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先是一怔,而后突然笑了,“告狀?告我?”
錦畫連連點頭,“是。”
這倒是有趣,離歌快速穿衣服,“看樣子她這辣椒,吃得還不夠舒坦,得多吃點。”
她倒要看看,這趙溫柔還想弄出什么幺蛾子。
花廳內(nèi)。
慕容無垠蹙眉望著眼前哭哭啼啼的趙溫柔,一大早的吵得人腦仁疼。他垂著眉眼,盡量不去看眼前的趙溫柔。
趙溫柔頂著一張香腸嘴,因為吃了太多的辣椒,舌頭都不聽使喚,說話有些大舌頭,“王爺,要為妾森做主??!”
連枝在一旁起哄,“王爺,主子被易水閣那位喂了辣椒,如今連說話都不利索了。王爺,這事您可不能不管。咱家主子受了那么多的委屈,過兩日回府探親,若是老爺問起來,奴婢不好交代。”
一聽這話,慕容無垠不高興了,“交代?”
抬頭看著趙溫柔那嘴,他強忍著笑,極力擺出一張黑臉,“不就是吃多了辣椒嗎,弄點冰水喝一喝便罷了,有什么大驚小怪的?;厝バ桑噬系氖ブ歼@兩日就下來。”
趙溫柔一愣,“什么圣旨?”
慕容無垠揉著眉心不說話,卻見離歌不緊不慢的從外頭走來。
“你還敢來!”趙溫柔一臉憤恨。
錦畫噗嗤笑出聲來,離歌瞧了她一眼,錦畫只好極力忍住。
這副尊容,好似兩根香腸掛在嘴上,襯著趙溫柔那張精致的小臉,愈發(fā)有爆笑的效果。
“你說怎么辦吧?”慕容無垠望著離歌。
離歌一臉無辜,“你怎么不問問她,來易水閣做什么?何以反咬一口,還怪我下手太重?你是習武之人,比武場上還見生死呢,何況當時那么多人拉拉扯扯!”
趙溫柔恨恨道,“喂我吃辣椒,你看看我的嘴。”
“這不是很好嗎?瞧瞧你這小身板,如今有了前凸,來日再弄點后翹,估摸著就能得王爺歡喜了。”離歌笑得溫和,“王爺,您覺得呢?”
趙溫柔懷疑的望著慕容無垠,前凸后翹?
慕容無垠覺得很冤枉,他何時說過,喜歡前凸后翹的?不過離歌這身段,倒還真有點前凸后翹的滋味,可惜昨夜燈光太黑,沒能看清楚。
察覺慕容無垠異樣的眼神,離歌快速轉(zhuǎn)身往外走,“好了,這是你們的事兒,我出去逛逛!”
想起昨夜的事兒,離歌怎么想怎么都覺得憋屈。好端端的,被某人扒了一身的清涼,也不知他看到了多少?面上有些臊,她想靜一靜。
趙溫柔急的直跺腳,離歌就這么走了,她這筆賬上哪兒討?
偏偏一扭頭,慕容無垠也走了。
說好的府內(nèi)規(guī)矩呢?怎么到了她這兒,什么都不算數(shù)?
趙溫柔眼淚珠子直往下掉,連枝忙道,“主子不要傷心,王爺這兒就是圖個新鮮,等著新鮮勁兒過去了,自然不會在迷那小妖精。主子還有老爺撐腰,王爺口中的那道圣旨也許……”
提起圣旨,趙溫柔腦筋轉(zhuǎn)得飛速。昨兒那丫頭說是王爺要娶妻,今兒王爺說會有圣旨。如此聯(lián)想,就不難揣測其中真諦。
趙溫柔掉頭就走,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舒坦。
咱們走著瞧。
離歌走在長街上,只覺得物是人非。
五年時光,什么都變了。
只見離歌站在酒肆二樓的窗口,看著對面的珍寶坊門前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上走下兩個人來,一個是風度翩翩的公子哥,一個是貌美如花的女子。只不過,那女子好似雙腿不利于行,只能坐在輪椅上,被男子慢慢的推進珍寶坊里。
離歌靜靜的站著,唇線緊抿,一言不發(fā)。
錦畫輕嘆一聲,“姑娘,都過去了。”
聽得這話,離歌沉默著回頭看她。
“奴婢已經(jīng)查過,三公子在簡國公府出事之后,很快娶了親。方才那位女子便是少夫人,雖然少夫人雙腿不利于行,可京城人人皆知,三公子待少夫人如珠如寶,幾乎疼到了心坎里。”錦畫低低的闡述著事實。
離歌靜靜的聽著,不置一詞。
錦畫繼續(xù)道,“姑娘如今已不是舊容顏,就算站在他面前,他恐怕也認不得你了。”
“認不得了?”離歌斂眸。
當離歌出現(xiàn)在珍寶坊的那一刻,她有種莫名的局促與不安??v然她面目全改,慕容無垠卻沒有半點猶豫,一眼就認出了她。
那么——他呢?
