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哥,我家小舅有個孩子中邪了,想請你看看。”王喜順道了道。
我一愣,這中邪怎么找我看?不應(yīng)該是去找道士法師的嘛,再說了,王喜順為什么偏偏來找我,我只是一個賣棺材的,就算懂靈牌種鬼,我也沒告訴任何人啊。
所以我問道:“喜順,這中邪你跑來找我干嘛?我又不是道士和尚尼姑的,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王喜順電話里頭說不清,只說是找到了我工作的地方,門口貼著紙條寫著驅(qū)鬼治邪,賣棺辦喪,還有聯(lián)系電話就打了過來。
當(dāng)初也是一看聯(lián)系人是我的名字,他才狐疑的。
說了沒幾句,電話里也說不清,王喜順說是明天過來找我詳細(xì)談,我這邊說了幾句就掛了,而后小跑著到了門口,往那灰色墻上一看,還真貼了紙寫著:驅(qū)鬼治邪,賣棺辦喪,一切包辦,聯(lián)系人:解天一,電話:87172……
不用想,我就知道這是二叔貼的,也沒幾天,難不成那時候二叔就知道自己會出點事,紙上只留了我的電話。
我感到好笑,拎著手電筒走進(jìn)了堂屋,結(jié)果看到瞎子爹竟然坐在太師椅上,前后搖啊搖,那椅子腿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在搖啊搖,就好像有兩根繩子吊著一樣,很是詭異,我冷不丁的額打了個冷顫。
桌上的面已經(jīng)吃光了。
我終于松了口氣,喊了聲:“瞎子爹,你去哪了?找你老半天了,也不見你人影。”
瞎子爹沒吱聲,我瞄了幾眼,他竟然睡著了,我搖了搖頭,按住了太師椅,它才停了下來。
靈兒這時候不知道從哪里竄了出來,很調(diào)皮的站在我身后,眨巴著大眼睛看著瞎子爹,伸出玉指說:“好奇怪,他沒有生氣。”
我一聽頭皮就炸了,渾身一哆嗦,撇頭看向瞎子爹,發(fā)現(xiàn)他真的跟睡著了一樣,難不成……
我哆哆嗦嗦的伸出手靠近瞎子爹的鼻子,有氣,我回頭瞪了一眼靈兒說道:“別瞎說,這不是好好地嘛?!”
可是靈兒不服氣,咕噥著小嘴說,真的沒有生氣,靈兒明明感覺到了,他和靈兒一樣。
我懶得跟她解釋,心里挺煩的,就催著靈兒自己待著,結(jié)果她一氣之下,赤著小腳丫跑到了西走道的停尸房說是和高姐姐談心去了……
我當(dāng)時就是很懵的狀態(tài),想著以后不和這女鬼小妮子接觸了。
“給她燒雙鞋子吧。”我看著那蹦蹦跳跳帶著“叮鈴鈴”鈴鐺聲跑遠(yuǎn)的靈兒,一雙光潔的小腳丫天天這么跑,會不會生?。?/p>
“不能燒。”
一聲沙啞的聲音忽的在我耳邊響起,我一驚,渾身汗毛豎起來,轉(zhuǎn)了幾個圈也沒看到人,除了我就是睡著的瞎子爹。
我幻聽了?
但是那簡短的三個字卻讓我愣了半天,我剛才嘀咕了句要燒鞋子,就聽到了不能燒三個字,這會是巧合嗎?
我拍了拍腦袋,難道是因為靈兒出來了,我的生辰八字又開始招鬼了?
想了半天沒想出什么,我給瞎子爹遮了身衣服,便回到二叔房里睡下去了。
哪知道,到了后半夜,我迷迷糊糊的聽到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而后我就側(cè)著身子睜開朦朧的眼睛,恍惚的看到門口走進(jìn)來一個瘦瘦的身影,慢悠悠的走到了我的床邊,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晌午,我是從床上驚醒的,是夢?
腦袋昏沉沉的,坐了半天我才窸窸窣窣的下了床,而后開始一天的生意,瞎子爹一大早的就不見了。
坐在堂口一早上過去了,也沒人托喪事,倒是讓我心急了,怎么還沒來喪。
其實我這樣想是不對的,哪有天天盼死人的,但是各行各業(yè)就這樣,殯儀館可不就是盼著多死點人,發(fā)點死人財嘛。
大概到了中午的時候,王喜順,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來了,拎著蘋果的進(jìn)來,一進(jìn)門就咋咋呼呼的喊我天哥。
“天哥,行啊,這么大館子都?xì)w為你管啦?”王喜順跟著我看著館子里的布局,好生羨慕,他要是愿意,我都想轉(zhuǎn)給他了。
“差不多吧,還行,只不過做這生意多少還是心里害怕。”我說的老實話,要是不怕那就有鬼了。
王喜順呢,看上去高高瘦瘦的,身子單薄,穿著白襯衫帶著中褲,踩著布鞋來的,其實他家里在榕城也就是一套房子,家境一般,多數(shù)錢都拿去治病了。
看了沒多會,我發(fā)現(xiàn)王喜順心不在焉的,有意無意的看向我,好似有話說,我也沒多帶他看,就到了堂口,安排他隨便坐,而后問道:“喜順,有什么事就說吧,昨天電話里也沒講清。”
王喜順看了我?guī)籽郏稚闲幼魍Χ嗟?,最后一橫心就說到:“天哥,我是看到外面的貼紙才知道你來了榕城,你不要怪我這么久沒找你敘敘舊。”
我搖了搖頭,示意他說正事。
喜順接著道:“天哥,我家小舅家有個小孩子最近忽然中了邪,在家里天天不睡覺,一到晚上就站在他爸媽的床前,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爸媽睡覺,嘴里還念叨著殺了你這對狗男女,我小舅小舅媽嚇得不行,好端端的一個孩子大半夜的站在床頭直勾勾盯著他們,嘴里念著要殺了他們,挺嚇人的。”
“那孩子多大?”我順口問道。
“六歲,剛上學(xué)。”喜順道。
我眉頭一皺,說:“這才六歲的小孩子說出這種話,確實有些奇怪了。”
“何止奇怪啊天哥,那孩子白天一直睡,到了晚上就在屋子里轉(zhuǎn)悠,有時候還拿刀割自己手腕,小舅媽嚇得不行,送了幾次醫(yī)院,檢查結(jié)果都沒事,只是治了外傷就又送回來了。”
“但是,孩子送回來了,可是病沒治好啊,我表弟到了家里就折騰,白天睡覺,晚上開始作怪,一開始還只是偶爾說幾句聽不懂的話,后來就開始說胡話,關(guān)鍵是那孩子說的話太嚇人了,那口音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
喜順說著,我順帶的瞄了一眼,發(fā)現(xiàn)他臉色確實不好,就問道:“什么口音?”
