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三天,我都沒見過張茜,聽她說陪她父母去了。我也沒閑著,每天早上準時出現(xiàn)在潘家園蹲點,晚上五六點回。
通常我守在舊貨市場,聽別人說交易真貨的都在那里集中了。雖然直至今天我都沒看到東方信的人影,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會來的。因為強公說了,他的話從來沒出錯過。
太陽西斜,街上的人流也漸少,正當我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眼角卻掠過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小子終于來了。
我敢肯定那道人影一定是他,因為再也沒有任何人的背影能比他更猥瑣。
亦步亦趨地跟著走了好大一段路,由于街上的人流比較多,所以我不必擔心給發(fā)現(xiàn)。他最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進了一間spa休閑會所,臨進門的時候,還轉(zhuǎn)過頭鬼鬼祟祟的四處看了一看。這下倒好,我把他的五官看得清清楚楚,非東方信無疑。
那個小子離家兩三千公里以外,怎么可能還會有錢,進出消費如此之高的地方?也不是我小看他,要是別人還好說,他的根底我是一清二楚的。頓時,我心中涌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進去是不可能的了,我只能在外面守候。等了差不多三個小時,他才不急不緩的出來,悠哉悠哉的在街上溜達。
看著他那一股嘚瑟勁,我就不禁咬牙切齒。
轉(zhuǎn)悠了一會兒,他就進了一間賓館,我趕緊跟了上去。
他上電梯的時候,我緊緊盯著電梯門上的提示數(shù)字,當走到阿拉伯數(shù)字5時,就停了下來。
東方信,你死定了。
我面帶冷笑地敲響了518的房門,g省人最是講究意頭,而他那種投機取巧的人,更沒例外。
“誰?”
聽見那道讓我朝思夢想了一個多星期的聲音,我的笑意更甚了:“客房服務。”
“啪咔”一聲,門開了,印入眼中的正是熟悉得令我惡心的面孔。
“大,大侄子,怎么會是你?”東方信看見我,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堂叔,好久不見啊,你就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那個,大侄子,已經(jīng)晚了,咱們改天再聚吧。”東方信驚慌失措地說完,就想關門。
“改天再聚?特么的現(xiàn)在我就想跟你好好聚聚!”我再也壓抑不了心中的怒火,抬起腳就沖著他的肚子上狠狠地踹了一腳。
他整個人頓時倒飛了出去,我也在此時進入房間,關好了門。
“玉棋盤在哪里?”我冷冷問道。
“那,那個,小侄子,有話好好說,要不我先倒杯茶給你……”東方信雖然捂著肚子,五官扭曲,但是還在給我打馬虎眼。
“玉棋盤,在哪里。”我的聲音越來越冷,心里不好的預感也越來越濃烈。
“不,不在我身上。”東方信看著我畏畏縮縮,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你把它給賣了?”我沉著臉問道。
“要不這樣,我給你五十萬,咱們拿著錢遠走高飛,再也不回龍澤村了,如何?”東方信看我的眼神又充滿了希翼,他或許認為,這世上還有誰不為錢而動心的。
五十萬?我一聽心里就咯噔一下。別說五十萬,不久之前我就連一萬塊是什么樣子都沒見過,五十萬是什么概念,我想象不出來。可是我明白一個道理,一個人的一生吃多少用多少是注定的。有些人他是億萬富翁,他一輩子可以用幾個億,甚至是幾十個億,一百個億,那是他的命。而有些人,一生中總共花銷也不過幾十萬,那也是他的命。
你沒有那個命,又用掉了那些錢,那絕對是災禍而不是福氣。
在欲望面前,也許沒幾個人能控制得住內(nèi)心的貪婪,但是他們沒有想過,后果也不是他們能承擔的起的。
不信的話可以放眼去看,每個人都為了金錢物質(zhì)而努力,可是又有幾個人,能達成他心中所想?信念是一回事,命,往往又是一回事。
唉,我失望地看著他,嘆了口氣。才十八歲的人吶,腦袋里就凈想些什么呢?沒得救了。
“一共賣了多少錢?”我沒有說要接受那五十萬,我只想知道他一共賣了多少錢,而且我必須知道。
“一百萬。”東方畏懼的看著我說道。
“啪!”我反手甩了他一個耳光,說道:“我沒聽清,再說一遍。”
“大侄子,我錯了,其實他們給了兩百萬,大不了我分一百萬給你,別打了,會死人的。”東方信捂著臉,他的眼神之中,充滿了無助,彷徨。不過我認識了他那么多年,我知道一切都是假象。
天機可以窺探,人心不可揣測。從這句話的字面上就可以發(fā)現(xiàn)人性的丑陋,和多變狡詐。
“啪啪!”我又是兩巴掌過去,而且更用力更狠。他轉(zhuǎn)了兩圈后,兩腮已經(jīng)腫得老高,血水和口涎抑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本身我就不是一個脾氣暴躁的人,實在是極度無奈之下才用此舉。這世界上總有一類人,你不惹他,他反而覺得你好欺負。你要是給他點顏色看看,他馬上就會乖的像個孫子。簡單的一句話說,遇到這種人的時候,你不教訓他,他還以為他是你爹。你教訓了他,他才知道原來你是他爹。
我抄起了旁邊的煙灰缸,淡淡的對他說道:“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說,他給了你多少錢?”
