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紙在另一個玻璃容器中燃成灰燼。
我拿起那容器:“你能找得到河水和井水么?”
“井水?河水還好,城市里哪里還有井啊?”呂曉梅對我還是報以半信半疑,她也只是抱著放手一搏的心態(tài)罷了。
“算了,我想辦法。”我掏出老爸給的智能手機,有些笨拙地開機,笨拙地撥通古斜的電話。
“喂?您好。”
“喂,古斜,是我,盧易。”
“原來是掌門師兄!掌門師兄有什么事?”
我對古斜這個‘掌門師兄’的稱謂有些無奈:“我需要河水和井水,你能搞到么?”
“河水井水……”古斜反應(yīng)過來:“陰陽水?可以,不過需要等一些時間,我現(xiàn)在就去辦。”
“麻煩你了,找到后送到市人民醫(yī)院,謝謝了。”
“不用不用,應(yīng)該的。”
我掛斷通訊后,白無常好奇地問:‘你是道士?年紀(jì)輕輕的看起來道行似乎不淺。’
“我不是道士,我只是術(shù)士。”
‘術(shù)士?陰陽師么?’
“呃……不是……”
‘你剛才燒的那張符是……?’黑無常問道。
“祛陰符,此人被地下古墓中常年累月集聚成的陰氣噬體,本來祛陰符可以混著普通的凡水喝下便可起效用,但這人被陰氣噬體太久,而且又是地下沉淀多年的邪氣,不得不用陰陽水。”
呂曉梅和白淑茹看到我在對著空氣說話,頓時臉色一變,卻又不敢多言,只能拘謹(jǐn)?shù)卣驹谝慌浴?/p>
呂曉梅也聽過不少奇聞異事,如果這個青年不是騙子的話,要么就是神經(jīng)病要么就是真正的高人!
‘看來你的師門是個很了不起的術(shù)門。’黑無常點點頭。
“那是當(dāng)然。”我笑了。
呂曉梅白淑茹母女倆頓時打了個冷戰(zhàn)。
白淑茹躲在母親身后,帶著哭腔低聲道:“媽媽我害怕~”
呂曉梅也是一臉蒼白。
我感覺到她們的目光,回頭一看一時間哭笑不得。
“我的確是能看到一些不太一樣的東西,但你們也沒必要這樣看我吧?好像我會吃人似的!白淑茹你也見過的算命的本事,不必如此吧?”
白淑茹怯怯道:“那,那里有什么東西?”
“有……”
我話沒說完,病房門被人敲響。
白淑茹開門,我看到古斜帶著一個妹子一人捧著一碗水。
古斜把碗端進來,掀開上面的布,“掌……盧易,這是便是井水了。”
妹子把碗放在桌子上,語氣頗有不滿:“這是河水。”
“這么快?”我驚嘆道。
古斜道:“是,我們古家也在陰陽水上有需求,所以在近海市里也選有幾口井。”
“陰氣噬體?”那女孩疑問。
“哦,對了,這是舍妹,名喚古茵,妹子,這就是我常跟你說的……”古斜動作一滯,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忙拉住他,“誒誒,那啥,既然你來了,就勞煩你幫忙祛祛陰吧!”
古斜幡然醒悟,忙挪開目光,再也不敢看那個地方。
我把符灰遞給他,古茵不滿道:“你自己不會驅(qū)嗎為什么非要我哥幫你?”
古斜忙呵斥道:“小茵別亂說話!”
“哼~”古茵對我嬌哼一聲不再說話。
“不好意思,是我管教無方。”
我忙擺擺手,我也挺不好意思的大冷天讓人家過來就為了送水。
古斜將河水井水混合,在將符灰活在一齊,捏開白科的嘴灌了下去,呂曉梅母女站在一旁不敢出聲。
“至親之血呢?”古斜問道。
我看向怯怯的白淑茹。
白淑茹握著小刀,望了望床上的父親,咬了咬下唇把刀子放在小手掌心,還沒割眼淚就先掉了。
“別怕,慢慢來。”我無奈過去拍了拍她的腦袋。
白淑茹帶點哭腔倔強道:“我不怕。”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父親,“為了爸爸我不怕!”
我扭頭看向白科,他的意識是清醒的,但是身子已經(jīng)不受控制。
白淑茹緊緊抿著嘴,狠下心一刀劃了下去,血頓時涌了出來。
白淑茹不禁顫抖了一下,不禁啊了一聲,吸了一口涼氣,淚水鼻涕不止地流出來,但顫抖的小手始終沒有移開,堅定的目光中包含著救父的堅定。
我嘆口氣,心里不由得對這個女孩產(chǎn)生佩服,為了救父劃自己一刀這對于一個這樣年紀(jì)的城里孩子是要下多大的勇氣啊。
“夠了夠了。”古斜也有些不忍心。
古茵也連忙拿起一旁的藥盒給白淑茹包扎起來。
白淑茹臉上還掛著淚痕,對古斜道:“謝謝你們,救我爸爸!”
