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書中的王元寶起初是一名販夫,一直做販賣倒騰布匹絲綢的生意,后來失敗了想自殺,結果碰到了仙人指路,改行販賣起了琉璃,琉璃在晉朝已經(jīng)用于建筑,只是一直屬于稀缺資源,發(fā)展到唐朝也是一樣,當時只有在一些超級大戶,才能看到為數(shù)不多的琉璃建筑,所以,掌握著稀有資源,奇貨可居,才是史書里大唐首富王元寶的發(fā)家秘訣。
而我眼前的王元寶不是販夫,而是酒樓掌柜,這同樣是件耐人尋味的事兒,我不由問道:“你為什么會開酒樓,以后什么打算嗎?”
王元寶:“俺老王家世代農(nóng)民,自小爹娘對我的教育,無非就是地里田里的春種秋收。”
“但是俺卻不甘心守著那一畝三分地。”
“農(nóng)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無非就是為了吃飽,但是商人可以賺錢啊,有銀子不僅每天都可以大魚大肉山珍海味,只要想,一天到晚泡在青樓妓院都可以,有銀子多好,地位算個屁。”
“俺那時候就琢磨著如何賺錢,終于有一天,俺丟了鋤頭跑到鄉(xiāng)里,晃蕩了半月光景,看遍了鄉(xiāng)里的行行業(yè)業(yè),得出一個結論,這人吶,用到銀兩最多的地方,無外乎穿衣,居住,飲食,和出行。其中就屬飲食最為暴利,市集上三文錢一斤的魚,經(jīng)過掌勺師傅幾個顛簸,端出來就賣三十文錢,這可是十番的利潤啊,能不賺錢么,所以我就偷偷的拿出家里的地契賣了,在這里建了一個酒樓,多年來,因為有悅來客棧這個龐然大物,生意一直不溫不火,俺就想方設法從他們手里搶客源,只是一直以來效果不太好,自從那天看到你的一手兔肉火鍋,突然茅塞頓開,俺就想著如果能將這火鍋法門學過來,再利用你童生頭名的噱頭,一炮打響,必定能從悅來客棧攬過來大批客源,如此徐徐圖之,總有一天,三元樓能全面趕超悅來客棧,成為這青蓮第一樓!”
王元寶作為一個古代人,已經(jīng)能從衣食住行著手,并且打廣告搞創(chuàng)意玩得飛起,的確有紅頂商人的潛質。
我說道:“那么,我來說說我的看法。”
“首先民以食為天,飲食的確是個很好的切入點,但是必須有獨一無二又吸引人的美食,這個我的確有不少的秘方,兔肉火鍋只是小菜一碟,我還有更多的東西,而且都是讓人吃了一次,一輩子都留在他舌尖上的那種美味。”
王元寶搓著手,兩眼放光:“快說,快說,這世上,竟然還有比兔肉火鍋更棒的美味?”
我笑道:“螃蟹。”
王元寶呆了,喃喃道:“螃蟹……這,這不是橫著走的小王八嗎?也能吃嗎?”
“當然,《晉書》里有個叫畢卓的說過,得酒滿載百斛船,四時甘味置兩頭,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矣!難道你們都沒吃過?”
王元寶心有余悸道:“螃蟹不僅對稻谷危害極大,怪模怪樣的看著滲人,誰會吃飽了撐著去吃它?”
我這才想起唐人的確是吃螃蟹,不過僅限于晚唐時期的江南一帶,到宋朝才逐漸流傳開來,看來的確是一個商機,我笑道:“嗯,蟹之鮮而肥,甘而膩,白似玉,黃似金,色香味俱全,乃是人間美味,日后三元樓的目標可不單單只是成為青蓮鄉(xiāng)的飲食霸主,而是大唐第一樓,而蟹,便是打開貴族大門的敲門磚,放心,等到秋季,我親手做一道大閘蟹給你嘗鮮,絕對比兔肉火鍋更讓你牽腸掛肚夜不能寐。”
“而目前,你要做的是三件事。”
“我聽聞在青蓮鄉(xiāng)青蠻山北面的魚腸溝里淡水龍蝦成群,你花點銀子,在市集公然招聘人手,每人準備一雙籮筐,去抓蝦。”
王元寶完全懵了:“花銀子請人抓蝦?那蝦……即便是漁人釣上了鉤,也跟釣到掃把星一樣,丟之不及,為何……”
“嗯,動靜越大越好,最好做到全鄉(xiāng)皆知,只要引起人們的好奇心,燃起他們的八卦之魂,這個廣告就已經(jīng)成功了八成,剩下的兩成便是深度加工,正式推出的那一天,因為好奇而來的人必定擠爆整個三元樓,再加上前所未有的吃法和味道,必然一炮打響,回頭客啥的更是不用發(fā)愁,用廣告吸引人流,用味道留住人心。”
“我要將龍蝦和螃蟹打造成三元樓的金字招牌,夏天吃蝦,秋季吃蟹,多好。”
有了蝦蟹這兩樣招牌,三元樓不火都難,其中便又涉及到飼養(yǎng)的問題,我原本也不知道養(yǎng)殖技術的,只是方才心念一動腦海中竟然再一次思緒翻滾,如科舉考試時,驀然出現(xiàn)了一本厚厚的書籍,《蝦蟹飼養(yǎng)手冊》,這本書我記憶猶新,這是我穿越前看的最后一本書,當初吃蝦后突發(fā)奇想跑到新華書店買了書,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如今居然派上了用場,技術有了,而在古代,最便宜的便是勞動力,一般只要管吃管飽都不成問題。
“第二件事,速速派人收購安息茴香與八角、桂皮等香料。”
“……香料,倉庫里還有,這又是要干嘛?”
