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掙扎著推開他，“慕容無垠，你又發(fā)什么瘋？”
“你不是想知道北疆的事情嗎？為何不來問我？”他盯著她的眼睛。
“問你，你會告訴我嗎？”她轉(zhuǎn)身就走。
“你都沒有問過我，如何肯定我不會告訴你？”他低冷開口。
離歌頓住腳步，“那我現(xiàn)在問你，你肯說嗎？”
慕容無垠定定的望著她，“到我身邊來。”
她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終究沒有邁開腳步，轉(zhuǎn)而大步離去。
“你從未信過我。”他朝著她的背影喊。
離歌已經(jīng)大步走出了檔案室，她是不信他，可他呢？他可曾真心信過她？大家彼此彼此。既然人心隔肚皮，也就不指望大家能真誠相對了。
這世上，本就沒什么真愛。
“洛璃。”云重喊了一聲。
離歌轉(zhuǎn)身行禮，“大人。”
“王爺呢？”云重不解。
“大人有事嗎？”離歌問，跳過某個尷尬的話題。
云重道，“你要去哪？”
“我去一趟侍郎府。”離歌行了禮，快步離開。
她走得有些匆忙，沒有片刻逗留。
慕容無垠既然把侍郎一案交給她，那她就給他一個滿意的答卷。侍郎府里的確還有一些秘密沒能解開，比如說在他們來之前，侍郎其實已經(jīng)死了。
是誰殺死的？
離歌領(lǐng)著數(shù)名捕快進(jìn)入了侍郎府，“給我仔細(xì)搜。”斷壁殘垣，還能搜出什么呢？
事發(fā)后，整個侍郎府都被官軍包圍，離歌的人也不敢再貿(mào)貿(mào)然接近，所以里面的痕跡，她并不清楚。如今有了這樣的機會，她自然要好好珍惜。
瞧了錦畫一眼，錦畫會意的點頭，“奴婢明白！”
侍郎府大火，是從書房開始燃燒的。而侍郎當(dāng)初就死在書房里，坐在案前的椅子上。而玉璧的殘片，就壓在他的屁股底下。重言說過，當(dāng)時她來的時候，侍郎的脖子上有道纖細(xì)的傷痕，是侍郎的致命傷，應(yīng)該是極為薄軟的利器所致，類似于軟鋼絲之類?！ ≡隍炇瑘蟾嫔?，離歌也看到了這些。
是誰會在自己動手之前就殺了侍郎？而侍郎壓著碎玉片，說明那人是沖著這個來的。
玉璧的事情，只有楚家?guī)讉€人知道，可是楚家覆滅五年，知道的人早已化作白骨。
書房被燒得最慘烈，一眼望去，都是被燒黑的木梁柱。
離歌緩步走在廢墟里，如果當(dāng)日不是下著雨，焚燒的程度會更嚴(yán)重。
驀地，腳下發(fā)出一聲脆響，好似踩到了什么。
低頭一看，竟然是個鈴鐺。
離歌撿起腳下的鈴鐺，是一個極為好看的紫金鈴，這種材質(zhì)怕是全京城都很難找。握在掌心有些分量，便是經(jīng)過焚燒，對此也沒有半點損傷。
錦畫歸來，“姑娘，沒有找到可用的痕跡。”
“我看過侍郎府的檔案，侍郎家里好像沒有孩子吧？”離歌猶豫了一下。
錦畫的記性極好，一目十行，過目不忘。
錦畫仔細(xì)想了想，而后很肯定的搖頭，“沒有，侍郎只有一個兒子，年方十三。怎么了，姑娘？”
“這東西，應(yīng)該是小孩子用的吧！”離歌攤開掌心，紫銅鈴被風(fēng)動，響起詭異的脆響。
“紫銅鈴？”錦畫凝眉，快速環(huán)顧四周，“奴婢再找找看。”
二人分開翻找，看看書房的廢墟里是否有別的東西存在。
一道黑影劃過。
驀地，離歌快速起身，銳利的眸瞬時環(huán)顧四周。
“怎么了？”錦畫愕然。
“我總覺得有人在盯著我。”離歌深吸一口氣，“待會分開走，你去找重言。”
“那姑娘你呢？”錦畫擔(dān)慮。
“我沒事！”離歌眸色微沉。
因為沒找到什么有力的線索，離歌便讓大家都先行回去，而后自己跟錦畫分頭行動。
下午的天氣本來就有些灰蒙蒙的，傍晚的冷風(fēng)，透著絲絲詭異與幽暗。
離歌握緊了手中冷劍，頓住腳步。她能感覺到身后有人跟著自己，甚至于能感覺到來自于對方的殺氣。深吸一口氣，離歌疾步朝著巷子里走去。
幽暗的巷子里，什么都黑黢黢的。
