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汗珠不斷順額頭落下,當他那只手再次露出來的時候,那只黑銅戒指像是感應到了什么,死死的勒進了他手上的肉里。
“還好有這東西,要不然這張紙我?guī)湍憬硬幌聛怼?rdquo;
僅僅是一張紙條,便已經(jīng)邪乎成了這樣?那死了的猴子不會作假,那座位上,是真的坐著一個人,只是我和姨父看不到他。而耍猴人看到了他,但卻想不起他的樣子。
這是一種什么手段?
姨父似乎一直在想著什么,我們攔了一輛出租車。他說今晚天黑之前我們得去一個地方,到底是哪兒?
坐在車之后,姨父臉上的汗更多了,對司機說了一個地址。
聽到這地址的一刻我呆住了,居然是那兒?
傍晚的天灰蒙蒙的,最后一絲太陽光也落下,霓虹燈亮起,我有種感覺,甚至不敢去看車窗外那來來往往的行人。說不定這里面就藏著一個人,像是看兩只逃命的小鳥一般看著我們兩個。
“你跟著張善守學了四年東西,他有沒有告訴過你關(guān)于這錦都市里,一些奇怪的地方。這四年,你學到了什么?”
我發(fā)了楞,那四年我學可都是自己的專業(yè)課程。哪有什么其他的東西?現(xiàn)在哪個大學生不學專業(yè)課?這門歷史建筑學,當初那老頭上一段就愛吹牛,不是罵這個就是罵那個。猛然,我想起了一句話,那是這個慷慨激揚自我陶醉的老頭,在死的那一晚對我說的那句:余術(shù),你是唯一一個完整的聽了我四年課的人。
呵呵,是啊,我完整的聽他吹了四年的牛,但這有什么用?
那糟老頭子在講臺上每當?shù)礁叱本图拥纳喜蝗?,然后咳嗽的情景我還歷歷在目。
有什么用?
姨父的表情一直顯得害怕,但聽我這句話的時候突然顯得很是激動。
“辛辛苦苦教了你四年,他把他一輩子關(guān)于歷史建筑的研究都講給了你。那都是他的心血,好歹是你的老師。你就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姨父瞪著眼睛,樣子非常的嚇人。
我咬著牙低下頭來。如果讓我選,我絕不會做這個叫張善守的教授的學生,那樣起碼我能過上正常的日子。
晚上七點鐘,出租車在熟悉的路段停了下來。再次回到這里,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問了我地方,姨父想也沒想便進了這座大學的大門。
錦都大學,這個當初家里湊錢把我送來的地方,這個曾經(jīng)承載了我所有的夢想的地方。而如今,我卻有點不敢走進去。
上次來這里,還是跟著那只披著秦鈺人皮的麻仙。
那一棟老舊的教學樓矗立在學校邊緣,我?guī)е谈钢匦聛淼竭@地方的時候,他在門口看了很久。
上一次還是秦鈺模樣的麻仙帶我走的是后門,但這一次姨父讓我?guī)苯舆M的前門。
那只麻仙曾經(jīng)說過,這棟樓只有走后門才能夠看到里面真正的樣子。
“它說你就信?真正的原因是,那只東西連走這棟樓正大門的膽子都沒有。你老師張善守,可是在在這里住了三十年。”
姨父表情有些失落。
“接下那張紙條,已經(jīng)是我這只戒指的極致了。現(xiàn)在如果我把戒指取下來,我這只手就徹底的廢了,除了這兒,我想不出還有什么地方能夠保住我們。”
老式的樓梯,昏暗的走廊。來的路上雖然需要我?guī)?,但一旦進了門,姨父既然比我還熟悉,不用我說,便直接上到了二樓。。
他以前,真的和老張頭認識?
老舊的教學樓中,姨父逛了一圈,然后隨口說道:你想不想知道,你讀了四年書的這棟樓真正的秘密?
之前那麻仙便說這棟樓里有秘密,但那一晚自從老鼠出現(xiàn)之后,那東西就帶著我跑了。這地方我上了四年學,每一層有多少房間我都清清楚楚。他的意思是?
