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佩是個橢圓形的,嬰兒般大小,是白玉。
而橢圓形中央印了一個大字——凈。
這是皇帝賞賜給虛空大師的玉佩,據(jù)說此玉佩在西涼國每一個角落,都暢通無阻的。
百白沒有想到他真能拿出信物來,想了想,最終默然點頭。
“小二!”
不是她畏懼了他的身份,而是西涼凈將她的飯菜都吃光了,她一口都沒吃,自然得重新叫上一份。
見識過了西涼凈的胃口,這次百白先一步將自己的菜給夾好,立馬離餐桌遠遠的。
果不其然,她一碗飯吃好后,那方和尚已經(jīng)將滿滿一桌的飯菜給掃蕩了干凈。
盤子上一點油腥都沒有,看起來干凈得跟已經(jīng)洗過似的。
而做完這些的和尚,如今已經(jīng)坐在凳子上抹了把嘴,意猶未盡的模樣,那神色要多滿足就有多滿足。
似注意到百白的視線,西涼凈不好意思摸了摸墨發(fā),吶吶道:“多謝施主的盛情款待,貧僧吃得很香,唔,常言道,浪費糧食可恥,施主還是趕緊將碗里的米粒吃干凈罷。”
說完,他走到一邊地毯上,雙手合十默念起經(jīng)來,這副模樣哪里還看得出是方才吃了二大桌飯菜之人?
百白已經(jīng)沒法子正視這個傳說中德高望重的“高僧”。
扔下碗筷,百白趕緊拐著拐杖推門出去,還未關門,西涼凈那張漂亮純凈的臉一下子伸出了房,嚇得她倒退二步,腰也差點再次被閃。
“你,你跟著我做什么!”百白吼道。
西涼凈無辜瞪大眼:“施主不是受傷了么,回去也得是貧僧扶施主,當然要跟著了,難道不對么?”
當然不對!她的錢包已經(jīng)掉落在月老湖,吃得這頓飯可是霸王餐,她原本還準備將他丟在這里抵飯錢呢,怎么可能要他扶。
眸子微微一轉,百白放低語氣道:“你胃口那么大,肯定還沒吃好,我現(xiàn)在還是替你再叫一桌,你先進去等著吧,今天怎么也不能讓救命恩人餓肚子對吧?”
只要出了這個酒樓,她管他怎么辦,可惜這次西涼凈雖然對她的話很動心,卻擔心她閃到腰了什么的,“不了,等回了寺廟再吃也行,只是施主身上還有傷,貧僧還是先扶施主回去吧,怎么說也是貧僧弄傷了施主,是貧僧的不是……”
這和尚是不是裝傻!百白快被他呆頭呆腦的作態(tài)給氣到了,但是,他們原本就在二樓,如今又站在外面很矚目,小二以為是要付錢,立馬跑了過去:“兩位客官,可是要結賬?”
西涼凈點頭:“對……”
“不是!”百白趕緊打斷他,“這個,我想要如廁,哪里有恭房?”
說完,她一邊下樓一邊問小二,小二不做他想,立馬指道:“街角左拐就是。”
百白立馬應了聲了好,屁股一翹一翹地快步下了樓梯,而后似身后有猛虎一般,拐著拐杖立馬出了大廳,不過她的身影卻是有些踉蹌,仿佛隨時會倒下的模樣。
西涼凈第一次被人請吃了這么一頓大餐,難得生起了擔憂之色,想著街頭那么多人,唯恐她會跌傷,也趕緊下樓準備追去。
只是他還沒踏下樓梯,小二眼疾手快拽住了他,道:“這位公子,您得付了錢才能離開。”
不怪小二將西涼凈認成公子哥,主要是他的僧衣給了百白披著,加上那衣服代表和尚的僧衣被她裹成了一團,壓根就看不出那是僧袍,而且他現(xiàn)在只著了單薄的里衣,與百白一起進入酒樓的時候。
難免會被人想歪,于是小二直接將西涼凈認成了浪/蕩的公子哥,哪里會想到他是個和尚。
“什么付錢?”西涼凈一臉茫然,在他的記憶里,從來沒有用過銀子,自然就不知道付賬是什么。
小二一聽這話,立馬明白了什么,臉色大變:“來人?。∵@里有人吃霸王餐!”
