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微涼,讓人的精神為之一震,整個身體都像是打了興奮劑,腦袋也變得更加清醒。
不止是秋天的晨景,更因為湖心島的那一抹美艷。
寧湖平靜,泛著秋波,漣漪陣陣,帶著舒爽之氣彌漫而來。因為是初秋,所有太陽還沒有出來,湖水是冷冽深邃的,湖邊堆積著枯黃的梧桐樹葉,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響。
楚穆站在湖邊,凝望著湖心那個小島,準確來說是一個亭子。那里有他想找的人。
亭中,一個白衣女子坐在一塊青石上,她背對著楚穆,長發(fā)如瀑,手持一根細細的竹竿,系著紅繩,正在垂釣。
看到這副場景,楚穆想笑,這女人真是有潔癖,昨天才是鄰家妹妹的打扮,今天什么都不剩下了。換成了一身白素衣,加上她沒有束頭發(fā),長發(fā)如瀑一般垂落而下,真的給人一種欲要乘風歸去的仙子視覺。
而且,別人釣魚是用魚餌,她不是,她的餌,是一朵青花,就系在竹竿的紅繩上。
這是一朵紙花,顏色為青,一浸入湖水中,立刻被打濕了,一抹青色就顯得如同瀝青一般深邃。
楚穆想知道,她真的是在釣魚嗎?他想看看,女人這樣子到底能不能釣到魚。
等了一分鐘,湖面一片平靜,沒有任何漣漪波蕩而出。
又等了一分鐘,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楚穆倚靠在一顆樹邊,他陪著她一起等。
足足五分鐘,湖面還是沒有魚兒冒出來,楚穆就笑了起來,笑到一半,他的笑容就漸漸凝固了。
湖面的盡頭,開始出現(xiàn)幾個小黑點,小黑點越來越近,最后全部匯聚到了女人的那根竹竿之下。
女人露出了絕美的笑容,輕輕笑了一下,然后素手微揚,竹竿被她微微提起,飄在湖面上的那朵青花就離開水面了。
撲通!
青花離水的一剎那,水花濺起,魚兒躍水而出,要去追逐那朵青花,可是女人竹竿提高的高度稍微高了一點,青花近在咫尺,魚兒卻不能咬到,很快又掉入水中了。
撲通!
撲通!
撲通!
有一條就會有兩條,有兩條就會有三條,在楚穆錯愕的目光下,水面接連有魚兒躍出,追逐那朵小青花,但是沒有一條魚能追逐到手,皆墜入水中了。
“咯咯……”
亭中傳來女人動聽的鈴音笑聲,現(xiàn)在楚穆才明白,她不是在釣魚,她是在戲魚。
于是楚穆踏上了湖上橋,站在亭中看。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亭中原來不止女人一人,還有一個男人。
和楚穆一樣,男人也在看女人戲魚,帶著微笑。
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楚穆也不說話。
一個戲的開心,兩個看的專注。
這是一副無聲的畫境,生活是最好的畫師,將這一幕用最好的顏料繪在紙上。
可能是女人玩累了,手輕輕一揚,竹竿就飛了上來,那朵青花也隨之往上升起,然而讓楚穆和男人都吃驚的事情發(fā)生了,青花被女人收起的一瞬間,湖中竟有一條魚兒猛地約起,咬住了那朵青花。
于是乎,這條魚就這么順帶被提了上來。
楚穆張大了嘴巴,一幅見了鬼的樣子,那個男人也是震撼的看著女人,然后輕輕拍了手。
“啪啪……”
“妙極妙極,古有莊周夢蝶,今有上官戲魚,如果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男人說道。
“既然魚兒喜歡這朵花,那就送它吧。它一定是這片湖中最美麗的。”沒有理會男人的話,女人輕笑。她輕輕抖動手里的竹竿,紅繩晃動,那朵青花就和小魚一起掉入湖中。
撲通!
