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就寢時,凌晟鳴竟出現(xiàn)在孟紫川的臥房里,喜鵲歡喜地命丫鬟給辰王備洗澡水。
孟紫川見凌晟鳴一件件將衣袍脫下,她垂下眼瞼移開視線,語氣卻極其輕挑,“王爺,需要奴家伺候你沐浴嗎?”
想到孟紫川常常一副吃定他的模樣,凌晟鳴就氣憤。剛才青石告訴他,孟紫川傍晚遇到顧思穎時,又說了些沒臉沒皮的話。
這個肆意妄為的小女人,必須滅滅她的威風,挫挫她的銳氣。畢竟她是女子,不該如此放縱,得給她一點教訓!
他頂著一副精壯的身子站在孟紫川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不敢抬眸的小女子,戲謔道:“本王知道王妃忍耐已久,今晚,本王就如你所愿。”
說著又上前一步,他身上清新的氣息躥如孟紫川鼻腔。
充滿男性荷爾蒙的氣息令孟紫川心跳加速臉色緋紅。
靠!果真玩大了?她心中嘀咕起來,凌晟鳴來真的了?
眼珠轉(zhuǎn)動兩下,忽地計上心來。她抬頭看向凌晟鳴,甚至做出一副好色模樣,一邊欣賞他精壯的身材一邊道:“王爺,奴家雖是司農(nóng)府的嫡出小姐,但是出嫁前教養(yǎng)嬤嬤教會奴家許多好本事,吹拉彈唱樣樣精通?,F(xiàn)在就給你表現(xiàn)一番?”
說著,她伸手就朝凌晟鳴的大腿處抓去,眼中還有些欣喜模樣,嬌羞二字似乎永遠出現(xiàn)在她身上,此刻更豪放地像個色鬼。
凌晟鳴咬咬牙,只得甘拜下風,他快速轉(zhuǎn)身,慌不擇路地躥進里間獨自沐浴。心中卻將放蕩不羈的孟紫川罵了數(shù)遍。
孟紫川倒在床上淘氣地踢起腿來,那歡快得意模樣就像偷吃到肥雞的小狐貍一樣,怡然自樂。
翌日,孟紫川神清氣爽地從床上爬了起來,起床穿衣時覺察到明顯的涼意,忽然貪戀起溫暖的被窩。
枕邊尚有凌晟鳴的氣息,很清新的味道。孟紫川忽的笑了起來,昨晚她又贏了一局,日子這樣過還算不錯,充實而有趣,真希望將來自由后能尋得一位有趣體貼的良人。
辰王凌晟鳴,只是她生命中的過客,甚至是她不能觸碰的禁區(qū),一般情況下,有顏有錢的男人可以隨便撩,但是有顏有錢還有權(quán)的人,最好不要碰。
權(quán)利這東西,會改變?nèi)说男男裕淇釟埲淌菣?quán)利最兇猛的利刃。縱觀歷史,多少奪得天下的王者,都會背信棄義大開殺戮,卻美其名曰“為江山穩(wěn)固天下太平而戰(zhàn)”。不過是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后世之人卻為其稱贊叫好。
“小姐。”喜鵲的聲音打破孟紫川的沉思,她將托盤里的衣物拿了出來,歡快說道:“剛才辰王出去時告知奴婢,他今晚要帶您去梨園聽戲,叫您這邊準備一下。”
孟紫川心想,聽戲有什么好準備的,又不是叫她上去唱兩句。倏地,腦海里靈光一現(xiàn),這才明白,凌晟鳴是在委婉地警告她,今晚岐王是否入圈套,決定了他對她的信任程度。倘若她的確是個細作,今晚成定局前最好先招了,免得遭受痛苦。
這出戲,主角還真是她!
孟紫川冷笑兩聲,倘若岐王沒有表象那般愚蠢,她也得背這個黑鍋?這不公平!她必須盡快給凌晟鳴說清楚。
裝扮完畢她匆匆去了前院找凌晟鳴,一進大廳卻看到一位陌生的男子跟凌晟鳴一起坐在上首閑聊,原主的記憶里沒有這位男子的信息,可見他們的確是初次見面。
凌晟鳴溫和地朝她招手,并親切解釋道:“紫川,這位是我三哥,康王殿下。他一直忙于公務,故而很少露面。”
孟紫川作出一副嬌羞柔美模樣向康王行禮,寒暄幾句后她本打算退下,沒想到康王卻叫住了她。
“弟妹,我平日公務繁忙沒時間陪伴王妃,你要是得閑了,就去陪溫怡坐坐,說起來溫怡是你的表姑母,你們姑侄倆切莫不要生分了。”
康王不愧是皇后的兒子,語氣神態(tài)極為相似,言語平易近人又恰到好處,叫人拒絕不得。
孟紫川一邊順著話茬答應,一邊回想溫怡是何人。好一會兒才想到,溫怡的生母是劉氏父親的堂妹,后嫁給長樂侯的世子,也就是現(xiàn)任長樂侯,生了三男兩女,溫怡正是其小女兒。
所以康王說她跟康王妃是姑侄。
那么康王妃自然跟孟紫夕也是姑侄。
這皇家的關(guān)系可真是混亂,喜歡近親結(jié)婚,難怪皇室之人脾性怪異行為荒誕。
康王再次落座后對凌晟鳴道:“弟妹不是外人,她在這也聽一聽。有好事大家一塊兒高興高興。”
聽到這話,正欲離開的孟紫川望了凌晟鳴一眼,詢問他的意見。
凌晟鳴寡淡平靜的臉上表情依舊,似乎對康王要說的事情壓根不感興趣。但為了作戲,他還是將孟紫川留下了。
“老六,你現(xiàn)在身體該恢復不少了吧。”康王慢慢品了一口茶,又繼續(xù)道:“我想為你謀個差事,不知弟弟是否愿意?”
