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極居然臉紅了,我有點驚訝,畢竟他在我的腦海里一直是榮辱不驚的那種人。
就在我們兩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時候,趙無極的徒弟匆匆跑進來,剛準(zhǔn)備開口,見了我,硬生生的把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我見狀就要回避,趙無極淡淡的掃了我一眼,“站住。”然后對小太監(jiān)說:“什么事?你只管說。”
小太監(jiān)趕緊開口:“師父,繹心公子來找您了,就在殿外等著呢。”
趙無極的臉色沉了沉,隨即吩咐道:“你去請他進來。”
小太監(jiān)點頭,“是。”
我覺得在這確實是沒我什么事了,我抬起腳步就要跟著小太監(jiān)一塊出去,趙無極伸手提起我的衣領(lǐng),看都不看我,“你跟本座進來。”
我忍不住嘟喃,“奴婢去做什么?劉貴妃還等著奴婢伺候。”
他嗤笑一聲,很是瞧不起我說道:“等你伺候?那一池子已經(jīng)凍起來的水,你怎么伺候?用你的熱情把冰融化嗎?”
一針見血,我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我沒辦法還嘴,他說的是實話!
我膽子也大了起來,偷偷瞪了他一眼,然后說:“公公看不起奴婢是正常的,奴婢自然不比公公,畢竟公公是做大事的人。”
“你別拐著彎在這罵本座,老老實實進來給本座和客人端茶倒水!”趙無極的語氣倒沒有多重,可我還是覺得不舒服。
我和他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很微妙,現(xiàn)在不是敵人也不是朋友,但是將來我和他一定會站到不同的兩邊,楚漢河界既然要分清楚,那一開始就不該搞混淆。
我故意問他:“公公是不是因為奴婢像淺淺,所以才對奴婢這樣特別?”
他停下腳步,好笑的開口:“你像淺淺?我的淺淺啊,善解人意不說,也是大才女一個,哪里像你這樣心狠手辣,況且你連字都不認(rèn)識幾個吧?”
我輕聲輕語,“可惜她已經(jīng)死了。”
我是故意這樣說的,蛇打七寸,他的禁忌是什么,我就要說什么,我無意冒犯淺淺,我只是想讓趙無極在盛怒之下把我趕走。
想象當(dāng)中他應(yīng)該立馬指著我讓我滾,可是沒有,他只是咬牙切齒的說:“我的淺淺就算死了,也比你好。”
我還想說什么,他先我一步說:“你別想激怒我,你那點伎倆本座早就不用了。”
人和人之間還是有差距的,趙無極說的對,他在深宮里待了這么多年,他用過的計不知道是我的多少倍。
我沒有和他繼續(xù)爭,小太監(jiān)很快帶著那個繹心公子就來了,我從沒有聽說過繹心公子這個人,不過看今天小太監(jiān)和趙無極的反應(yīng),繹心公子和趙無極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還不錯。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那是一道溫潤的聲音,那種聲音能很快讓人沉靜下來。
“師兄,好久不見。”
順著這道聲音望去,我看見一個身著青色衣袍的年輕男子緩緩走進來,他輪廓分明,彎彎的水眸像星河一般璀璨,他的手上持著一把青竹做的折扇,他的頭發(fā)用竹簪盤起,嘴角微微含笑,翩翩公子一位。
原來這就是繹心公子,倒是一位滿負(fù)書生氣的男人。
趙無極的臉色一黑,“我早就不是師兄了。”他又看著一動不動的我,低聲道:“還不趕緊倒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聽話的倒了兩杯茶,恭恭敬敬的說了句,“公子請用茶。”
繹心公子朝我一笑,那笑容真是一點雜質(zhì)都沒有帶,他輕聲對我說:“麻煩姑娘了。”
我一愣,從沒有見過這么彬彬有禮的人。
趙無極的聽見他的話,冷笑一聲,“她可不是姑娘了。”我無視趙無極故意抹黑我的話,因為我不在乎。
繹心公子喝了一口茶,“女子自然都可以被稱為姑娘。”
趙無極冷冷的看著他,“先生教你讀的書都白讀了?婦人和姑娘能一樣嗎?”
