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B超和X光平片給我看一下。”
賈建仁說到，并且輕輕掀開難婆的眼瞼，發(fā)現(xiàn)老太太身體非常不好，左眼還有嚴重的白內障和玻璃體渾濁，整個眼球全是白色，看起來很驚悚。
那個家庭醫(yī)生極不情愿地把切片遞過來，賈建仁放到燈光下一看，腦門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難婆的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嚴重得多，子宮和盆腔部分的陰影已經(jīng)相當大，說明此時由于癌細胞擴散導致的細胞鈣化日益加劇，幾乎到了無法挽救的地步。
“賈醫(yī)生，怎么樣？”
劉忠堂問到。
“死賤人你倒是說話啊！我外婆的病嚴重不嚴重？！”
心急如焚的劉步步顯然和外婆關系很好，此時也焦急萬分。
賈建仁擺擺手，沒有說話，而是一臉凝重地輕捏難婆的手腕，開始號脈。
他號脈的手法非常奇特，尋常中醫(yī)都是用食指、中指、和無名指，三根手指頭按壓寸口脈，而他卻又將拇指壓在手腕內側，慢慢揉搓，看的劉忠堂和家庭醫(yī)生一頭霧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賈建仁紋絲不動，眉毛卻皺成一團，愁眉苦臉，不知道在苦思什么。
這時，大廳里傳來一陣喧嘩，一個低沉沙啞、喉嚨似乎被煙熏壞了的聲音響起：“難婆婆，晚輩官玄來看您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原本刻板嚴肅的劉忠堂好像遇到了什么救星，趕忙下樓迎接。
賈建仁縮回手，盯著難婆橘子皮一般皺巴巴的臉，心里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搖搖頭笑了笑，也跟著劉忠堂下樓了。
他剛一下樓，就看見一個黑褲黑褂、亂糟糟的頭發(fā)被綁成一個沖天發(fā)髻的老者站在大廳中央，戴著黑色蛤蟆鏡，手里托著一副羅盤，踱著四方步，看上去非常有派。
“嗬，唐老爺子，那陣風把您吹來了？！”
劉忠堂將黑衣老者迎到上座，親自倒了一杯龍井，恭恭敬敬地說到。
老爺子也沒客氣，呼嚕嚕就把茶水干了，摘下蛤蟆鏡，露出一雙芝麻綠豆大的小眼睛，理了理八百年沒洗過的頭發(fā)，頭屑飄飄，斜了賈建仁一眼，輕哼一聲說道：
“本來我在中南府陪首長鑒賞墨寶，可得知好友難老太太病情加重，忙不迭地趕了過來。哼，不知道哪來的跳梁小丑、黃毛小子，毛都沒長全呢就敢指東指西的，成何體統(tǒng)！”
賈建仁一聽這個氣啊，這老東西長相如此猥瑣，像極了天橋下坑蒙拐騙的算命先生。小爺長這么大了還沒有人敢這樣奚落自己呢，您老先生算哪根蔥，哪涼快哪呆著去吧！
“賈醫(yī)生是龍院長舉薦過來的，年輕人嘛，總要給些機會的。”
“怎么，要拿你媽的性命給小牛犢子練手？！步步她媽能答應嗎？”
黑衣老人說話絲毫不留情面，句句直懟人心。
“算啦，我親自看看。”
說完，他依舊邁著四方步，盯著手里的羅盤，在大廳里轉悠一番后，進了難婆的病房，搖頭晃腦，嘴里念念有詞。
這家伙，怎么越看越像老騙子呢？
賈建仁在一旁小聲嘀咕。
“哎，你可別瞎說哈。”
劉步步掐了他一下，繼續(xù)說道：“這可是大名鼎鼎的風水大師唐官玄，據(jù)說是建國以來唯一一位師從正統(tǒng)的絕頂人物，參加過不少在震驚中外的考古項目，那個曹操疑冢，好像就是他首先發(fā)現(xiàn)的。”
“嗬，不就一盜墓的嗎？這么牛氣！”
“你好好說話！”
唐官玄在東南角停下，思索片刻，嘆了口氣說：“忠堂，不瞞你說，難老太太這次，懸了。”
“什么？”
劉忠堂和劉步步一怔。
“唐爺爺，您老人家神通廣大，首長那么嚴重的病您都治好了，一定有辦法救外婆的，求您啦！”
