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蕓抬頭看去,只見客棧大堂的角落里,坐著一位書生,長得……可真好看!
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瞧著不過十六七歲的光景,面前放著一些酒菜,一旁有個書童伺候著,一派逍遙自得的模樣。
見自己看過去,那書生趕緊挪開目光,如玉的面頰微微泛紅。
秀蕓樂了,好一個純情小公子,這要放到前世,新鮮出爐的小鮮肉,還不知道要應(yīng)得多少少女追捧呢。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忽然看到一個秀色可餐的少年,秀蕓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飽飽眼福。
那書生的臉頰就更紅了,臉上的紅暈一路蔓延到耳朵跟,看得秀蕓心中暗笑。
也虧得那書生是個好脾氣,任由秀蕓打量也不惱怒,只是他身邊兒書童不樂意了。
眉角一挑,往秀蕓這里瞪了一眼,“好不知羞的女娃娃,怎的這般盯著我家少爺看?”
他聲音并不輕,秀蕓和環(huán)兒都要離開了,聽見這話,秀蕓忍不住一愣。
只是她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環(huán)兒這丫頭已經(jīng)氣沖沖地走過去,叉著腰也瞪過去。
“你什么意思?你們不看我家小姐,怎么就知道我們看你們了?我還沒說沒說你們是登徒子呢!”
“你!你不講道理!”
“呵呵,那你講一個我聽聽?”
環(huán)兒從前吃了不少苦,與人斗嘴這件事兒,慢慢也就練出來了,那書童哪里是她的對手,一張臉皮都漲得發(fā)紫。
秀蕓回頭去看,高叔去跟客棧掌柜去交納銀錢,寄存馬車,這會兒并不在這里,于是只得嘆了口氣,也慢慢走過去。
“環(huán)兒,不得無禮。”
環(huán)兒聽見秀蕓的話,這才又瞪了書童一眼,如同斗勝的公雞一樣昂著頭,走回到秀蕓的身后。
秀蕓輕輕福了福身子,那俊秀公子立刻紅著臉站起來。
“請公子見諒,多有得罪,還望公子看在她年歲小的份上,不與她計較。”
“哪里哪里,是我管教無方,四九,還不去跟這位姑娘賠罪?”
那書童聽見自家公子這么說,扁著個嘴走上來,對著秀蕓和環(huán)兒行禮。
他多冤啊,吵也沒吵過人家,最好還要他賠罪。
四九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明明就是她先看公子的……”
“你還說!”
書生剛要皺眉,卻見秀蕓燦然一笑,忍不住愣住。
那笑容,不似自己從前見過的女子,笑得含蓄溫婉,卻是燦如春花,仿佛能聽見花開的聲音一樣。
秀蕓一邊笑,一邊看著不甘心的四九點點頭,“你說的,也不錯,確實是我先看的,因為你家公子長得好看呀。”
“你……”
四九呆住了,他沒想到秀蕓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個小女子,怎的這樣不矜持?
不只是四九,就連書生和環(huán)兒也都呆住了。
那書生的臉立刻漲紅,卻看到秀蕓清澈坦然的模樣,和大大方方的眼眸時,心里一陣釋然,隨即覺得有趣。
他今日竟能碰見如此特別的女子,出來這一趟,果然是有所收獲的。
“小生劉玉霖,靖安劉家人士,此次出門訪友歸家途中在此小憩,我這書童性子急,還請姑娘海涵。”
見劉玉霖自報家門,秀蕓也禮尚往來。
“小女子方秀蕓,竹鎮(zhèn)人士。”
“竹鎮(zhèn)啊……,那倒是一處山水秀麗的鎮(zhèn)子。”
“劉公子也去過竹鎮(zhèn)?”
劉玉霖輕輕點頭,正要開口,忽然眼睛一亮,秀蕓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高行文帶著福生正慢慢地走過來。
“秀蕓丫頭,怎的還不上去休息?”
高行文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里還有別人,看清楚了之后,也是一愣。
“這一位,可是靖安劉府的二少爺?”
劉玉霖立刻行禮,“高大夫,沒想到竟在這里相見。”
“哈哈哈,相見便是有緣,靖安才子風(fēng)采依舊啊。”
“高大夫莫要取笑我,什么才子不才子,我當(dāng)感謝高大夫的救命之恩。”
高行文忙擺手,又與他說了一會兒,便要先將行禮送上樓。
劉玉霖恭敬地拱手,“高大夫若是方便的話,不知可愿同小生夜談?”
“那就請劉公子稍后。”
秀蕓見高掌柜對劉玉霖態(tài)度頗有些不同,跟著他的上樓的時候好奇地問,“高叔,這人很有才學(xué)嗎?能當(dāng)?shù)蒙喜抛又?rdquo;
高掌柜笑了笑,“這靖安縣,若是他當(dāng)不得的話,怕也沒什么人能當(dāng)?shù)闷鹆恕?rdquo;
秀蕓挑挑眉,這么牛掰?
