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燃燒的憤怒,恨意蔓延仇恨,層層疊疊,交織成悲憤。
傷,痛,憤,恨,腐蝕著她,啃咬著她,恨悠悠,憤綿綿。
真是巧,還真是巧合。
我的復(fù)仇才剛剛開始,莘國的使者就來了。
我閉上眼,努力平定下自己的情緒,我要冷靜面對,萬萬不能讓百里玨和百里玹胤有所察覺。
所有的仇恨,都會結(jié)束。
莘梧和藍(lán)羽池讓我承受錐心刺骨之痛,讓我生不如死,我當(dāng)然不能那么簡單就讓他們死,我要一點(diǎn)一點(diǎn)消耗他們,看著他們猶如網(wǎng)中的獵物,驚懼、絕望、尖叫,在恐懼之中死去。
冷靜下來,我睜開眼,不再有多余的情緒。
原來百里玹胤急著回去,不僅因為要安排我的事,還因為莘國使者來訪。
各國之間,使者來訪一般都是為了交好和商議國家之間還有商業(yè)之事。
根據(jù)天之閣的情報,莘國跟晉國已經(jīng)幾年沒有交集,莘國的使者每次到邊關(guān),就被晉國攔下。
前些年晉國動蕩,所以百里玹胤不接見任何一國使者,如今晉國穩(wěn)定下來,莘國如今是第一個派使者前來的,百里玹胤是打算跟莘國交好?
莘國使者就代表楚國和莘國,一旦百里玹胤跟楚國和莘國交好,那我的計劃……
我微瞇眼眸,絕對不能讓百里玹胤跟莘國和楚國交好。
這時,前頭傳來百里玨的聲音,“讓他們先行,不要表明本王身份。”
沒一會,馬車?yán)^續(xù)走動。
我撩開前邊簾子,看著漸漸遠(yuǎn)離我的莘國使者車隊,藍(lán)羽池,莘梧,是你們自己送上門來的。
司情見我看著莘國使者車隊,他壓低了聲音,“主上,你還好嗎?”
“我沒事,別擔(dān)心,我知道大局為重。所以,我要看看莘國派誰來了。”只要是站在藍(lán)羽池和莘梧那邊一起謀反的人,那都是我的敵人,我一定不會讓他如此輕松離開晉國。
想著,一個計劃在腦海中形成。
幾日的奔波,走走停停,我們終于到了蘭陵。
晉國的京城,權(quán)利的中心。
我撩開馬車簾子,望著這透著森嚴(yán)氣勢的蘭陵城,復(fù)仇的血液在沸騰。
蘭陵,我到了。
本以為,我會被安置在驛館,可百里玨沒有讓我停下的意思,我們一直往前。
看著兩旁熱鬧的人群,我皺了皺眉,難道百里玹胤打算把我安置在宮中?
果不其然,馬車在皇城門口停下。
我眉頭皺的更緊,我估計錯了百里玹胤,他為了提防我,將我?guī)雽m中,這樣在他眼皮子底下,我不能所有動作,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再有一點(diǎn),我如此光明正大入宮住,我就成了百里玹胤的人,鐘家余黨如果不是我的同伙,那一定會除掉我。百里玹胤,一石二鳥。
深吸了一口氣,我放下簾子,那又如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在宮中確實不方便,不能聯(lián)系外邊,但是我的計劃也不需要一定要聯(lián)系外邊。
我的馬車不能進(jìn)皇城,我在司情和司無的攙扶下了,下了馬車。
百里玨也下了馬車,他對我笑道:“皇兄擔(dān)心有人叨擾到玉華公子,思來想去,只好請玉華公子入宮住。”
“玉華謝過皇上厚愛。”我客氣的應(yīng)道。
例行檢查后,我的馬車被扣在城門處,司無和司情幫我抬著行囊。
百里玨又回到馬車,往宮門里走。
當(dāng)我踏入宮門,看著這朱紅碧瓦的皇宮,我知道,今后我的命運(yùn)都會在這里改變。
天邊紅霞與宮殿重合,渲染出一副莊嚴(yán)的美畫,宣示著這權(quán)利中心的輝煌。
霞光灑在瓦上,攏著淡淡的光暈,青石板地兩旁龍排水前邊放置著晉國皇室代表的曼陀羅花花燈,曲折的廊道,綿延不知朝向何處。
廊柱上彩畫奪目,搖曳的燈籠,似乎在歡迎著每一個人踏入這人吃人吃的地方。
光亮的青石磚,曾被多少鮮血沖刷過,白石圍欄經(jīng)歷了多少陰謀的洗禮,金碧輝煌的背后是多少陰謀和血流成河。
“德貴參見王爺?shù)钕隆?rdquo;
一道尖銳的男聲響起,我斂起思緒,看去,前頭站著一名太監(jiān),他所穿的太監(jiān)服屬于總管品級,年約三十多,微曲著身子,態(tài)度恭敬無比。
“是德貴來了啊。”
百里玨的語氣溫柔不少,似乎是見到了親近的故人。
“八爺,皇上在太和殿等你們了。”德貴說著,看了我一眼。
他領(lǐng)著我們到了太和殿前,我站在石階下,看著“太和殿”三個字,手微微握緊了扇柄。
當(dāng)年,我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將軍公主,出入宮殿無需通報。
如今,我是在宮中步步要謹(jǐn)言慎行的謀士。
緩緩步到宮殿門口,我可以預(yù)見,君臨天下!