劉步步急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唉，難婆久居北土，水土不服，被陽罡侵體，體內的陰陽平衡被嚴重破壞，身體各項機能已經(jīng)退化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不過老夫還有一法，可選取九十九年的天山雪蓮和一百二十年的冬蟲夏草，研磨成粉，再輔以老夫獨門秘術，定能顛倒陰陽，令難老太太起死回生。”
唐官玄語氣非?？隙ǖ恼f到。
劉忠堂犯難了，九十九年的天山雪蓮和一百二十年的冬蟲夏草怕是都快成精了吧，上哪去找這稀奇物件？
“呵呵，中堂你不必犯難，老夫這里恰好有兩副這樣的藥材，品相極好，可拿來給難婆調理身子。”
“謝謝大師，大師，晚輩不能讓您白破費，這樣，我馬上叫人送來七十萬的支票，您老如果還有所需，盡管開口！”
“忠堂你說的哪里話，治病救人，乃我輩修行人的天職。這錢，老夫是萬萬不能收下的。”
“前輩，您要不收下，難婆醒來定會怪罪我，我可給您跪下了！”
“別，唉，好吧，我就暫且收下。”
唐官玄看起來十分為難。
這時候賈建仁看這老東西在這胡言亂語，忍不住說道：“難婆明明還有一線生機，不需要什么天山雪蓮和冬蟲夏草，再說這兩樣藥材都是清熱解毒的功用，難婆患的是婦科病，對癥下藥就好，亂吃藥只能耽誤病情，到時候華佗圣手來了都沒有辦法！”
“哦？你這后生，師承哪門哪派，也敢在此大放厥詞？！”
唐官玄輕蔑的瞧了瞧他說。
“小賈，切勿亂語，這可是大風水師唐老先生！”
劉忠堂也在一旁出聲告誡。
賈建仁此時其實也挺心虛，畢竟誰在這樣的場合里都會發(fā)憷，但沒辦法，如果按照唐官玄的療法，難婆只怕危在旦夕。
“我無師無派，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醫(yī)生，只是請問唐大師，難婆得的是惡性子宮肌瘤，同時有向宮頸癌發(fā)展的趨勢，您單單兩副名貴中藥就能治療絕癥嗎？”
“小后生，老夫自幼拜師青城山神算子門下，窮畢生之力鉆研風水堪輿之術和人體陰陽，自問能仰觀天象，俯察地理，洞徹陰陽，推斷吉兇。難婆本就陰陽失衡之相。你懷疑老夫，那老夫倒要瞧瞧，你有什么稀奇手段？！”
說完，他便坐在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品著龍井。
賈建仁天生不服輸?shù)木髲娦宰?，平時看起來吊兒郎當、胸無大志，可其實他骨子里十分自傲。
剛才他切脈的方法其實大有講究，拇指所切的是三陽絕脈，屬于中醫(yī)里還未被承認的一條命脈。難婆的三陽絕脈跳動有力，說明陽氣充裕，生命力旺盛，只是不知道什么緣故導致其昏迷不醒。
他跟家庭醫(yī)生要來一套銀針，沿著小腹周圍的穴道緩慢扎入，手指不斷輕捻，同時用另外一只手的手背在小腹上部有節(jié)奏的叩動。
沒過一會，難婆輕哼一聲，放了一個味道古怪的大臭屁，腹部被針灸的地方有小股黑血冒出，后來呼吸變得有力許多。
他切脈和針灸的手法都不是在學校里學的，再說學校里的老師也不會教這樣怪異的方法。他大三時到江西婺源古鎮(zhèn)做志愿醫(yī)生時，跟一個九十多歲高齡的老先生學的，手法上略顯青澀，很多關鍵部分也沒有學到家。
不過顯然，難婆的病情有所好轉。
“伯父，我跟您說句實話，難婆得的是絕癥，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病癥很古怪，和尋常癌癥很不一樣。我只能緩解病情，但只有找到真正的病因，才能徹底根治。”
賈建仁面色凝重的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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