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上的那個什么東西越來越劇烈的動彈著,想從我的脖子里鉆出來,無奈悅蘭的手緊緊的卡著我的脖子。那個東西便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在我的身上上下游走著。我越來越清晰的感覺到那個東西是——一條蛇!
我小的時候,最怕的就是蛇了。就算是一條死蛇,也能把我嚇個半死。更可況現(xiàn)在在我身體上游走的還是一條活蛇!
脖子被悅蘭越掐越緊,掐的我都沒有辦法呼吸了。我漸漸模糊的眼睛看見她本來就冷漠的眼神更加的凌厲和無情,本來就有些蒼白的臉上,惡狠狠皺下的眉頭就像是電影里冷血的女殺手一樣。
此刻的她,太可怕了!
高老仙像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慌忙提起他的行李就要沖出房門口。
我衣服里的那個東西躥的更加厲害了,來來回回在我的衣服里尋找各個出口。沒辦法,我的上衣掖在褲帶里;里面的襯衫的袖口是緊扣袖子;唯一的出口還被悅蘭緊緊的掐住。
我慢慢沒有了知覺,眼睛開始慢慢模糊起來。我知道,我距離死亡也就只有最多還有十秒鐘的時間。
我再也顧不得玲香惜玉了,雙手和腳不停的撲騰起來。我想努力的掙脫悅蘭的手指,也想盡可能的弄動靜大好讓我的兄弟們聽見異響趕過來救我。
我的掙扎沒有白費,就在我感覺我就要死亡的那一刻,門被突然撞開了。沖進來的那個人正好和高老仙撞個滿懷。是李逵!
看來我有活著的希望了!
他看見我被悅蘭緊緊的掐住,厲喝一聲,不管三七二十一,擰起手中的木棍便向悅蘭頭上揮去。
悅蘭的頭微微一偏,輕松的躲過那根木棒。但那根木棒卻結結實實的打在我的腦袋上。我頓時一陣天旋地轉,暈了過去。
我沒有力氣再睜開雙眼了,暈乎乎的站在那里如一個木頭樁一般被悅蘭死死的掐住脖子。耳旁只聽見木棍呼嘯的聲音和還有李逵的一聲慘叫。
掐在脖子上的手好像換了一只更有力道的手。我隱隱約約感覺到我的衣服被撕開,一個鋒利的刀片割在我心口的位置上。
看來這次我是真的難逃一死了!
耳旁,聽見一聲女人的慘叫聲,并伴隨著一聲沉沉摔在地上的聲音,掐在我脖子上的手被突然松開了。我被推倒在地上,身體上一陣疼痛讓我有了感覺。
我知道,我還活著!
勉強睜開雙眼,我見悅蘭披頭散發(fā)的倒在地上,身上還上下游走著一條蛇——一條通體白花花的蛇!
那條蛇在悅蘭身上游走了幾圈之后,昂著腦袋吐著信子便向高老仙沖去。
高老仙和李逵惡斗正酣,見那條蛇向自己飛奔而來,急忙一腳踹開李逵,也顧不得皮箱里的行李,推開門便奪路而逃。
李逵被踹飛在地上,看來他傷的不輕,已經沒有力氣再爬起來。臉上,幾道深深的血痕里,還在不停的往外面瘆著血水,不多時便覆滿了整張臉。
我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想追上高老仙。跑出房門,放眼望去,卻不見高老仙的身影。工地里的兄弟說高老仙向不遠處的山上跑去了,他們見到他的時候,還以為是他又出去捉鬼呢,所以就沒有攔下他?,F(xiàn)在,他大約是已經上山了,想找到他,估計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算了吧!我轉身回到屋里,見李逵正躺在地上不住的喘著粗氣,從傷口上滲出的血水一滴一滴的淌進他的嘴里,瞬間把他的嘴里染得血紅。
我急忙從屋子里找出一塊干凈的毛巾,想為他擦拭他傷口上的血水,畢竟他是為了救我才受了如此重的傷。我正要擦拭他傷口的時候,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厲喝聲:“不要動他!”
我轉過身子,見門口站著孔老頭。他打開手中的盒子放在腳邊,那條通體白花花的蛇像是被人召喚一樣,爬進那個盒子里,卷起身子,正好蜷縮在盒子里。
我的胸口也是血淋淋的一片,現(xiàn)在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門口的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起來,并不時的交頭接耳低聲在議論什么??桌项^向他們揮揮手,示意他們都散去。他們心里不想,想繼續(xù)留在這里看熱鬧。
孔老頭立刻來了氣,對他們吼道:“如果你們再不走的話,信不信我就把剛剛那條蛇放出來咬你們!那可是一條劇毒的蛇,被咬傷之后可是沒有解藥的!”說罷作勢從兜里掏出那個盒子,露出里面還在不時吐著信子的白蛇。
他們看見那條嚇人的白蛇,立刻尖叫著一哄而散。
孔老頭慢慢走到我們的面前,查看了一下李逵的傷口,又扒開我的衣服看了看我胸前的傷口,眉頭頓時緊皺了起來:“是尸毒!”