“這鐲子極好。”三公子將一枚翡翠鐲子套在了自家夫人的腕上,“真好看。”
離歌看了一眼,的確很好看。皓腕如雪,翡翠相襯,可謂錦上添花。
“喜歡嗎?”他含笑輕問,生怕自己的聲音稍微重一些,都會驚擾了自己的愛妻。
“只要是你挑的,我都喜歡。”她回望著夫君,眸光溫柔。
這樣一對璧人,果然是世上最般配的。
離歌看著那兩張熟悉的臉,整顆心都在顫抖,便是一旁的錦畫,也跟著愣在當場。
怎么回事?怎么會這樣?
他經(jīng)過離歌身邊的時候,回頭看了離歌兩次,劍眉微微蹙起,似乎覺察到了一絲異樣。他沒有停留,讓奴才付了錢,溫柔的將自己的愛妻抱上了馬車。
馬車揚長而去。
掌柜笑道,“三公子最重情義,每年少夫人生辰,他總要為她挑上一只鐲子。年年如此,真當是長情之人。恩愛如斯,令人欣羨。”轉(zhuǎn)而望著神情微微遲滯的離歌道,“這位姑娘,您想買點什么?我這兒有上好的翡翠玉石,金銀首飾,您可以慢慢的挑,一直挑到你滿意為止。”
“生辰?”離歌的聲音止不住打顫。
“是啊,明兒才是十五,今兒是十四,我這記性好著呢!”掌柜笑了笑,“姑娘,您要點什么?”
離歌苦笑,她怎么連自己的生辰都忘了呢?
今兒,是十四??!
離開珍寶坊,離歌朝著錦畫笑道,“陪我喝兩杯,今兒是我生辰。”
錦畫愕然。
卻見離歌將脖子上的玉取了下來,是一塊月亮形的玉佩,用一根紅繩穿著。
離歌領著錦畫,而后拎著酒壺去了河岸邊,伸手將一直握于掌心的玉佩丟入水里。
以后再也不需要了。
仰頭,將壺中酒拼命的灌進嘴里。
本是瓊漿玉液,到了嘴里卻苦得發(fā)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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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內(nèi)。
沐垣低眉望著愛妻——南婉,凝著她手腕上的玉鐲,陷入沉思。
方才那女子,好像有些奇怪。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好似在哪兒見過,所以他多看她兩眼,怎生得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相公,怎么了?”南婉不解。
出了珍寶坊,沐垣便有些沉默。
“沒什么。”沐垣笑了笑,指尖輕柔的撫過南婉精致的面龐。吻上她的眉心,他下意識的抱緊了她,“婉兒,無論世事如何變遷,都不要離開我。”
南婉笑了,“凈說胡話,婉兒怎么會離開相公?我還想與相公,白首偕老,共度一生呢!”
“那便最好!”沐垣如釋重負。
撫上熟悉的面龐,嗅著她身上熟悉的氣息,恍惚間又回到了當年。
那年那月,那個如花綻放的女子。
轉(zhuǎn)眼間,生死兩茫茫。
到了榮國府門前,沐垣溫柔的抱著南婉進門,夫唱婦隨的模樣,羨煞旁人。
正巧長兄沐輕出門,瞧一眼漸行漸遠的二人,不禁笑得寒涼,“裝什么情圣,左不過是披著羊皮的狼,有本事把她的皮扒下來。”
隨扈慌忙低語,“大公子慎言。”
“慎言個屁。”沐輕冷嗤,“偽君子。”
語罷,憤而拂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