“放心好了小妹妹,我們一定會救你爸爸的,別哭了呵~”古茵的心也因為白淑茹而揪了起來,她好聲安慰道。
‘看起來,我們似乎可以走了。’白無常看著古斜忙活。
‘不忙,等他恢復(fù)生機再說。’
古斜用白淑茹的血在白科眉心上點了一點,而后以此為中心向外畫符,好一會,咒成,此時白科的臉被密密麻麻的符文覆蓋十分駭人。
“死門列陣,蒼斗觸之,命途多舛,冥冥有數(shù),祛陰除邪,還得生氣,至親之血,裂符得兵,護人心神,定人魂魄,急急如律令,敕!”
隨著“敕”字令一下,白科的身體好像置于桑拿房一樣,冒起白氣,只是這股白氣……是冷的。
呂曉梅和白淑茹母女倆都震驚呆了,待在一邊不敢出聲。
‘看來這幾人并非一般術(shù)士,此二子皆是天啟陰陽眼,那女是后天修道故而看不破我二人的真身,走吧。’黑無常沉穩(wěn)道。
二位無常手往前伸,虛空一扯,似乎再扯一根無形的鎖鏈。
古斜身冒冷汗,不止顫抖,我還聽到了那一陣陣凌亂的腳步聲,還有一陣陣起伏不定的喘息。
“呼~呼!呼……”古斜大口喘氣,看著黑白無常漸漸消失的身影,瞳孔放大。
古茵疑惑,自己的兄長道行比她都高,就算是給一個陰氣噬體的人祛陰也不至于累到這種程度吧!
呂曉梅和白淑茹母女被嚇到了。
我見狀,頓時大驚,想起三叔公曾對我說過的,但凡能見到地府無常的人,就算二位無常沒有要勾他的魂的意思,他的魂也會不由自主地隨無常而去,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無常索命。
我連忙捂住他的雙眼,手指抵住他的脖子后的天柱穴,天柱穴下的骨頭名為天柱骨,是支撐人的整個腦袋的骨頭,我遮住他的雙眼是為了擋住他的陰陽眼,按住他的天柱穴是為了護住他的魂魄不會被無常吸引過去。
如果被無常勾了魂去,要招魂歸來附體而上可是很麻煩的!畢竟,到了地府再想從黃泉路回來,那可是難上加難都不足以形容的事情!
古茵也發(fā)現(xiàn)了兄長的不對勁,她上前一步喚道:“哥?!”
“別吵!他被無常勾了魂,我在定他的魂。”
“什么?!”古茵捂住小嘴,滿臉不可思議。
我用力戳著他的穴位,真是麻煩,如果現(xiàn)在身上有一道安神符的話就好了。
好一會,古斜平靜下來,我緩緩松開他,他一下子倒過去扶著墻彎下腰用力喘著粗氣。
等他漸漸把呼吸調(diào)勻了,才一抹額頭汗站起來,一臉感激地對我一抱拳:“多謝掌……盧易兄救我一命!”
呂曉梅不知這幾人是不是在演戲,她一直緊張地注意自己的丈夫。
這時,躺在床上的白科發(fā)出難受的咳嗽聲,身體劇烈起伏:“咳咳咳!”
這對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的母女終于又驚又喜地沖了過去,圍在病床邊呼喊白科的名字。
呂曉梅在心里終于是對我們幾人報以了十分的信任,就因為古斜把她們昏迷了好幾天的親人喚醒了,本以為自己的丈夫(父親)再也無法睜開眼睛看自己了,此時難受的咳嗽聲卻好像天籟一樣悅耳。
白科臉上的符文已經(jīng)被霧氣混合冷汗浸濕得花掉了。
“咳咳咳!?。?rdquo;白科緩緩睜開眼睛,眸子里滿是憐愛和歉疚看著自己的妻女,歉與愛中還夾雜著一絲得以生還的慶幸。
呂曉梅和女兒白淑茹都捂著嘴,泣不成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哥~你們看到了什么?!”
古斜心有余悸地用衣服抹了抹自己額頭的汗,并不打算告訴妹妹,怕嚇壞她。
我看了看手機:“十四點了,該上課了。”
“等等,盧易兄,這股邪氣不同于一般的陰氣,當(dāng)是厚積于某個極陰之地的邪物之氣,如有妖害人那當(dāng)要除掉,而白科便是一個例子,那自然會有其他人!”
我頓時有些佩服古斜,看似古板的一個人邏輯性卻很強,這些事情我沒有告訴他卻被他推了出來。
但半個多月前我還被擋在一個大墓的入口血陣處,又有三叔公的警告,我總覺得但凡是墓里的東西我就對付不了。
所以當(dāng)我推算出古墓有妖時,只是想過來為逃出來的白科祛陰而非去古墓里除妖——因為我心生膽怯。
而我膽怯的原因,就是我不能死!因為生門只剩我一個人了,延續(xù)生門的香火是爺爺?shù)脑竿?,也是三叔公的遺愿!他用生命最后一刻在我的心里扎下了一顆無法拔出的怕死的種子!
因為如果我死了,生門就亡了,我無顏去見九泉下的三叔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