一個人影站在不遠(yuǎn)處，一襲長袍，手中冷劍。
離歌站在那里，“什么人？”
“取你命的人。”那人幽幽轉(zhuǎn)身，黑暗中瞧不清面孔。
離歌自知不是對手，所以她也沒打算動手。她在掐算時間，拖延時間。
“我這條命就在這里，你隨時可以過來拿，只不過在我死之前能否告訴我，到底是誰要我的命。就算是死，我也得做個明白鬼。”離歌如釋重負(fù)。
比起被人跟蹤卻不知是誰，這個時候反倒松了一口氣。
“死都要死了，就沒必要知道！”冷劍已經(jīng)出鞘，那人緩步朝著離歌走來。
“是嗎？”離歌笑得涼涼的，“那你確定，你能殺得我嗎？”
“我一路跟著你，你有多少斤兩，難道我還不清楚嗎？”他笑。
“那人給你多少好處，我可以翻倍，甚至三倍。”離歌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江湖有江湖的規(guī)矩，若都能這樣善變，咱們無妄樓的生意還怎么做呢？”男子突然一躍而起，冷劍直逼離歌而來。
離歌一聲冷哼，說時遲那時快，重言飛身而起。
刀劍碰撞，劍花迸射，火光爍爍。
“哪個不長眼的，竟敢冒充無妄樓！”重言切齒，腳下生風(fēng)。
一個移形換影，已經(jīng)到了那人的背后。
等男人反應(yīng)過來，重言的冷劍已經(jīng)直挑他握劍的手腕。鮮血飛濺的那一瞬，手筋挑斷，冷劍咣當(dāng)一聲落地。重言手中的劍快速旋轉(zhuǎn)，狠狠在男人的脊背上砍上一劍。
男人踉蹌倒地，只剩下幾聲哀嚎。
手筋腳筋全部被斬斷，重言的劍這才染血歸鞘。
“卑職護主不利，請姑娘懲罰！”重言跪地。
“起來吧！”離歌深吸一口氣，面色有些青白，“帶回鏡月閣。”
然則二人還沒回過神來，便有錦畫急急忙忙的跑來，身上還帶著傷，“姑娘，金無雙被人劫走。”
“調(diào)虎離山？”離歌撒腿就跑。
沒錯，的確是調(diào)虎離山。
來殺離歌的男子，雖然武功在離歌之上，但明顯并不是重言的對手。所以那人的真正目的不是殺離歌，而是為了金無雙。
鏡月閣內(nèi)，略有死傷。
等離歌和重言、錦畫趕回來，金無雙早已不知去向。金無雙奄奄一息，眼見著只剩下一口氣，沒想到竟然還會有人來救她。
“必定是那個男人。”重言冷了眉目，“一幫不中用的東西。”
所有人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離歌扭頭望著被抬回來的男人，突然掐起男人的下顎，眸光狠戾，“到底是誰讓你冒充無妄樓來殺我？今日你若是說了便罷，否則——”
“要殺便殺，少廢話！”男人咬牙切齒。
“這么想死，沒那么容易！”離歌氣息微促，一張臉難看到了極點，抬眸望著重言，“明日給我答案。”
“是！”重言俯首。
離歌轉(zhuǎn)身就走，此刻她不得不走。顫抖的雙手在提醒著她，屬于她的災(zāi)難又開始了。
抬頭望著頂上的月盤如玉，離歌腳下飛快，她必須去找慕容無垠。
心口處疼得厲害，如萬蟲噬咬。
腳下虛浮，離歌一個踉蹌貼在了小巷的墻壁上，整個人縮成一團。
“姑娘？姑娘！”錦畫急了，她自然知道這是蠱毒又開始作祟了。
腐尸蠱，在體內(nèi)叫囂，開始發(fā)狂的吞噬她的意識。那種五臟俱焚，生不如死的疼痛，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身子忽冷忽熱，她如同躺在針板上，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每一寸骨肉，都在經(jīng)歷著挫骨之痛。
為了不讓自己喊出聲來，離歌一口咬住自己的胳膊，鮮血順著齒頰不斷往下淌。
“姑娘！”錦畫哭著喊著去掰她的手，“你別咬自己，咬奴婢！咬奴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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