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婆婆才開口喊了我爸一句親家公。
老爸看著兩人冷哼了一聲,說這里不歡迎你們,滾。
婆婆的臉色都很不好看,她有些悻悻地開口,說:“親家公,有什么話不可以好好說?”
老爸的脾氣向來溫和,但一旦碰到了不喜的人就會變得格外糟糕,就比如當下,他直接丟了一句‘我跟你們無話可說’然后就將婆婆也跟著推了出去,而后就將門碰地一聲關上,反鎖。
但是,鎖住了她人,卻鎖不住聲音。
婆婆被趕了出去以后,開始在外面各種哭訴,整個身體都扒在門上,臉擱在門正中的封閉式小玻璃窗上,淚水簡直逆流成河。
“娶了個兒媳婦就跟娶了個白眼狼一模一樣,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給了你,讓你在城里過著好生活,讓我這個老婆子在鄉(xiāng)下做農活養(yǎng)你們。”
“好不容易苦日子熬到頭了,以為可以安安心心養(yǎng)老的時候,你卻來這么一出起訴離婚,你讓我這個老婆子怎么活??!”
無非還就是那些裝可憐博同情的話,純屬瞎編亂造,跟文司原談戀愛到結婚這么多年,我就沒見過她給我一分錢,沒見過她給我買點兒什么東西。
外面很快就有醫(yī)護人員來跟她說注意安靜,但是她卻鬧得更兇,說:“我兒時喪父母,已為人母之時喪父,好不容易把他拉扯長大,如今又碰上個極品兒媳婦,老婆子我受苦受累一生坎坷不斷,難道還不能讓我哭訴一下?”
我老媽擔憂的看了一眼外面,又看了看我,我說媽,你不要在意,就讓她鬧好了,鬧個夠,反正她臉皮厚。
我爸掃了我一眼,沒說話,但冷嘲熱諷之意十足,讓我想起當初他指著我的鼻子罵我說‘我就看你這段婚姻能笑到什么時候’的模特。沒想到竟會一言成真。
沒過一會兒,我就看到了鄭青州。
透過門口的小窗,我看到他皺著眉頭,認真的打量著婆婆,張口閉口不知道在說這什么,婆婆的反應太過于激烈,以至于他的眉頭被擰的更深,我終于按捺不住了。
走了出來,剛開門就聽到他嚴肅的說:“這位老女士,醫(yī)院要求絕對的安靜,如果你再這么鬧下去,我只有請警察來解決了!”
聞言,婆婆愣了愣。
畢竟是鄉(xiāng)村野婦,害怕警察的心理要比常人重一些,我很清晰的看到她做了一個吞吐沫的動作,說話有點兒磕巴:“你……你敢?憑什么!”
鄭青州不以為然的說,就憑你嚴重擾亂了醫(yī)院的秩序,擾得我,我們科室的病人無法安寧的休息!
婆婆一時啞口無言,但是看到了我以后,又罵我是狼心狗肺的東西,說我就是想要逼死她,說她死了我就得償如愿,巴拉巴拉……
鄭青州從包里拿出了手機:“如果你再繼續(xù)鬧下去的話,就去進警察局鬧吧!”言罷,他又看了看一旁的文司原,說,看你也不像個沒讀過書的人,應該懂什么叫做文明吧!
文司原面色微微扯了扯,喊了一句媽:“這事兒我們可以晚點兒再談,先回家吧!”
可是婆婆哪里肯依,對著文司原‘呸’了一聲,說我怎么就生出你這種沒有出息的兒子!
她很氣憤,沖到了走廊盡頭的窗臺邊,指著那扇沒有閉合的窗戶就威脅我:“你今天要是不去撤訴,敢跟我兒子離婚,我就從六樓跳下去!想離婚,除非老婆子我死!”
文司原一聽,眼睛頓時就瞪大了,微微張著雙手走了過去,勸說她不要激動,事情總會有挽留的余地的。
挽留的余地?他總是以為我會對他心軟。
鄭青州也愣住了,看了她一眼。
我呵呵了一聲,無所謂的態(tài)度:“那你就死吧!反正你的死活跟我無關。”
婆婆的臉色變了變,文司原趁著這期間慢慢的向她移過去,她一只腿已經上了窗臺,引起周邊的護士姑娘尖叫連連。
如果真有死的想法,她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大喊大叫,文司原控制不住的沖了過去,一把抱住了自己的母親,兩人開始說著矯情的話。我沒有精力陪他們鬧,一把拽住了鄭青州就走進了病房。然后將門給鎖上。
鄭青州笑著問我,如果那老人真的跳下去了你怎么辦?
