成了一個大項目,上級領(lǐng)導(dǎo)這才法外開恩,給我半個月,讓我休假,不然你以為我哪里來的假期和你去旅游?”
余楠將信將疑,說道:“可他怎么會幫你,你們大學(xué)的時候不是……”
邵帥說:“打過架是么?寶貝,你聽沒聽說過一句話,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兩萬塊,不僅可以撫平一切矛盾,更讓他服服帖帖的幫我做事。”
邵帥說完這句話便笑了起來,他的笑聲悅耳動聽,但基調(diào)卻是淡淡的嘲諷。我站在原地,肺已經(jīng)要被氣炸,這時邵帥的一個同事從單位的大門進(jìn)來,由于他之前見過我?guī)状?,所以一眼就認(rèn)出了我,很客氣的同我打招呼:“嗨,田鑫,早啊……”
我見自己被人認(rèn)出,就也不再躲藏,同他打完招呼后,直接從石柱后面走了出來,邵帥和余楠看到我后,都有些吃驚,邵帥的臉上同時還掛著尷尬。
我長出一口氣后,走到邵帥和余楠的面前,躲過余楠的目光,眼睛死盯著邵帥,把他之前給我的活動經(jīng)費的余款遞給他,還有一個賬目明細(xì)本。
盡管我盡可能的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生氣,可我說話的語調(diào)還是出賣了我,我說:“這是剩下的錢,我在帶溫兵時候花的每一分錢我都記錄下來,你可以核對一下,另外我想告訴你,我這次之所以選擇幫你,完全看在你是我老同學(xué)的份上,如果僅僅因為報酬,那你真是看低我了,我至少也是一個表店的老板,你那點報酬,我還真不看在眼里。”
說完這句話,我頭也不回的走了,整個過程,邵帥也余楠一直愣在那里,一個字也沒有說。
再次回到自己的表店,我感到無比的壓抑,余楠當(dāng)初離開我,我雖然難過,但并沒有感覺多難釋懷,因為自己畢竟沒有本事給她幸福,她不如找個好人家,可她為了錢,竟然選擇邵帥這坨狗屎,實在叫我難以接受。
我在表店難過了一陣子,大姑突然打來了電話,我剛一接通,大姑立刻叫道:“你怎么才接電話?我已經(jīng)給你打了將近一周的電話了,你一直顯示無法接通,到你店里找你你還不在,知不知道家里人多擔(dān)心你?你到底是去哪里了?”
我心想,如果被大姑知道我去了戰(zhàn)地體驗生活,她非氣死不可,我于是謊稱自己同好朋友出去度假了,大姑便說我不懂事,還叫我以后不管去哪,都要定期給她打個電話,我則連連給大姑保證。
掛斷大姑的電話后,我又想起了邵帥剛剛說的話,胸中頓感一陣憋悶,我拿出手機(jī),把邵帥之前給我轉(zhuǎn)賬的一萬塊錢又給他轉(zhuǎn)了回去,還把他的微信拉了黑名單。
剛操作完這一切,我立刻又接到一個電話,電話號碼顯示是本地的號,而且號碼十分霸氣,尾號連著六個7,我小心翼翼的接起了電話,只聽電話那頭說道:“您好,請問是田鑫么?”
說話人的聲音并不大,但聽起來卻感覺到鏗鏘有力,中氣十足,我忙說:“對,是我,您是?”
那個人笑了笑道:“我是溫兵的爸爸,您現(xiàn)在方便么?”
溫兵的爸爸就是昆侖的總裁,我在內(nèi)心里不由得就對他肅然起敬,連忙說:“方便,方便。”
他笑著說:“那您來我辦公室坐坐?您把您的具體位置告訴我,我讓我的司機(jī)去接您。”
我于是把我店里的具體位置詳細(xì)的告訴了他,他笑著說:“等會見。”
接著便掛斷了電話。半個小時后,一輛黑色的賓利轎車停在我的店門口,我向來自負(fù)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可乍一看到眼前的賓利轎車,內(nèi)心還是感到一陣觸動。
司機(jī)很客氣的把我請上車,并把我?guī)У搅死黾瘓F(tuán)的大廈,司機(jī)停好車后對我說:“溫總在17樓的1701號房間,他說你直接上去找他就行。”
我按照司機(jī)的提示,很快找到了溫總的辦公室,我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接著便輕輕扣響了他辦公室的門,里面一個十分有穿透力的聲音道:“請進(jìn)。”
我于是推門進(jìn)到辦公室里面,溫總的辦公室比我之前見到的任何一間辦公室都要豪華,里面大概分成了三個區(qū)域,右邊緊靠窗戶有一排健身器材,諸如跑步機(jī),綜合訓(xùn)練機(jī)器等,中間有兩張?zhí)貏e長的烤瓷桌子,再往左就是他的辦公桌,桌上并排擺著三個顯示屏,從其中兩個顯示屏中間可以看到溫總。
溫總看樣子約摸四十一二歲,中等身材,寬肩厚背,前額很寬,上面有幾道深刻的皺紋,臉瘦長,明亮的榛色雙眸中射出兩道銳利的光芒。
溫總看到我后,先是對著自己桌子上的一個話筒說道:“阿敏,泡壺咱們這最好的茶,然后拿上來。”接著站起身來,走到他辦公桌前面的真皮沙發(fā)旁,邀我一同坐下,我剛一坐好,溫總便說:“占用你一點時間,我們聊聊?”
溫總說話的時候,眼睛很自然的盯著你看,他的眼神中帶著磁石一般的吸引力,似乎一下子就能把人看透,這種本事連我這個學(xué)心理學(xué)出身的人都自愧不如,我忙說:“能和溫總聊天,我深感榮幸啊。”
他笑了笑說道:“哪里哪里,你的情況我大概有所了解,我再同你簡單介紹一下我自己,我的全名叫做溫天威,目前任昆侖集團(tuán)的首席執(zhí)行官。”
他說完便把手伸向了我,我連忙把手遞過去,同他握了握手,溫總同人握手的時候,力道把握的非常好,既讓人感受到誠意,又不顯謙卑。
握完手后,他又說道:“我兒子這次回來的狀態(tài)相當(dāng)之好,當(dāng)然,這都是你的功勞,我沒有想到民間還有像你這樣的高手,你又這么年輕,實在是大有可為。”
我連忙說:“溫總謬……謬贊了……”
他接著從沙發(fā)旁邊拿出一個皮質(zhì)的手提箱,放到我倆面前的桌子上說:“這個手提箱里有20萬元的人民幣,其中的十萬是你對我兒子的改造費。”
我倒吸一口長氣,內(nèi)心感受到一種深深的震撼,但是我嘴里卻說:“溫總,您客氣了,這實在是沒必要。”
他好像是沒有聽到我的話一般,接著說道:“另外十萬是我向你的求助費。”
我一聽,立馬來了精神,問道:“溫總,您向我求助?”
溫總點了點頭道:“沒錯,我最近被一件十分頭疼的事情困擾,你或許能幫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