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傳昊?他是怎么知道我住院的消息的?還有他拿走我的槍為了什么?這些疑問仿佛炮彈般在我腦海中響起。
但我根本不知道答案,我跟胖保安交談了許多,這一次多虧了他的幫助,否則的話,王傳昊拿走了我的槍的這件事,是不會有人相信的,包括我自己。
在我的印象中,王傳昊雖然是個小混混,但還沒有壞到那么無可救藥,尤其是張鈞甯死后,他更是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沉穩(wěn)了太多。
可是,現(xiàn)在他來偷我的槍是怎么回事?難道是有人逼她這么做的嗎?我不由得瞇著眼睛,看著屏幕上那張曾經熟悉的臉。
我離開了保安室,回到了病房當中,偷偷換下了病號服,準備離開醫(yī)院,畢竟不知道王傳昊偷走我的配槍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如果他用來殺人的話,那么他的一生就完了,我必須阻止他。
王傳昊的家庭住址我知道,還是上一次我給張鈞甯的家里塞錢的時候,順帶查出來的。
我溜出了病房,躲著護士還有醫(yī)生,走出了醫(yī)院,邊走我邊嘆息,沒想到曾經警校學過的知識竟然用在了如何逃離醫(yī)院上。
我招手從路邊打了一輛出租車,這會兒的時間已經接近午夜了,我想王傳昊得到了槍后,心里一定很緊張還有慌亂,第一時間想到的應該就是回家。
所以,我打算直接抄他的后路,把他堵在家里,對付一個小孩子,就算是拿槍的小孩子,我想還不是手到擒來。
王傳昊的家庭條件并不好,他和自己的母親相依為命,父親很多年前死于一場車禍。王傳昊的家住在距離崇明街不遠的一處八十年代留下的工廠宿舍樓。
此時已經半夜十二點左右了,出租車司機有些不愿意去那個地方,于是便在距離王傳昊家不遠的一處地方放下了我。
我非常無奈,但對于司機師傅的警惕也不得不說他是對的,因為你不知道坐在你身旁的人是好是壞。
街道上沒有路燈,我只能按照自己記憶中的方向前行,時間不長,我來到了那棟宿舍樓下。
直到我摸著黑找到了一個升滿鐵銹的門牌,我才確定自己沒有走錯。
王傳昊的家就在宿舍樓的三樓,我不知道現(xiàn)在王傳昊是否已經回家,但無論如何,配槍還是需要找回來的。
我小心翼翼的邁步走上了宿舍樓,樓里很寂靜,住戶都已經進入了夢鄉(xiāng)當中。
我來到了三樓王傳昊的家門前,先是側耳傾聽了一下,里面沒有什么動靜。然后,我輕輕敲了敲門。
沒有人來開門,按理說王傳昊的母親應該就在家里,我本來打算如果王傳昊不在家里的話,先跟他的母親談一下,詢問是否最近王傳昊遇到了什么麻煩。
如果我能解決的事情,一定幫他們解決一下,沒想到竟然吃了一個閉門羹。
難道現(xiàn)在王傳昊好沒有回來?那他會帶著我的槍去哪里呢?他不會是想用我的槍去換錢吧?那樣我可真的保不了他了,槍就算是在黑市當中也是一項禁止品,除了真正的亡命徒之外,沒有人敢用那種東西,因為太容易被抓現(xiàn)行了。
我又敲了敲王傳昊家的房門,依舊沒有人應答,我想了想,決定用最簡單的方法。
嘭!
