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想擠兌科長幾句,卻猛然想起了昨天晚上我從案發(fā)現(xiàn)場回來的路上,跟法醫(yī)大隊的美女法醫(yī)秦瑤所達成的那個交易,還有她告訴我的那個關于解剖尸體中發(fā)現(xiàn)的白色粉末的線索。
“對了,科長,昨天晚上我在回來的路上,湊巧跟法醫(yī)大隊的一個法醫(yī)搭上了線,據(jù)她說,她曾是筆仙殺人案中死者的解剖法醫(yī),她在尸體的肺部和鼻腔中發(fā)現(xiàn)了某種成分未知的白色粉末……”
“但是因為上級的要求而沒進行化驗……我跟她達成了一個交易,她會偷偷進行一次化驗,我想這有可能是破解兇手作案手法的重要環(huán)節(jié),我這樣做不會違反了紀律?”
我望著郭勇佳說出了我目前掌握的一條線索還有擔憂。
郭勇佳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掐滅了手上的煙,贊賞有加的說道:“干的不錯,這個線索連我都不知道,沒事,你不用擔心,白貓黑貓抓的住老鼠的才是好貓,就算最后有什么紕漏,我給你兜著。”
話音未落,郭勇佳接著說道:“還有一點,你們兩個人的聯(lián)系注意保密,兇手手上已經(jīng)有五條人命了,如果消息泄露的話,我想這個人一定不介意沾上警察的血。”
科長的話讓我陡然間心中泛起了一絲危機感,的確如此,兇手一次次作案時的手段逐漸變本加厲,讓四名女生心肌梗塞的手法還要隱蔽一些,但到了殺死王金花的時候,卻更加的不擇手段了。
我點了點頭,表示記住了,郭勇佳擺擺手示意我先吃早點,然后他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向著門外走去。
我剛拿起一根油條還沒放進嘴里,郭勇佳又從門口慢慢挪了回來,他來到我跟前說道:“我剛才仔細想了一下,等會兒你還是跟我先去一個地方吧……目前我負責調查警方內(nèi)部,輕易不會有什么危險發(fā)生,你負責的是案件外部的調查,一個新人總歸是經(jīng)驗太少,而且危險很大,我打算找回原來的特案科成員,跟你臨時搭檔一下,你覺的呢?”
聽完科長的話,我想也沒想的點了點頭,好歹能有一個人跟我一起調查這案子了。
說實話,當我看到王金花尸體的那一刻,心里怎么說還是有些后怕的,畢竟當時兇手跟我差不多算是擦肩而過了。
郭勇佳微微一笑,鼓勵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向著門外走去。十五分鐘后,等我把桌子的早點消滅干凈之后,郭勇佳已經(jīng)洗漱完畢,花白的頭發(fā)梳的整整齊齊的拄著拐杖走了進來。
他沒說話,只是沖我招招手,示意我向樓下走去,我用紙巾擦了擦嘴,麻溜的跟在科長屁股后面。
下樓的路上,我看到科長不時面帶笑容的跟路過的市局同事打招呼,但那些人看到郭勇佳的時候,臉上的神情仿佛看見了沾上就死的瘟疫一般,唯恐躲避不及的樣子。
郭勇佳對此也不惱怒,我不得不佩服的在科長身后偷偷豎起了大拇指,果然姜還是老的辣,不愧是城府深厚的老狐貍,要是換了我在這種處境,早跟別人翻臉了。
但我還是升起了一絲好奇,究竟郭勇佳干過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讓同僚們都這樣對待他呢?
郭勇佳領著我來到了停車場,一輛嶄新的吉普警車停放在我們面前、科長開始掏摸全身上下的口袋,我雙眼放光的望著這輛威風凜凜的吉普車,猜想這不會就是我們特案科的配車吧?
我連忙湊到郭勇佳旁邊,觍著臉問道:“嘿嘿,科長,那個……這不會就是咱們科的配車吧?”
郭勇佳扭頭看了我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你猜?”
沒等我再說什么,科長拿著從口袋里掏出來的車鑰匙,腳步蹣跚的越過了吉普車的威武車身。
我疑惑的跟在后面,一眼便看到了躲在吉普車身后的那輛像是報廢了一般的黑色桑塔納。
我瞠目結舌的望著這輛已經(jīng)落滿灰塵的破車,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科長走到副駕駛的門前,回頭詫異的望著我:“林睿?愣著干嘛?準備開車???”
我拉著臉,用腳踢了一下桑塔納的前輪:“我?來開這輛車?科長,這破車會不會半路散架啊?”