趙無極這是變相說我是婦人??!呵,我是婦人,他還是公公呢,我們兩誰也沒有比誰好。
不得不說,繹心公子的脾氣是真的好,不管趙無極怎么說他都不生氣,我剛才聽見繹心公子喊趙無極叫師兄,兩人師出同門,怎么氣質(zhì)一點都不一樣。
繹心公子苦笑道:“阿恒,你還是…….”
趙無極怒吼道:“你閉嘴!”轉(zhuǎn)過頭來對我說:“你先出去。”
我倒是好奇繹心公子后面沒說完的話,“公公,是您讓奴婢來端茶倒水的。”
趙無極的臉色愈來愈黑,眼眸里的溫度瞬間冷卻,“那本座現(xiàn)在讓你滾。”趙無極反應(yīng)這么大,絕對是繹心公子接下來要說的話是我沒有聽過的!
這么好的時機,我怎么可能會放過!
不讓我光明正大的聽,我就偷偷的聽,本來我的聽力就比一般人要靈敏,我退出房間,躲在門邊,突然間,我感覺有個人在戳了戳我的腰,我一回頭就看見趙無極的徒弟,也就是那個小太監(jiān),笑的滿臉褶子的看著我。
頓時,我就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聽墻角這種事被人抓到,我也沒轍了。
“姑娘,要不咋們一塊聽?”
我能說什么?我還能說什么?我點頭,“好啊。”
真是有生之年第一次和別人一起聽墻角,繹心公子說話聲音很輕,溫溫柔柔的語調(diào)聽起來很舒服。
“阿恒,已經(jīng)十多年了,你難道還沒有放下嗎?”
趙無極居然還有一個名字叫阿恒?我豎起耳朵更加仔細(xì)聽了。
“我放得下又如何?放不下又如何?”
“阿恒,先生在我來京城之前,就囑咐過我這一次一定要把你帶出來!”繹心公子的語氣生硬了起來。
“你試試看。”趙無極無波無瀾的回答道。
繹心公子好像動了怒,連連咳嗽,“阿恒,淺淺已經(jīng)死了這么多年了,你不能執(zhí)迷不悟下去,沒有朝堂,你還有江湖,無論是我,還是先生都不愿意看你墮落至此。”
趙無極沒有絲毫動搖,“我早就與先生斷絕關(guān)系了,你也說了,淺淺已經(jīng)死了這么多年了,我當(dāng)然要一直陪著她,她就被葬在這所宮里,她的尸骨一直在這里,我就一直陪在這里,我不能陪著她一起死,但是我能守著她。”
“淺淺愿意看見你今天這樣嗎?。?rdquo;繹心公子的咳嗽聲越來越大,我從這劇烈的咳嗽中猜,他的身體怕是積郁已久,可惜了,這樣好的一個人,身體卻不好。
“你提她做什么?你回京難道沒有自己的目的嗎?遠(yuǎn)近聞名的大才子繹心公子你就真的這么高潔嗎?”他絲毫不顧及繹心的身體,一字一句像刀子一樣捅進別人的心里去。
我忍不住嘆氣,繹心公子真是自討苦吃,非要和趙無極這樣的流氓講道理,我身后的小太監(jiān)忍不住說道:“師父這話說的也太狠了,好歹是同門師弟,雖然年齡差了十歲。”
我回過頭,小太監(jiān)沖我尷尬一笑,我對他說:“你說的對,你師父太狠了。”我又問,“繹心公子到底是誰啊?”
他用“你這個文盲”的眼神看著我夸張的說:“繹心公子是誰你都不知道啊?他可是上元最有名的大才子,他不僅有才為人還謙和,不僅謙和還有善心。”他見我張大嘴巴的樣子,直接說道:“反正就是個很好的人。”
我點頭說:“看出來了,比你師父不知道好多少倍。”
不過繹心公子今年竟然才二十歲,和趙無極整整差了十歲,他怎么會和趙無極如此熟稔。
我側(cè)著耳準(zhǔn)備繼續(xù)聽的時候,趙無極冷冷的聲音傳來,“你們兩個給本座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