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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妹,你,你疼不疼?。?rdquo;
柴珩伸手,指著那布滿血污的衣裳。
柴灝給他敲了個爆栗子,低低怒道:“你覺得呢?”
柴珩怒了努嘴,沒說話。
柴莞虛弱道:“大哥,二哥。都怪我,耽誤了回家的路。”
柴灝摸摸她的頭,安慰道:“沒事兒,咱們晚些回去也可以。只要你平安無事,晚些回家沒事的。”
柴莞垂著腦袋,鼻子酸酸的。
“四妹,別怕。別怕,我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柴珩抓著牢房的柱頭,盯著柴莞那張蒼白的臉。
柴莞笑了笑,點頭,“嗯,我知道。”
見她還能笑出來,柴灝心里松了許多。他也安慰著自己,只要三天,三天之后柴莞就能出來了。
可是在這期間,他又擔心柴莞一個人關在牢里不安全。
擔心柴莞被冷著,擔心柴莞被餓著。
還擔心柴莞的傷口。
官兵催促著柴灝兩兄弟時間到了,讓他們倆趕緊出去。柴灝被推出來,依依不舍。
“二弟,你說現(xiàn)在怎么辦???四妹在牢里會不會受欺負???”
一個弱女子被關在牢房里,的確讓人非常擔心。
柴珩點點頭,說的也是??墒怯钟惺裁崔k法呢?
總不能他們陪著柴莞一起坐牢吧?
柴珩晃了晃腦袋,欣喜道:“大哥,我想到辦法了。”
柴灝征楞。
“你能想到什么辦法?”
柴珩嘿嘿一笑,箭步沖上大街就搶了一個富家公子的錢袋。柴灝扶額,這二弟怎么分不清狀況啊,招呼不打一聲就去闖禍!
正想拿錢賠給人家的時候,柴珩又揮拳打了那個富家公子的臉。
看肥的流油的臉上忽然冒了四道紅印,柴灝目瞪口呆,站在一旁。
柴珩抓起被打傻了的富家公子,誘導說:“我打了你,你是不是應該報官?”
富家公子盯著柴珩,“應該...是吧。”
柴珩又說:“沒錯,就是這樣。如果你去報官,那知府大人一定會讓我坐牢對不對?”
“好像,對的。”
“是啊是啊,現(xiàn)在大牢就在眼前。你直接把我送進去不就行了,對吧?”
富家公子捂著臉,站在那兩個官兵面前。
兩個官兵一見到他,頓時驚恐,“哎喲,小公子您怎么來了呀?您來這里做什么?”
柴珩回頭朝柴灝笑了笑,柴灝仍舊目瞪口呆。
柴珩很自覺的懺悔道:“兩位官爺,小的實在千不該萬不該。搶了鄭公子的錢袋還打了鄭公子一拳,小的有罪,您二位把小的抓進去吧。”
那兩個官兵本來是聽得一愣一愣的,但是看到鄭公子的臉上大大的紅印,他們二話不說就把柴珩扔進牢里了。
“官爺,我想住這邊。”
“你以為這里是客棧啊,還隨你挑房間。”
官兵把柴珩關在了柴莞牢房的對面,聽到二哥的聲音,柴莞爬過來,驚訝道:“二哥,你怎么進來了?”
柴珩輕松的笑笑,“沒事兒沒事兒,就是來陪你的。”
那位鄭公子還捂著臉,楞乎乎的被家丁扶上馬車。
“我剛剛是被打了吧?”
“呃,是的。公子。”
“那個人被關起來了對吧?”
“是的公子,公子別怕。大人自會收拾那個王八蛋,公子,咱們回府吧。”
“哦。”
馬車遠去,柴灝抱在墻上,他真心懷疑這位鄭公子是不是腦袋缺根弦,還是剛才柴珩沒把他打疼。
這個反應,實在是太不像普通人了。
那位知府姓鄭,剛才被打的鄭公子,正是他的小兒子。
鄭夫人給鄭公子敷臉,口中還不停咒罵那個打人的混小子去死。她看著自己兒子臉上的傷,又心疼又害怕。
“這么大一道印子,可別留下來毀了容貌啊。”
旁邊的丫鬟寬慰道:“夫人別太擔心,只是小小的指印。用冰敷敷很快就消散了。”
鄭夫人氣得咬牙,“那個老頭子怎么還沒回來?自己兒子都被欺負了,他死哪兒去了?”
丫鬟搖搖頭,回道:“老爺讓師爺傳話了,今晚會很晚回來,有些急事要處理。”
鄭夫人看著自己兒子就覺得心里委屈,不能把那個打人的混小子抓起來狠狠鞭打一頓,她心中實在憋屈。
等到天黑,茂密的樹叢中響起了烏鴉的叫聲。
過路的樵夫暗罵不吉利,擔著柴,擔子前面吊著的燈籠晃晃搖搖。前路難行,離家還遠得很。
忽然。
林子里的烏鴉撲翅飛起,叫聲更加凄厲。
在叢林深處,藍色的火焰漂浮在空氣中,讓人看一眼便覺得背脊發(fā)麻。
鄭大人咬著牙,壯著膽子靠近那團火焰,火焰下方,坐了一個人。
背對著鄭大人。
“大祭司,您要找的那個人,小的好像找到了。”
“哦?”