我說,自殺的人都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她不會,更不敢。
這天晚上,我接到律師給的消息,說五天以后就開庭,在這兩天把有力的證據給他的話,可能會順利許多。
我突然想起了于子琪上回跟我說過的話,于是就給她打了一聽電話。
于子琪在另一邊聽到了這個消息,先是問是我老媽的身體怎么樣了,我回答說明天就出院。然后她開心的哈哈大笑,說我終于從睜眼瞎晉升了,若是不好好的慶祝一下就良心都過不去。
話題被越扯越遠,我扶額將其扯了回來,說:“我是要搜取尋找證據才打電話找你幫忙啊!照片或者視頻都可以,最好是兩者都有。”
說到視頻二字,我忽然想起了上次在ktv的花園里看到的那一幕。如果是那里的話,我想,應該會有我想要的東西。
“證據???這個還不簡單???手機里隨隨便便一番都是證據,把他的手機弄到手了就不用愁了,這事情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交給我,你可別忘了我身邊可是有網絡紅客的!”
聽她在另一邊把事情簡化到小事都不如,我心里倒是格外的舒服。
“好了,為了慶祝你終于看清了現實,來我們這里喝酒,我們今晚不醉不歸。”
我難得應了一聲好,然后又道:“去市中心的ktv吧!離你那里也并不遠。”
她想也沒想就同意了,還說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去過ktv了,明明上次同學聚會的時候才去過。
于子琪很快就來到了我家校區(qū)門口,打電話要我過去。
最近大都是陰雨天氣,晚上還有點冷,我給自己找了一件外衣,隨后匆匆出門。
大城市向來都是日夜不休,夜生活也格外的喧囂。
坐在于子琪的車里,路邊的景象不斷地變化著,看的讓人眼花繚亂。
現在是晚上九點多,路邊有很多如膠似膝的情侶在卿卿我我,也有父母牽著小孩在散步,還有一起逛街說笑的女生,也有勾肩搭背的男生,佝僂著背走路緩慢而又沉穩(wěn)的白發(fā)蒼蒼的老人,還有擺地攤的叔叔阿姨。
我一搭不搭的跟于子琪說著話,跟她講今天在醫(yī)院里的遭遇,她全程笑著聽完,還說:“原來文司原他媽是寡婦啊!文司原一定是遺傳了他媽,畢竟寡婦從來都很急切地會找人捅她。”
我跟于子琪很快就來到了目的地。
里面的格局都沒有多大的變化,我被于子琪帶到了二樓的大廳之中,兩人坐在吧臺上優(yōu)哉游哉的喝著酒,我腦子里卻滿是關于視頻的事情,按理來說,兩年之內的視頻都會存留著,只要沒有被人故意刪除。
于子琪很快就喝的神志不清,我倒是沒有喝太多,只是在醉后的于子琪的搪塞之下,多喝了幾杯。
頭有點兒暈乎乎的,臉頰很燙,很想小解,于是將于子琪一人留在了吧臺,踩著貓步就來到了衛(wèi)生間,當時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走進了男衛(wèi)生間,里面也沒有人,只是在看到了豎立的馬桶的時候疑惑了一下。
這要怎么上?
腦袋在酒精的麻痹下顯得很遲鈍,我看著那馬桶愣了兩三秒鐘才反應過來,這里不是女廁。
意識到這里并非女廁,我猛地拍了自己一記腦袋,轉身之際,忽然有穿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之中。
他的清冷而又熟悉。
“你走錯了。”他離我不遠,說話的時候我都能夠很清晰的聞到他口腔里散發(fā)出來的酒味,讓我都不由地皺緊了眉頭。似乎是已經有些醉了,眼睛看上去有些散。
又是這個男人。
我尷尬的干笑了兩聲,說真巧,又遇到了。
“恩,能在男廁所碰到的確是夠巧的。”
然后,就此冷場。
這就尷尬了。
我的雙腳就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沉重,抬都抬不起來,好一會兒以后他問我:“你是準備在這里待多久?”
我吞了吞一口唾沫,然后拖著自己的身體走出了衛(wèi)生間,來到旁邊的女廁之中,開著水猛地沖了個臉。
解完了手出來的時候,那個男人正站在門口,他的手里叼著一支煙,看到我,他唇齒輕啟:“余淮。”隨后又補充道,這是我的名字。
雖然只見過幾面,但在我看來,余淮就是個高冷又毒舌的男人。
他滿載著一身煙酒味,將手里的半截煙丟在地上踩碎,熄滅。大手一橫,淬不及防的落入了一個寬大的懷抱之中。
他喊我貝貝,問我:“是不是換了個身份,改了個性格,變了模樣,你就不記得我了?”
我被這一系列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整的有點兒暈,但是聽他這話的意思的話,我以前似乎是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