一聲沉悶的響聲,房門應聲而開,我連忙停住了腳步,傾聽著可能會出現(xiàn)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等我察覺沒有什么動靜的時候,我才緩緩進入了王傳昊的家。
我掏出口袋里的手機,這已經是我無數(shù)次把手機當做手電用了,屋里的布置很簡單,不,應該說是簡陋,看來王傳昊的日子并不好過。
我先是走到了一間臥室的門前,躡手躡腳的打開了房門,里面的擺設應該是王傳昊母親的房間,里面沒有人,床上的一切事物都整整齊齊的放在那里。
然后,我才后退幾步,打開了另一間臥室的門,也就是王傳昊的那一間。我用手機上的光源掃視了一眼,就被里面的景象驚住了。
墻壁上貼滿了各種照片還有報紙,還有無數(shù)的紅線鏈接在上面,如果我不是知道王傳昊的身份的話,我甚至以為自己是不是來到了一個特工的家里。
我快步走了進去,仔細的查看起了墻壁上的各種信息。報紙上的信息是報道的去年的那宗筆仙殺人案,也就是解雨花的杰作。
而照片則是張鈞甯的生活照,還有死亡的幾名女生,也不知道王傳昊是從哪里弄來的。
最后,我看到所有紅線的最終目標只有一個人,那張照片我也很熟悉,那就是解雨花。
瞬間,我就知道了王傳昊的心病所在,也知道了他偷我的槍到底是為了干什么。
還是筆仙案的后遺癥,解雨花因為年紀的緣故,還有她家庭的原因,聽說并沒有被判死刑,而是終身監(jiān)禁。
但我也知道,說是終身監(jiān)禁是不可能的,最多最多二十幾年,解雨花就會出獄,并且解雨花的律師神情的關于解雨花有精神疾病的上訴也可能會更加減輕她的罪行。
這是我當初沒有想到的事情,但巡捕的無奈就是如此,抓住兇手,不代表兇手一定就會選擇伏法,除非就像我們對待笑匠那樣,就地使用私刑,殺了他,否則法律有時候根本奈何不了他們。
但笑匠只是特例,巡捕畢竟還是巡捕,就算我現(xiàn)在其實也很迷惘,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還有沒有意義。
王傳昊的作法與想法在我看到其實很單純,也傻的可愛,他覺得既然巡捕無法來解決解雨花,那不如他自己來,這就是他去醫(yī)院來偷我配槍的原因。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我在醫(yī)院的,我想等會兒我會親自去問他。
忽然,我感覺身后有人接近,我的全身肌肉立刻緊繃,打算反擊身后的人。但隨后我耳中聽到的聲音,卻讓我停下了動作。
那是擊錘被叩開的動靜,而我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誰了。
“你殺過人嗎?知道子彈射進身體時自身的感覺嗎?還有,當你面對一具失去生命的尸體時,你會不會感覺害怕?”我語氣舒緩的說道。
身后的王傳昊愣住了,我想現(xiàn)在他的內心應該在天人交戰(zhàn),而這也是我想要的效果。
我閉上眼睛之后,感覺到了王傳昊的具體位置,陡然間整個人就如同陀螺一般轉身,向著王傳昊撲過去。
黑暗當中,我承擔著王傳昊手里的槍會走火的危險,但我深刻的明白,自己的命不能掌控在別人的手中,哪怕王傳昊對我并沒有殺意。
我雙手敏捷的扣住了王傳昊的手腕,他很驚訝,以為我應該不敢反擊,我努力把槍口對準了射不到我的地方,然后,手掌猛然用力。
隨著王傳昊的驚呼聲,手槍順利的從他手心里脫落,滑入了我的手里,這時,我長出了一口氣,連忙走到墻邊打開了房間里的燈光。
光明綻放,王傳昊面色蒼白的站在臥室門前,正在發(fā)呆。我把手槍收回了腰后的槍套,說道:“不用害怕,我并不會暴露這件事情,不過,我想我們需要好好的談談了。”
“我知道你來偷我的槍是想干什么,但是被仇恨沖昏了腦袋的你有沒有想一下,你如果真的那么干了,你任何你還能回到家里嗎?你的母親怎么辦?難道讓她孤零零的一個人生活嗎?沒錯,或許你殺了解雨花不會被判死刑,但是長達幾十年的牢獄之災你會把你的青春全部葬送在牢房里,沒有愛情,沒有親情,幾乎什么都沒有了。”
我的話音剛落,王傳昊回過神來,他的眼神通紅,大聲的吼道:“愛情?親情?我已經沒有了!在張鈞甯死的那一天,我就已經沒有了愛情,而就在幾天之前,我的母親也已經去世了!所以,我已經一無所有了!你明白嗎?你不明白!”
我愣住了,王傳昊的母親去世了?怪不得他會選擇這么極端的方式,打算去給解雨花一發(fā)子彈,應該是他感覺自己的內心已經生無可戀了。
我一時間無話可說了,王傳昊經過了剛才的一番發(fā)泄之后,淚流滿面的坐在了地上,無聲的哭泣著。
終歸他只是個孩子,一段時間之內,他失去了愛情,失去了親情,就算是成年人也很難走出這種陰影,看來他去殺解雨花,根本沒打算能活著出來。
我嘆息了一聲,輕聲的說道:“你聽說過陰影理論嗎?”
我的話雖然王傳昊沒有抬頭,但我知道他正在聽。于是,我整理了一下詞語,繼續(xù)說道:“在光影造型里面,陰影越是豐富,就越有立體感。你現(xiàn)在就處于你人生的陰影里面,但是陰影也是你人生的一部分,你無法輕易的擺脫他,只有當你真正的容納了陰影,你才會感覺到釋然,感覺到解脫。”
這段話并不是我的原創(chuàng),而是一部公路電影中的臺詞,但我感覺此刻這句話,非常適合現(xiàn)在的王傳昊,于是,我就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