水花濺起,魚兒咬著青花沉入湖底。
啪——
又過了一會兒,這條魚又浮上來了,不停對著女人吐泡泡。
“你一定沒見過這樣的上官凌燕。”女人說道。楚穆笑著走了上來,和上官凌燕并排站立,站的時候還很小心瞥了坐著的男人一眼。
這句話是和楚穆說的,不是和男人說的。楚穆怕這個男人會把自己當成他的假想敵——如果是,楚穆又有理由揍人了。
“現(xiàn)在不是見到了嗎?”楚穆反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殊愛好,我的愛好是釣魚。”
“這真是個不錯的愛好,我的愛好是美女釣魚。”
上官凌燕搖搖頭,說道:“可我釣不上。”
“不,你掉的上,剛才那條不就是嗎?”楚穆覺得這女人真虛偽,明明已經(jīng)釣上來了,還要假裝自己沒釣到,謙虛過頭就是裝逼了。
“這逼我給一百分。”楚穆在心里說道,然后又加一句:“滿分是一千分。”
上官凌燕抿嘴輕笑,把竹竿放好,然后雙手撫裙坐下來,看著楚穆說道:“那是那條魚兒自己跳上來,不算我釣到。”
“有些時候怎么做到的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結(jié)果……萬一那條魚也是一個好色之徒,它是看到你的美貌才跳上來的嗎?”楚穆笑著說道:“有句古話怎么說得來的,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你要是生在商朝,就不會有姜子牙這個人了。”
“也不會有妲己了。”楚穆又加了一句。
“哦?為什么?”上官凌燕問道。
“姜子牙沒你聰明,妲己沒你漂亮。商紂王把你娶了,既多了一個嬪妃又多了一個軍師。”
上官凌燕抿嘴輕笑,臉上出現(xiàn)兩個俏麗的酒窩。
楚穆看的如癡如醉。
站在一個男人,而且是個正常男人的角度,這個女人一顰一笑都極為驚人,放到古代一定是不輸入妲己、褒姒的傾城人物。她的笑發(fā)自內(nèi)心,出于自然,給人一種錯覺:她美,好像就是生來就具有的。
就像人會說話、狗會犬吠、男人看到美女就會硬一樣,這已經(jīng)變成一種本性了。
“華夏六人杰最美麗的兩位連城之一,名不虛傳!”楚穆在心里想著,他開始有些期待葉家那位了。
“你這是在討好我嗎?”上官凌燕微笑。
“你覺得是,就是,覺得不是,就不是。這世上哪有這么多是是非非的?活的快活最重要。”楚穆大笑:“取一壺濁酒,穿一身蓑衣,游于江上。我們都是凡塵人,都在這紅塵中爭渡,就像剛才那條魚一樣,它得到了青花,但是卻成了板上魚肉,任人宰割。誰入了局,誰又出了局?分不清啊……”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上官凌燕睜著大眼睛看著楚穆,說道。
“什么問題?”
“昨天我問你的問題。”上官凌燕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我聽出來了,你以捕魚人和魚兒暗喻我和秦羅浮,我是魚兒,而捕魚人是秦羅浮。”
后面的男人聽到“秦羅浮”這個名字的時候,眉頭不自覺挑了挑,看向楚穆的眼神也變得鄭重起來。
楚穆瞇起了眼睛,說道:“這個問題,我可以告訴你。”
“洗耳恭聽。”
“遠處有座山,叫龍山,那里有座墓,叫龍墓,那是神龍埋葬的地方,獵龍者以為殺死了神龍,無故無憂,其實不然,神龍死去前,生下了一顆龍蛋,龍蛋誕生出小神龍。誰無虎落平陽時,待我風云再起時。有朝一日龍得水,定叫長江水倒流。有朝一日虎歸山,定要血染半邊天。”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楚穆眼中已經(jīng)有了淡淡的殺氣,不過一閉眼后,這些殺氣已經(jīng)悄然而退了。
聽了楚穆的話,上官凌燕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身后的男人也在深思。
但是一會兒后,上官凌燕的眉頭很快舒展開來,男人也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是,龍神的兒子?”上官凌燕問道。
“是!”楚穆挺起了胸膛。
“是他的兒子,能知道這么多也就說的通了。”上官凌燕笑的很古怪,看了看身后的男人,說道:“你應該有興趣認識他,他也應該有興趣認識你。”
楚穆疑惑的把目光轉(zhuǎn)向身后的男人。
男人笑著站起來,朝楚穆伸出了手掌:“宋軒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