恭敬又低眉順眼的小二突然變得兇神惡煞,哪怕再無知,西涼凈都知道情況有些不妙,看到五六個高大威猛的男子手持長棍兇惡而來,他下意識就后退。
在他什么都不明白的時候,很快就被一群護衛(wèi)給壓住。
西涼凈不明白這是做什么,卻還是義正言辭道:“阿彌陀佛,諸位施主有話好好說,怎么能動刀動棍,貧僧不知道什么是付賬,但是貧僧一起的施主肯定知道……”
一說這個,小二臉都綠了,直接呵道:“呸,原來是個道貌岸然的猥瑣和尚!兄弟們,趕緊將他拖去后院狠狠毒打一頓!”
“等等,貧僧會走,施主……”
他們的動靜已經(jīng)驚到了酒樓吃酒的眾人,賓客們紛紛搖頭嘆息,直搖頭世風日下,同時也對那個和尚接下來所受到的遭遇十分同情……
……
且說已經(jīng)擺脫了西涼凈的百白,如今她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順利離開,而是拐著拐杖路過大街的時候,被先前追殺的兩個刺客給瞧見了。
于是又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大逃難,雖然百白受傷跑得不快,但是她有顆聰明的腦袋??!
直接鉆進了楚館里,順利躲避了追殺。
“媽呀,這男的真是太瘋狂了,不就是摸了一下他后代么,怎么跟個怨婦似的,還不纏不休了!”百白憑接著第六感繞開了其他人的視線,直接遛了一間看起來沒有人的舊房間。
癱軟在地上直吐槽:“真是太小氣了,下次再遇到我,本姑娘直接閹了他!以報受傷之仇……”
百白緊了緊身上的僧袍,無力地躺地上嘀嘀咕咕。
她還沒說完,屋里突然響起一聲悶悶的輕笑聲:“呵呵,一個女兒家,怎么能如此輕浮,若是傳出去,怕是不能嫁人了吧……”
這聲音突然響起,百白瞬間被嚇得嗆了起來:“咳咳,誰在這里!出來!”
她警惕地坐在地上,背緊緊靠在墻上支撐身體,一雙彎彎的眸子微微瞇起。
“呵呵,姑娘好膽量。”一道綠衣身影從里屋緩慢踏出,看到對方的容顏,百白微微蹙眉:“你是這里的男倌?”
綠衣男子長相十分柔美,還是那種我見猶憐的病態(tài)美,細長的丹鳳眼微微挑起,朱唇點了胭脂,墨發(fā)全挽在腦后,飽滿的額頭上還點了一點紅,越發(fā)顯得男子陰柔妖媚。
這副模樣一看就知是男倌,百白上下打量整個破舊的房間,有些不解這位男倌長得如此優(yōu)秀,卻住這樣破爛的房間,不是得罪了有權的客人,便是太過高傲,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你既然知道我是這里的男倌,怎的,客人是來給紅塵捧場的么?”叫紅塵的男子眉目有些哀愁,語氣平平淡淡,仿佛只是隨口一說。
倒是十足十男倌的作態(tài)。
百白這下也不擔心對方會做什么,直接坐在地上答道:“本姑娘倒是想給這位公子捧場,無奈身上沒有銀兩,想也沒法子。”
紅塵對此不為意,眉目淡淡:“既然姑娘不是來捧紅塵場的,那姑娘還是還是離開吧,紅塵有病,恐怕不能招待好姑娘,咳咳……”
百白瞧他端著一碗黑糊糊的東西一飲而盡,不由好奇:“聞這味道,似乎不是藥,不知公子喝的是什么?”
紅塵瞥了她一眼,“是紅塵的晚飯……”
“晚飯?”百白這下眼尖瞧到碗底的一顆菜葉子似的東西,再掃了眼整個房間,這才發(fā)覺空蕩蕩的,出來一張桌子與里屋的一張床,便什么都沒有了,還真是家徒四壁。
一個皮囊長得不錯的男倌混成這個樣子,還真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