尸毒?我所知道的是只有和尸體親密接觸才會被染上尸毒,我們剛剛可是和活人打斗,怎么會被染上尸毒?
孔老頭的臉色越來越凝重起來,搖頭一陣嘆息:“最好還是去醫(yī)院看看!或許醫(yī)生會有辦法!我的師父沒有教過我怎么解尸毒,我也是無能為力!”
太嚇人!李逵原本還有些力氣站起來,現(xiàn)在卻又被嚇癱坐在地上,褲襠里一陣惡心的尿騷氣。
呵呵,怎么去醫(yī)院?這座村莊被鬼砌了一堵墻,我們怎么能出去?我不禁一陣苦笑,看來我們的命注定還是要丟在這里了。
管那么多干嘛?先把這血淋淋的衣服換了吧,萬一出門嚇壞的人,可又是一件麻煩事。就算不去醫(yī)院,也還可以有一段時日可活。先把自己活得漂亮點再說。
我轉過身,正要走出門,眼睛卻停留在悅蘭身上。她好像已經死了,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
不對!
我趕緊把孔老頭喊過來,指著悅蘭的身子叫到:“快看!”
只見悅蘭的臉上的皮膚開始慢慢收縮;眼眶也開始慢慢坍陷下去;嘴唇也開始向兩邊裂開,露出里面有些烏黑的牙齒;兩只手掌上的手指頭,也慢慢變得像干枯的樹枝一樣。
難怪她不會笑,原來牙齒這么黑!
“你們不知道他的底細嗎?”孔老頭的一句話像是提醒了我。我急忙上樓從床底下找來那天我在橋頭上從她的包里撿來的一個身份證,并遞給孔老頭。
孔老頭拿在手里看了兩眼,又遞在我手里,淡淡的說了一句:“你自己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我都看了幾十遍了,但我還是接過來看了一眼。就在我的眼睛接觸到身份證上面的照片的一剎那,我愣住了:只見上面的那張照片慢慢的變得模糊,慢慢的辦成一張黑框的白紙。
她的頭像竟然在我的眼前硬生生的消失了!
“他是被人用收來的魂魄附在身上,成了一個任人驅使的半陰半陽的人!他身份證上的日期,就是她被收走魂魄的那一天。”孔老頭說完這一句話,便走出房門離開了。臨行前,他又回過神對我說了一句話:“把她燒了吧!”
為什么不是把她埋了,而是燒了?死人應該是入土為安的啊。
但我不敢再置疑孔老頭的話,從高老仙的床上扯下他的床單便把悅蘭包裹起來,然后自己又上了樓換了一套干凈的黑色的衣服。我怕走在路上嚇壞了工地上的兄弟。
李逵也終于緩過神來,也勉強從地上站了起來。我不得不佩服李逵也真是一條漢子,在知道自己命懸一線的時候,還能夠從容的從兜里掏出一盒煙,并彈出兩根煙遞到我的面前。
我剛點上煙,丁老三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他說他剛才去村頭的小賣部買煙去了,回來的時候聽見工地里的兄弟說我出事了,便急忙趕了過來。
當他看見地上躺著的已經變了形狀的悅蘭的時候,嚇了一跳。李逵又掏出一根煙遞到他的面前,淡淡的說了一句:“別怕!只是個死人而已!”
丁老三不怕是假的。他哆哆嗦嗦的抽了兩口煙,便轉身沖了出去。
我把裹住悅蘭的床單打了一個節(jié),便背著她出了門,和李逵一起在村口的山腳下找到了一個空曠的地方,撿來一些干柴堆在一起,并點燃了那堆干柴。
我并沒有感到害怕!背著悅蘭,我就像是背著一個睡著在我的肩膀上的女人一樣,心里是一片暖暖的幸福。我發(fā)誓我要在臨死之前一定要找到她,不管用什么樣的方法。
我把被包裹著的悅蘭放在燃燒的干柴上,看著她一點一點的融化在火焰里,一團濃濃的黑煙飄蕩在上空。
李逵大約是受不了這種腥臭的味道,急忙捂著鼻子跑開了。我沒有離開,而是靜靜的看著那堆熊熊的火苗漸漸的熄滅,慢慢的變成一堆黑色的灰燼。
我想把它埋起來,卻發(fā)現(xiàn)來的時候,我忘記了帶鏟子。
當我跑回去拿來鏟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灰燼已經沒有了,像是被風吹散在曠野里,地上,只留下一塊黑色的印記。
回去的路上,我的心口越來越疼,就在我被人掐住脖子時一塊鋒利的刀片割在心口的那個地方。我漸漸支撐不住,暈倒在路上。
等我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個陌生而又恐怖的地方,周圍擺滿了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