明黃色琉璃瓦覆頂,步上龍椅的臺階以漢白玉石造,龍椅上房,金色漆蟠龍吊珠藻井,精美超絕。
六根立柱上,瀝粉貼金的龍似在云中俯瞰天下,彩畫金碧,相互映襯,生發(fā)出金光絢燦的至尊宏偉氣勢。
龍椅前的百里玹胤,玄色圓盤領(lǐng)、右衽龍袍,胸繡團(tuán)龍紋,腰圍金飾九環(huán)革帶,頭上十二旒冕冠。袖口和領(lǐng)襟以紅線緣邊,肩處紅色曼陀羅紅云繞龍團(tuán)。腰間懸著的龍紋玉佩,圓雕而成的龍紋,刻工細(xì)膩,龍栩栩如生。
一身龍袍讓他看起來更是尊貴無比,俊美的五官透著一種讓人不敢抗拒的威嚴(yán),黑眸銳利,殺伐果斷的凌厲之氣,無形之中讓人倍感壓迫。
在那一瞬間,我認(rèn)為他確實有皇帝之貴,君臨天下,傲然不群。
“玉華參見皇上。”我將扇子卡在腰間,雙手做輯。
司無和司情也行禮。
百里玹胤淡淡應(yīng)道:“恩,起身吧。”
言罷,又跟百里玨說道:“八弟一路辛苦了。”
“皇兄言重了,這一路都走得很輕松。”
對于他們話中話的交談,我已見怪不怪。
兩人聊罷,百里玹胤這才跟我說道:“玉華公子,朕本想安排你住驛館,可轉(zhuǎn)念一想,讓你住宮中比較穩(wěn)妥,你可有意見?”
“玉華沒意見,皇上厚愛,玉華自然是甘之如飴。”
“德貴會帶你去你的住所,至于你兩個隨從的兵器必須要放在朕這里,后宮之中不能帶兵刃!”
司無和司情要說話,我抬手,示意他們不用說,我應(yīng)百里玹胤道:“玉華當(dāng)然明白。”
德貴上前,我示意司情和司無把劍交出去,司無和司情把劍交給德貴。
我知道他們不開心,可這就是百里玹胤的目的,將我困在宮中,看我做困獸之斗。
可惜了,我不是困獸,他也不是那能鎖住我的籠子。
德貴轉(zhuǎn)身把司無和司情的劍轉(zhuǎn)交給另一名太監(jiān),另一名太監(jiān)拿著劍離開。
百里玹胤又跟我說道:“玉華公子一路奔波辛苦了,朕讓德貴帶你去你的住所。”
“玉華謝皇上關(guān)心。”
我知道百里玹胤是要支開我跟百里玨談事情,轉(zhuǎn)身跟著德貴出了太和殿。
德貴一路很安靜,司無和司情跟在我后邊。
晉國的皇宮比莘國的皇宮要大數(shù)倍,也要輝煌數(shù)倍。
下了曲折的廊道,踏上長長的宮道,又穿過幾道門,像是在逛街大迷宮。
而不論我們走到哪里,總能瞧見最一棟最顯眼的閣樓,琉璃瓦,折射出霞光的紅,暈染開,閣樓金碧輝煌,雕龍畫鳳,最頂層白色紗簾垂下,微風(fēng)輕拂,紗簾飛舞,似仙界亭臺。
這不像是百里玹胤會喜歡的宮殿,這倒像是女子居住的宮殿。即使遠(yuǎn)遠(yuǎn)瞧著,也能看出這宮殿才修建好不久。
據(jù)我所知,百里玹胤后宮無妃。
難道……
百里玹胤在這后宮中藏了一名女子?
金屋藏嬌,我眼睛微瞇,倘若真的是如此,那那名女子就是百里玹胤的軟肋,否則不會藏得如此深。
當(dāng)我們再繞過第八個門的時候,我明白德貴是帶著我們在繞圈了。
司無和司情也有所察覺,我看了看他們,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示意他們無需道破。
又走了許久,周圍越發(fā)的蕭瑟。
當(dāng)?shù)沦F停下腳步,我們站在了一座宮殿外。
宮殿的門已經(jīng)破舊,鎏金銅鋪首上已然生銹,但是看得出來,這里被打掃過。
門口站著兩名宮女和兩名太監(jiān),年紀(jì)都在二十左右,長相清秀,看起來無害,但是他們的站姿和手關(guān)節(jié)出賣了他們懂武功的事實。
百里玹胤,做的可真一絲不茍。
帶我繞路,又讓懂武功的宮人伺候我。
無非都是為了一個目的,讓我在這深宮之中,插翅難飛!無法把消息傳遞出去,也無法讓消息進(jìn)來。
他們見到德貴,齊聲道:“德貴公公。”
德貴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跟他們說道:“這是你們往后要伺候的主子,玉華姑娘。皇上說了,稱呼她為玉華公子。”
宮女和太監(jiān)朝我恭敬道:“玉華公子。”
德貴介紹了宮女和太監(jiān),一名宮女喚福兮,一名宮女喚安兮,一名太監(jiān)喚作小杭子,一名太監(jiān)喚作小李子。
德貴介紹完了,對我說道:“玉華公子,請。”
小杭子上前推開門,門“咯吱”一聲,緩緩打開,迎面而來一股許久無人居住的味道。
我抬腳,正要踏上石階,無意瞥了一眼宮殿牌匾,一愣,這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