:這老頭的癖好,我還是多少知道一些。
他帶著我上了天臺。開門的一霎那,傍晚的天臺上還是鳥語花香,各種花植物在苗圃之中,這是個天臺上的觀景臺。當中一個小小的涼亭,桌子凳子已經(jīng)布滿了灰塵。
這棟老樓的樓頂,居然是這幅模樣。
張老頭早就死了,這地方已經(jīng)幾個月沒人打理,卻還是顯得僅僅有條。
涼亭旁邊,是一排排水管的口子,姨父拿起石桌上的米丟了過去,那地方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低聲罵了句,說你來。
我抓著一把摻著灰塵的米往那兒一丟,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那是幾只紅眼睛的老鼠,從通向樓下的排水管口爬了出來,探嘴吃著那些混著泥巴的餿米。
學校在北邊,這地方坐北朝南,往遠處看去,居然正是整個錦都的夜景。那老頭坐在這上面,一邊看遠處,一邊隨手撒米來喂旁邊的排水管,那場景怎么想都覺得詭異。
石桌上甚至還放著泡過的茶,水都快干了??梢韵胂螽敵醯睦蠌堫^坐在這兒,茶都沒喝完便走了。除了茶葉,桌上還放著一張宣紙,毛筆寫著:
“坐?;甭房?,人久不至,無奈赴歸途”,
蒼勁有力的大字,落款處還蓋著印章。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難道老張頭當初是在這兒等人?而卻沒有等到,最后那半句,分明是他預感到自己已經(jīng)快要死了。
他都快死了,當初坐在這里到底是在等誰?
下一刻,我想我自己已經(jīng)得到了答案,只見姨父筆直的站在座位前,倒了半杯茶仰頭一飲而盡。
“姓張的,老子來晚了。”
“賴活不如好死,那么多年你也夠本了。”
我盯著他,姨父卻根本不看我。
“你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今的我,就連上個樓都要咳嗽半天。慘白的臉色便一直沒有好過,惹上的這些的原因,全是因為我在這個叫張善守的老頭手底下讀了四年書,搞得現(xiàn)在,連自己明天能不能活都不知道。
“這就是你的命,誰讓你做了他的學生?在這一行人的耳朵里,張善守這個名字的名聲太響。當時我在攀枝花,得到消息趕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你根本不知道,我聽說這錦都市以前不太平,幾十年前,甚至是南方的風水道上業(yè)發(fā)生過一件天大的事情。說出來你不信,老子認識你老師張善守時,還是個屁都不懂的青年,張善守雖然只是個學者,但真正干風水這一行的才知道,這個大學里的老頭,在錦都起到的是什么作用。
問題是他現(xiàn)在死了。
風水這一行,可能不只是我,很多都想知道,他是被什么東西弄死的?”
姨父這翻話里,讓我震驚的東西太多。我呆的倒退了兩步,問他死了又如何?為什么其他人會害怕?
“因為其他人都害怕,害怕一些詭異的東西。”
那跟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我大吼一聲,姨父卻繼續(xù)自言自語“你懂個屁,張善守學通古今,很多人都在盯著他。但他也賊的很,自己知道選大學的學生偷偷的教。”
他說的這些,我以前從未聽過。
此時已經(jīng)是晚上,樓頂?shù)幕▓@中,姨父卻盯著那副字看。
“果然,你老師給你留了一手。”
他是什么意思?漆黑的天色下,姨父說這幅字里藏這一個東西,非常有用,今晚我們能不能渡過,就看這玩意了。接著當著我的面,把字上蓋的那個印章撕了下來。其余部分則被他揉成一團,順手擦了擦鼻子。
姨父告訴我,這一趟我們來對了,這樓頂?shù)牟季钟行C。
“快告訴我,?;甭吩谑裁吹胤??”
話音還沒落,突然,遠處傳來了什么聲音。姨父臉色一變,猛的看了回去,那是之前我來上樓頂樓梯出口的那道鐵門,居然已經(jīng)莫名其妙的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