東方信一看,驚駭?shù)目戳宋乙谎?,頓時就跪了下來。他從口袋里摸索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了我,哭著說道:“都在這里了,我全都給你,求求你別打了。”
他之所以這么恐懼我,只因為他明白玉棋盤畢竟不是他的,現(xiàn)在人贓并獲,無論如何他都是要吐出來的了,與其被我教訓一頓再給,還不如爽手點。
我放下椅子,接過了那張銀行卡,淡淡地說道:“給我寫下他的電話號碼。”
等到他給了我那個神秘人的手機號碼之后,就想離開。
誰知東方信跑過來,又跪在地上,抱著我的大腿哭道:“大侄子,我的錢全部都給你了,起碼你也給我留點路費回去吧?如果我餓死了,你伯公怎么辦吶……”
伯公,你還好意思提伯公?本來我都已經(jīng)不想管他了,可是他一提起伯公,我的怒火又噌噌噌的往上漲。我一腳把他揣了出去,發(fā)了狂地在他身上狂踢一通,把他踢的嗷嗷直叫。
發(fā)泄完心中的怒火之后,想想也不能真由著他在外面自生自滅畢竟是自家人。我拿出三千塊錢摔到他的臉上,說:“滾回去給強公認個錯,你自個看著辦吧!”
說完我就大步離開了賓館,回了四合院。天色已晚,再說我總不能貿(mào)貿(mào)然上門,向那個神秘人討回玉棋盤,得好好計劃計劃。
打了個電話給強公,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對我說道見機行事,一切小心。而且他會聯(lián)系以前的一個朋友來幫助我。
聽他老人家這么一說,我也放心不少,有幫手,總比一個人戰(zhàn)斗好。我又不是超人,對方有那么多的錢,估計勢力也不弱,要是盲目的往前沖,無疑是雞蛋碰石頭。
過了半個小時,我都快要睡著了,強公卻回打了一個電話過來,他說他的那個朋友因為要處理一件緊要的事情,忙不開身,所以要一個月之后。
一個月?我說一個月都不知道他還在不在國都。強公的語氣聽起來無可奈何,說對方會一直在國都的范圍出沒,因為他的家就在b市。
好吧,我嘆了口氣,問他這個月我怎么辦吶?
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的,總不至于會餓死吧。或許你可以出去擺個地攤什么的,收入還是……
騙吃騙喝的事我不干,我要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就這樣吧。不等強公說完,我就沒了再聊下去的興致,草草一句話就掛了線。
本身算卦就不可能把所有的實話都告訴對方,前面都說過,那是泄露天機,打亂了別人原本的生活軌跡不說,說不準自己還會遭到報應。說假話吧,你就變成了一個大忽悠,別人發(fā)覺上當受騙來拆你的臺不說了,分分鐘那得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節(jié)奏,這些事情發(fā)生的夠多了
。要是發(fā)生這樣的事,以后還有什么面目去見人?我才二十歲啊,老婆都還沒有。
罷了,還是自己想辦法吧,口袋里的五千塊錢應該還能撐一陣子。
正在這個時候,張茜發(fā)了一條扣扣信息給我,說她回來了,要不要一起出去擼串。
反正也沒事,而且心情不怎樣,我說行。
見面之后我發(fā)覺張茜好像悶悶不樂的樣子,于是我打趣的說,喲,咱的大小姐失戀了???哎,你別看著我,沒欠你錢呢。
欠你個大頭鬼!張茜瞪了我一眼,語氣消沉地道,她爸媽去歐洲了。
去歐洲而已,你都忒大個人了,離開父母還會不習慣啊。我開著玩笑想讓她開心點,其實我明白事情不會那么簡單的。歐洲啊,對我來說是一個挺遙遠的地方。
哎不說了,擼串去。她裝作沒事一般,把頭發(fā)甩出了一道很美的扇形弧線。
我沒問她爸媽因為何事去歐洲,她也沒說。只是張茜喝了很多酒,最后還是我背著她回去的。
我小心翼翼地踏著步子,生怕走得太快,而被逆流的空氣掩蓋了她在我耳邊發(fā)出的輕微呼吸聲。
那股異樣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