喜順看了看四周湊過來壓低聲音說:“一個女人的聲音,真的!”
我眉頭緊皺,照喜順這說法,那孩子估計十有八九是惹上了臟東西,于是說:“這應(yīng)該是中邪了,你應(yīng)該去找找驅(qū)邪的法師給那孩子做做法啊,找我來干嘛了?”
喜順聽到這就垂頭喪氣的說,找了,我小舅和小舅媽找了不下十幾波傳的有名的法師道士和尚,用了各種法子都沒管用,他們都說我小表弟是被一只女鬼上身了,怨氣很大,再這樣下去,我那可憐的小表弟就被活生生折騰死了。
說著喜順抹著淚說:“其中一個法師說,要想解決這只女鬼,只有這館子里的解師傅才行,所以我就來看看,大前天的沒遇著人,卻看到了你的聯(lián)系方式,尋思著是不是天哥你,我就抱著試試的態(tài)度打了過來。”
我點點頭,但是我又不懂中邪的祛除法子,所以很抱歉的對喜順說,不好意思啊喜順,我真的不懂驅(qū)邪的法子,我就是跟著我二叔賣棺材辦喪事的,外面墻上是我二叔瞎寫的,為了招攬生意,他最近回了鄉(xiāng)下。
喜順聽我這么說,估摸著猜到了,說了幾句有的沒的,就準(zhǔn)備走了,“打擾你了天哥,下次我喊你聚聚。”
我送走了王喜順,回到二叔屋子里,翻出爺爺留給我的木箱子,拿出那本鬼道天書,翻了半天愣是沒找到關(guān)于驅(qū)邪的法子,而后又跑到二叔做花轎的屋子里,我記得那里有好幾本舊書說不定能找到一些法子。
“找到了!”
結(jié)果皇天不負(fù)有心人,我從一本《道門揭秘》的書籍里,翻到了治療驅(qū)邪的法子,上面寫,中邪分三種,一是魂魄被小鬼勾走,二是邪祟上身,,三是比較厲害的,改命。
我看了一下,用手指在書中字下面劃過去,一個字一個字的看,總體來看,這喜順的小表弟是第二種中邪,這就需要驅(qū)鬼了,驅(qū)除他體內(nèi)的陰魂厲鬼。
這確實是那些道士的工作范疇,怎么會沒用呢?
想到這,我打了一個電話個喜順問道,喜順,那些道士之后怎么說?
喜順焦急的說,天哥,我表弟快不行了,那些道士和尚看過后,都說那女鬼在他體內(nèi)種了根,驅(qū)走了表弟也活不成。
我一怔,立馬想明白了,那女鬼是把孩子的身體當(dāng)成自己的家里,鬼命與小孩的陽壽糾纏在一起,難怪那些道士和尚沒辦法,這確實很難,除非那女鬼自己愿意出來,否則強行驅(qū)除,孩子也會沒命。
“天哥,我表弟快不行了……”我愣神的時候,電話里傳來喜順的叫喊哭泣聲,我急忙說道,喜順不要急,我過去看看吧。
喜順聽我要去,連忙說好好,要來接我,我直接要了地址,然后跨上二叔的解放包,里面放著香燭,陰香,一些符紙,鬼釘,幾塊剛做好的靈牌,背著油紙傘就準(zhǔn)備出門了。
到了門口我忽的想起了什么,為了保險起見,我又返回屋子里,拜了關(guān)二爺念叨了句,對不住了二爺,小鬼解天一請你跟我走一趟,說著我就把關(guān)二爺也塞到了包里,笑了笑,總覺得這樣踏實多了。
在堂屋口留了刻的字條給瞎子爹,也留了飯,一看時間下午四點了,急忙的騎上二叔留下的那輛破舊的摩托車。(盲人摸字)
出門的時候,看到了高雅麗和小亮兩鬼魂站在大門口里邊望著我,我喊了聲,還有五天,不要急,好好養(yǎng)養(yǎng)你的陰魂。
摩托車“嘟嘟嘟”的朝著地址上的小鎮(zhèn)開去,我終于是騎上了這輛摩托車,可是卻只有我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