康王話音剛落,凌晟鳴就拒絕道:“三哥,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這副殘敗的身子,只求多混些時日,那些權(quán)呀利呀,我無心涉獵,更沒精力。”
孟紫川不動聲色地看了凌晟鳴一眼,他暗地里雖有極廣的情報網(wǎng),又有大片的商鋪,可權(quán)利這一塊迄今還是空白,難道他不著急嗎?
從他偽裝出的病秧子身份來講,即使出仕也需要由頭,今日康王不就自動送上門了嗎,他怎么會拒絕?
只能說明,時機尚未成熟?;蛘撸揽低跛蜕系氖呛喂俾?,他不感興趣。
孟紫川越發(fā)覺得自己對凌晟鳴知之甚少,即使幫他做事也不能主動盤算,更不能主動出擊。猜測和約束浪費了她不可限量的才華。
嗨……孟紫川暗自嘆了一口氣,她輕輕扶額,有點惋惜。
這個時候,沒有見地的小女人都應該如此表現(xiàn)吧。
凌晟鳴淡淡瞥了她一眼,看不出喜怒,孟紫川低下頭不敢看他。
二人就像一對平常夫妻那般,僅靠細小動作和輕微表情就可以無聲交流,給外人扮演出夫妻情深的繾綣姿態(tài),更加利于凌晟鳴的偽裝。
康王身形魁梧,五官大氣清秀,他不過二十六七的年紀,言語神態(tài)無不表現(xiàn)出一種雍容華貴的氣度,非常人能及。
“六弟,你且聽我說說是何職位。”康王的眉眼彎了起來,笑的優(yōu)雅,“你是我最心疼的弟弟,好職位自然是留給你的。”
他放下手里的茶盞,清了清嗓子,道:“典獄司缺一名獄政典客,雖是正六品的小官,卻是個輕松的、且聽上去威風的職位。來年四月就是你二十歲生辰,是時候歷練自己一番了。”
凌晟鳴不為所動,深情寡淡地看著屋外濕漉漉的庭院,秋雨初停,院落還很潮濕,冷風吹過,水坑波動。
老三的外公是前丞相龐宏杰,執(zhí)掌朝中大權(quán),三年前告老還鄉(xiāng),丞相之職并未落入他人之手,由老三的大舅龐德正擔任。
朝中上下私底下都紛紛議論,丞相之位被他們龐家人承包了。
老三有了強大后盾做依靠,自然順風順水,骨子里的驕傲是怎么壓都壓不住的。
凌晟鳴深知老三是個難以啃下來的硬骨頭,當年他兄長的死和母親的亡,老三脫不了關(guān)系。當年隨他兄長一起前去北邊戰(zhàn)場的,老三的母族和老五的母族都在其列,他們都有背后暗算他兄長的可能。
他首先鎖定的就是老三,不管這塊骨頭有多難啃,他都不會退縮。
這些年老三在朝中收買不少人心,私底下貪污受賄賺了不少銀子。而他舅舅也干凈,暗地里賣官售爵,他們一家人都臟到了骨子里。
僅僅一個正六品典客,老三就想將他收買了?幼稚!
還是叫老五好好傷傷老三的元氣吧。
猜的沒錯的話,老五應該在趕來的路上吧了。
最近老五跟老三杠上了,但凡老三拜訪的人,他總會在老三進府半個時辰內(nèi)趕過去,壞老三的好事。
果不其然,沒多會兒老五就行色匆匆地趕了過來,將老三冷嘲熱諷一番,而老三也毫不留情地給了老五幾顆軟釘子,扎得老五心疼。
凌晟鳴不動聲色地煽風點火,老三和老五吵得面紅耳赤,最終不歡而散。
孟紫川坐在一旁靜靜看完一處大戲,直到肚子傳來“咕嚕”聲,她才意識到自己還沒吃早飯。
凌晟鳴趕緊命青石傳飯,之后又埋怨道:“以后看你還起這么晚。”
孟紫川朝他眨眨眼,笑道:“這出戲是你刻意安排的吧?看樣子今晚并不是岐王截走康王的新鮮蔬果這么簡單呀。”
凌晟鳴淡淡瞥了她一眼并未回答,扭頭就看見青石領著青羽走了進來。
“主子,晚上的事屬下已經(jīng)安排妥當,就等貨物到岸。”青羽比青石年長三歲,比沉默寡言的青石稍微健談些,具有很強的指揮協(xié)調(diào)能力,是凌晟鳴的得力干將,從未叫他失望過。
青羽做事,他一貫都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