郭勇佳聳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抬手一扔,就把車鑰匙丟了過來,我萬分無奈的打開了車門,坐了上去。
先試了試油門和剎車,都還能用,等科長坐在副駕駛上,我一邊系著安全帶,一邊問道:“科長,咱們?nèi)ツ陌。?rdquo;
“知道崇明街怎么走嗎?”郭勇佳點上一根煙說道。我點了點頭,動作麻利的啟動了這輛身殘志堅的桑塔納轎車,向著目的地開去。
崇明街在我們市里算是赫赫有名的地方,當然,也不是什么好名聲。
這條街原本就是某一屆高層領導的異想天開之作,想創(chuàng)造出一個媲美一線城市的地標景點,但還沒等工程完工,領導就不幸的被雙規(guī)了。
至此,這條街就淪落為灰色人群的聚集地點,成為了市局領導部門頭痛的一塊毒瘤所在,每當夜幕降臨,站街的小姐,散貨的馬仔,無所事事的小偷等社會閑散人員就聚集在崇明街上,開始一天當中的生活工作。
我在被調來特案科之前,曾經(jīng)干過幾個月的派出所民警,也有幸參加過一次掃蕩崇明街的行動,抓獲的犯罪人員一個派出所都裝不下,但犯的都是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關進拘留所待幾天就又放了出來,簡直就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一路上我和郭勇佳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我小心翼翼的開著這輛破車跟郭勇佳來到了崇明街。
現(xiàn)在剛好是上午的十一點左右,崇明街上一片安靜,只有散落滿地的垃圾和破碎的啤酒瓶,偶爾還能在地上看到一塊暗紅色的血跡,不知道是哪個倒霉蛋留下的。
郭勇佳一邊看著窗外接連閃過的招牌,一邊感嘆:“好好的一條街道被這幫人弄成了這幅模樣,簡直是人心不古啊……”
我對此卻有不同的看法:“科長,話不能這么說,你想想看,自古以來,黃賭毒這種事情是哪個朝代可以徹底禁止的了的?只能打擊而無法消滅,崇明街既然存在,那就有它存在的道理和價值……”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繼續(xù)說道。
“其實這樣也好,一旦出了什么事情,警察不管是抓人也好,辦案也罷,也方便一些,畢竟都是在明面上,要是真的取締了崇明街的話,這幫人一旦轉入地下活動,我們再想把他們從陰暗中挖出來,可就難嘍。”
郭勇佳笑著望了我一眼:“行啊,小林,你的思想覺悟可以啊,你不當領導簡直就是浪費了這塊材料啊。”
我聞言不由得苦笑一聲,連忙推諉:“科長,您就饒了我吧……我是什么德行我自己還不了解?您就是嘴上不饒人啊,對了,咱們來崇明街到底找什么人?。?rdquo;
郭勇佳咂咂嘴,手掌揉捏著自己的膝蓋,說道:“找一家叫萬事咨詢公司的店面,你在街上看到了就停下車。”
我答應了一聲,隨即放慢了車速,掃視著街道兩旁的店面。
距離我們不遠的馬路牙子上一群衣衫襤褸的民工還有幾個染著五顏六色頭發(fā)的非主流正虎視眈眈的盯著我開的這輛破車。
嘭嘭!
突然,幾聲沉悶的響聲從發(fā)動機中傳來,我心里隨即升起了不好的預感。果然,桑塔納轎車隨后就自動停了下來,我扭動車鑰匙試了幾次,都沒有任何啟動的跡象。
這下好了,徹底玩完了,我陰著臉敲了幾下方向盤,郭勇佳則笑瞇瞇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稍安勿躁,咱們下車走幾步消消食吧?”
我無奈的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郭勇佳拄著拐杖慢悠悠的向前溜達著,我鎖上車門,剛想離開,三四個臉色不善的非主流瞬間圍攏了過來。
其中一個黃毛的小孩牛逼哄哄的沖我叫嚷道:“哎,說你呢,傻大個,你誰呀?誰讓你把車停在這里的?”
哎喲喂?這群兔崽子行啊,連我都敢找茬?我臉上帶笑的放低了姿態(tài):“喲,各位大哥有何指教???”
黃毛跟自己的五彩兄弟們對視了一眼,頓時感覺自己很牛逼的樣子,他搖晃著自己的腦袋:“這里是我們看的地盤,要停車的話,就得給停車費,也不多,你給個兩百……不!五百就好了!”
我聞言頓時氣極反笑,施施然走到黃毛的跟前,從口袋中掏出警官證,在他眼前展開:“認識這是什么不?”
黃毛瞟了一眼警官證就有些慌了,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畏懼,嘴唇蠕動:“認…認識。”
我繼續(xù)微笑著問道:“那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吧?”黃毛此刻都快哭了,他哭喪著臉說道:“知道了。”
我臉色驟然一沉:“你大哥是誰?大牙蘇還是光頭明?要不然是刀疤的小弟?”
“我大哥的大哥是跟著光頭明的小弟……”
許是我猛然爆發(fā)的氣勢讓這群毛都沒長齊的熊孩子膽怯了,黃毛旁邊的一個綠毛低聲說了幾句,聽聲音竟然還是個女孩子。
我面無表情的掃視了這幾個熊孩子幾眼,尤其是盯著那個畫著煙熏妝的小女孩看了好一會兒,心里難免有些不舒服。
他們原本處在青春年少的花樣年紀,對于是非善惡的觀念還十分模糊,他們認為那些雕龍畫虎的混混們就是他們的人生榜樣,卻不知道,一旦踏上這條不歸路,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想到這里,繼續(xù)為難這群熊孩子的心思也就淡了,我點指著眾人,大聲說道:“現(xiàn)在馬上給我滾蛋,要是還讓我在看見你們幾個在這條街上溜達,信不信我統(tǒng)統(tǒng)讓你們?nèi)ド俟芩?rdquo;
話音未落,五彩非主流們轟然散開,跑的比兔子還要快,一溜煙的功夫就不見蹤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