她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劉玉霖已經(jīng)重新坐下,只是見自己的看過去,手里微抖,脖子又開始泛紅。
分明是個害羞的少年嘛。
高行文看出了秀蕓的疑惑,于是慢條斯理地解釋,“劉家是靖安縣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戶,家里官商兩道都有人,在靖安縣跺一跺腳,都能有影響的,劉二公子又是劉家老爺最看重的兒子。”
“原因無他,這劉玉霖的天分過人,有多少人熬到頭發(fā)花白了還是童生,而他十二歲那年就過了縣試,驚動了周邊多少讀書人家,自然當(dāng)?shù)闷鸩抛拥拿?,也自然最受看重?rdquo;
秀蕓點點頭,忽然覺得那個容易臉紅的少年很了不起,不僅長得好看,還有學(xué)問。
旁人得了一樣就該自命不凡了,偏偏他卻謙和有禮,還愛臉紅,可真有趣。
“秀蕓丫頭,你和環(huán)兒住這間,我和福生住那間,就隔了幾個房間,有事兒叫聲便是。”
高掌柜早已安排好一切,秀蕓笑著福身感激,出門在外,事事有高掌柜張羅周全,根本就不需要她操心。
晚飯,是讓小二拿到房間里吃的,在馬車上顛簸一整日,秀蕓骨頭都要散了,因此想著早些洗漱休息。
結(jié)果,她就看到環(huán)兒端了一盆水來,放在她腳邊,竟然開始擼袖子。
“環(huán)兒?”
“小姐,我給您泡泡腳。”
環(huán)兒朝著她甜甜地笑,笑得秀蕓哭笑不得。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成,你也去洗洗睡吧。”
“小姐,是不是環(huán)兒哪里做得不好?”
“不是不是……”
秀蕓敷衍地?fù)u頭,別人給她洗腳這種事情,她真的接受不來,更何況環(huán)兒還是個孩子,別逗了行嗎?
頂著環(huán)兒怨念的眼神,秀蕓堅持自己洗漱,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明日要早起,還是趕緊睡吧。
一夜無夢。
翌日,迎著朝陽環(huán)兒推開了窗戶,陽光從屋外照射進來像是鋪了一層金紗。
環(huán)兒早早地就讓客棧把早飯送到門口,在桌上放好了,才去叫秀蕓起床。
結(jié)果秀蕓……起不來……
冬日里起床本就是件極其困難的事,從前還好,薄被留不住人,早些起床動一動取暖,秀蕓也沒賴過床。
可這會兒客棧里燒著炭盆,被子也是新的,秀蕓身子暖融融,根本連動一下都不愿意。
環(huán)兒叫了好一會兒,秀蕓才不情不愿地爬起來,恨恨地捶了錘柔軟的被子,“以后,我一定要睡到自然醒!”
“小姐,這會兒……天色都已經(jīng)大亮了……”
環(huán)兒忍不住出聲,那自然醒,究竟是個什么時辰?
擔(dān)心高掌柜催促,秀蕓很快起身,穿戴好衣服下了床。
漱口的青鹽,熱乎乎的毛巾都備好了,熱氣騰騰的小米粥和饅頭花卷都在桌上放著。
她不由得感嘆,真是墮落了,她居然淪落到需要一個小丫頭這樣照顧。
嘆了口氣,秀蕓將環(huán)兒拉過來,“別忙了,趕緊吃飯吧。”
兩人做一塊兒安靜地吃早餐,胃里暖洋洋的十分舒服,剛吃完沒一會兒,福生便過來敲門。
“秀云姐,師父讓我來問問好了沒,馬車已經(jīng)在門口候著了。”
福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聲音有些模糊,似乎嘴里塞了什么東西。
環(huán)兒將房門一下拉開,就見福生抓著個花卷正在努力往嘴里塞,房門忽然打開嚇了他一跳,差點噎住。
好不容易吞下去,福生臉被噎得通紅
“環(huán)兒,秀蕓姐起了沒?”
“叫環(huán)兒姐姐,小姐早就起了,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你先去和高掌柜說一聲,我們隨后就到。”
福生點點頭,樂呵呵地下樓稟告師父去了。
“師父師父,秀蕓姐她們說隨后就到。”
“好,我知道了,這長途跋涉的,兩個孩子辛苦了。”
“師父,我也是個孩子啊……”
……
秀蕓又檢查了一遍東西,她們帶的不多。
針囊和荷包,再有,就是環(huán)兒的包袱里的幾件換洗的衣衫,這一去不知道要耗費幾日,還是備著些好。
下了樓,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福生清亮的聲音。
“秀蕓姐,秀蕓姐……這兒呢。”
秀蕓走過去,來到高行文的面前,“高叔,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嗎?”
“哦,再等一下。”
秀蕓奇怪,還要等什么呢?他們?nèi)硕家呀?jīng)到齊了。
不過很快她就明白了。
從一旁,一對主仆前后走了出來,也走到高行文身旁行禮,“高大夫,真是麻煩您了。”
“不礙事的,剛好順路,舉手之勞而已。”
劉玉霖轉(zhuǎn)身朝著秀蕓的方向行禮,秀蕓笑著點點頭,率先上了馬車坐好。
看樣子,劉玉霖是要跟他們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