黎疆月宮大祭司沉硯。
正是那晚在天之味房間中為老太爺開鑄祭祀活動的男人,他盤腿而坐,周身四團陰火護法。
沉硯站起,將那陰火玩于掌中,低低笑道:“知府大人,我讓你找的東西你拖了一個多月,沒讓你找的人,你倒是立刻給我找到了。這要是讓宮主發(fā)現(xiàn),知府大人覺得,宮主會放過大人嗎?”
聽見這話,鄭大人嚇得趕忙跪了下來,嘴里求饒道:“大祭司饒命啊,小的一定竭盡全力幫大祭司找到您要的東西。”
沉硯抬起手腕,懶懶的繞了一圈兒,“那位老太爺快要接近我想要的狀態(tài)了,知府大人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嗎?”
鄭大人全身僵硬,背上像是有千鈞重的東西壓得他沒力氣喘息。
沉硯微微俯身,目光輕蔑。
“那個人,就交給知府大人了。我再給大人三天時間,若是找不到,呵呵...”沉硯無情的笑了笑,“黎疆月宮的錢財和地位,從來都是留給有用之人的。鄭大人,你好自為之。”
陰冷驚悚的風從眼前敞過,龍涎香還流竄在鼻間,而那個人卻已經不見了。
鄭大人滿頭冷汗從地上爬起來,他扶著樹,到現(xiàn)在雙腿都還在打顫呢。
走出林子,師爺連忙過來,問道:“大人,大祭司怎么說?”
鄭大人抓住師爺?shù)男”郏Y結巴巴道:“快,快讓人去找那東西。尋不見的話,咱們全都得死!”
師爺征楞,將鄭大人送回轎子就聯(lián)絡了暗處的人。
“這是一個隱諱的秘密,當年所有人都以為藏寶圖和鬼哭井的流沙一起埋在了無數(shù)的沙子之中。但這件事背后的真相,只有四個人知道。”
師爺拿著手里的小瓶子,從瓶子里滴出來鮮紅的血液紛紛落在下屬腰間佩戴的極小的玻璃瓶中。
“這次行動,你們有三天的時間。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如果找不到藏寶圖,那么我們都會死!”
師爺把瓶子收回懷里,叮囑道:“拿著這個,如果靠近藏寶圖,那瓶子里面的血液就會發(fā)出紅光。”
“是!”
那群黑衣人頃刻消散。
師爺?shù)哪樕先耘f沒有絲毫的輕松,三日后還沒有結果,那他脖子上的腦袋,那就保不住了。
牢房里的燭火亮得很。
大概是柴莞困意十足,但是瞧著那刺眼的光又睡不著。
她的傷口已經結痂,一個人趴在草堆上艱難的呼吸著。
周圍都是粗漢子的呼嚕聲,對面的柴珩更是四仰八叉,睡相難看。
柴莞歪著腦袋,看她那睡覺猶自發(fā)笑的二哥,心中淌過溫熱的暖流。
她不知道,此刻正因為她白天的狀訴,淮南城的百姓正在靠近危險的區(qū)域。
三兩個結伴的男人,全都是丟了孩子的爹。白天偶然聽到柴莞狀告天之味偷盜虐殺幼子,他們心存懷疑,打算潛入天之味一探究竟。
三個男人好不容易翻越了那座高墻,落地時,正慶幸沒人發(fā)現(xiàn)。
然而,一陣低低的吼聲令三人脊背發(fā)涼。
聲音在靠近,然而他們卻找不到聲音的來源,周圍又黑又靜,他們什么都看不到。
猛地。
一個東西朝自己撲過來,他們伸手,只摸到皺巴巴瘦骨嶙峋的面皮。那個怪物一直在低吼,并且在他們的臉上胡亂啃咬。
慘叫接連,卻沒有一絲火光。
然而他們卻不知道,就在這黑暗中,一個男人,瞇著一雙深邃的鳳眼,傲然的看著自己的杰作。
咔嚓咔嚓。
狗啃骨頭似的聲音。
第二日。
有人經過院墻角落,“那里怎么有一片血跡?”
“噓,什么都別問。當做沒看見吧,快走!”
那兩個人匆忙離開,卻覺得后背敞過冷風。嘎吱一聲,一間房門微微開了一條縫隙,從里面露出半張臉。
雞皮鶴發(fā),滿嘴血污。
......
鄭大人頭痛得一晚上沒睡著,他的心思全在那些派出去的人身上,以至于都忘了牢里還關著柴莞,
等到三日后,官兵如約放了柴家兩兄妹。
鄭大人仍舊沒想起柴莞,只想著三日期限已到,然而派出去的人一點音訊都沒有。他跺跺腳,已經命自己夫人收拾東西準備逃跑了。
不跑。
等死嗎?
柴灝重新給柴莞拿了外袍,遮住她的傷口。還親自背著她回了客棧,又請了個丫鬟專門替柴莞上藥。
她傷勢嚴重,短期內,只怕無法回到鹿鳴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