語不驚人死不休,我說道:“做孜然粉啊。”
王元寶的世界觀在不斷的崩塌:“孜然粉……是什么?”
“做燒烤用的。”
“燒烤又是什么?”
“在夜宵的世界中,跟火鍋可謂是武林中的少林和武當了,豐富整個青蓮鄉(xiāng)夜生活的利器,也是謀取暴利的項目之一。”
“第三件事,明日你就去買一塊地,不求地段多好,但是周邊一定是得青山綠水環(huán)境清幽,建一個茶樓,不是驛站官道上那種半露天的歇腳地,而是與這酒樓差不多的樣子,里面的裝飾卻比酒樓多幾分淡雅,對了,元寶,你這里有筆墨紙硯嗎?”
王元寶也不再問東問西,已然麻木,茫然的下了樓找來筆墨紙硯。
我刷刷刷的在紙上畫出一個個奇形怪狀的圖案,收筆時看到王元寶嘴巴張大,眼珠子似要瞪出來,我比了一個小火柴盒大小的手勢,自言自語道:“長一寸兩分高九分寬六分……這個尺寸應該差不多了,一至九九個數(shù)字,筒條萬三個,再乘以四,總共一百零八顆。”
王元寶:“你這又是小鳥,又是大餅,又是一萬的,究竟是什么鬼啊。”
“麻將!”
“……”
我詳細跟他講解了麻將的玩法之后,王元寶也逐漸興奮起來。
如果麻將傳開來,必定又是一項風靡全唐的賭博項目啊。
跟他聊了關于酒樓改革方向的幾條建議之后,胖子終于喜笑顏開,然后我以龍湖地產(chǎn)和碧桂園的崛起路線為參照物,先做青蓮鄉(xiāng)最具別具一格的酒樓,加上最好的酒水和菜式,五星級的服務,再用后世所知道的推廣手段結合當代特色,將酒樓的規(guī)模一步一步擴大,最后走出青蓮鄉(xiāng),走出川蜀之地,分店遍布全國各地,再以最高調的姿態(tài)進軍京城的詳細計劃,就跟《三國演義》里諸葛亮看到赤壁戰(zhàn)場上終于刮起了東風一樣,頓時興奮異常,連連呼道“嗟乎嗟乎嗟乎,大事將成大事將成啊。”
帶著我屋前屋后,畢恭畢敬的介紹給酒樓工作人員,說我是他的大哥,日后見了我得稱呼李老爺,我哭笑不得,而后胖子當場就要提前預支我二十兩銀子,我沒要,最后還非要帶我去麗春院會一會花魁姑娘,看到胖子一副恨不得把我當觀音娘娘供奉起來的樣子,我再一次落荒而逃。
我直接去了悅來客棧。
一進去就看見肩膀上搭著一塊毛巾的魏顥,翹個二郎腿在跟姑娘們吹噓,毫無例外,說的都是李白的奇聞軼事,魏顥巧舌如簧,三言兩語就逗得姑娘們嬌笑不已,順帶把我夸得真跟那太白金星轉世一樣。
懶洋洋趴在柜臺的劉掌柜不停的打著哈欠。
這個點差不多是晚餐的時間了,放在平時,悅來客棧此刻必定門庭若市,忙得不可開交,可現(xiàn)在卻是只有靠窗位置的一桌兩個旅人在吃飯,點的也只有可憐兮兮的三樣小菜,自從那天童生宴徹底得罪李白之后,整整兩天,就只有這一桌客人。
劉掌柜欲哭無淚,暗自悔恨道:“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狗眼看人低啊。”
正思量著要不要另謀出路的劉掌柜,突然眼前一亮,老臉瞬間堆滿了笑容,快步跑了過來,殷勤道:“呦,這是哪陣香風將李老爺給刮來了,蓬蓽生輝啊蓬蓽生輝。”
我并不想理會他,直接喚了魏顥過來。
劉九卻不依不饒,神色古怪的將我拉到一邊,湊到我耳邊說道:“童生爺,你要小心啊,看緊玉環(huán)妹子。”
我眉頭一皺:“此話怎講?”
“今早我去市集采購,看到了徐青農(nóng)的家丁李四,在跟魚蓮幫的第一高手金刀客,鬼鬼祟祟的謀事情,徐青農(nóng)在童生宴吃癟,依他的性子,定不會善罷甘休,現(xiàn)在找上了魚蓮幫,怕是會對你和玉環(huán)妹子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