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一般都是相安無事的,鬼都不會在白日里面出來,所以在白天里干活是我一天里面最放松的時間段了。
這一天,我原本是要當人家?guī)煾?,帶人入門的,但小南子第一次描墳,立馬就上手了,原來那一日阿銀教我描墳的時候,他就站在旁邊看著聽著,把該記住的都記住了,所以也不需要我多說些什么。而且神奇的是,他并沒有出現(xiàn)任何不良狀態(tài),要知道我第一次描墳的時候,可是當場就像是被女鬼吸干了精氣一般,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看來做描金人也沒有什么難的,只要在身上紋個身就能做了。”什么叫人比人,氣死人?現(xiàn)在我就體會到這一點了,虧得阿銀老是夸我是什么“天降奇才”,現(xiàn)在他要是看見這小子描墳,估計就要捶胸頓足,驚呼“絕世天才”了!
小南子淡定地蘸蘸墨汁,聽了我的話之后,不由得一笑,挑眼看我,問:“你覺得不難?”
我實誠地點頭:“不難,你看,連你都能這么輕易地入門。”
小南子笑笑:“那是因為你還沒入行,所以才會那么覺得的。”他擱下筆墨,指著自己手背上的“鑰匙”對我說,“真正的描金人是要把這玩意紋到自己身體上的,而不是畫上去的,等你真正要把這玩意紋到自己身上的時候,你就知道描金人有多難了。”
我好奇地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這事,還是讓阿銀以后告訴你吧,”小南子猶豫一下,笑笑說,“我怕我現(xiàn)在說了,那老賊就要少掉一個徒弟了。”
我心里一咯噔,連忙問道:“有那么可怕嗎?”
“還有什么比你現(xiàn)在還更糟糕的情況嗎?”小南子反問。
好吧,我想現(xiàn)在確實沒有什么比我現(xiàn)在更糟糕的情況了,自從招惹上一支軍隊的千年老鬼,我就不覺得這個世界上有比這一撥鬼更麻煩的事情了。
白日里描墳的時候,小南子告訴了我那三朵飄紅的來歷,他說這三朵飄紅并不是自然死亡而變化成的厲鬼,而是被居心不良的術(shù)士刻意把她們害死并做成厲鬼,由此組成一個厲鬼陣法去害人,這種由術(shù)士制成的厲鬼一般都是經(jīng)過術(shù)士的精心算計,算計什么?
算特殊的生辰八字,她們要什么時候死,死在什么地方,又是怎么變態(tài)的死法,又該往剛轉(zhuǎn)化為厲鬼的她們身上注入什么樣邪惡的法術(shù),每一條都得算計得精精準準的,缺一項都會令這個陰魂無法轉(zhuǎn)化成為能守陣的厲鬼!
也就是說,三朵飄紅與一般厲鬼有點不一樣的是,她們的轉(zhuǎn)化是經(jīng)過法術(shù)加持的,當她們變成厲鬼的時候,身上就具備有了邪術(shù),也就是比一般厲鬼還要厲害一點。
我聽后不由得咂舌,心想世上竟然還有這么惡毒的人,為了做一個陣法,就去害死無辜的姑娘,你想呀,如果一個人的出生以及死亡都在別人的算計之中,那得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呀。
三朵飄紅之所以現(xiàn)在跟著小南子,那是因為他以前無意間破了那個陣法,這三個姑娘是枉死的,沒有辦法去投胎轉(zhuǎn)世,所以就跟著他了,然后一直跟到了現(xiàn)在。
到下午的時候,小南子的QQ彈信息了,他的命師小伙們回信都回得很及時,他停下手中的活,把那些命師小伙伴的留言拿來跟我看。每一位命師都是專業(yè)測八字的,一算八字就是上百文字轉(zhuǎn)發(fā)過來,比阿銀當時測八字的時候說得詳細多了,大概意思簡短來說就是:
錢途:這是小富小貴的命格,36歲前命途多舛,36歲后一帆風順;
婚姻:30歲之前娶媳婦,日后有一子一女,湊一個“好”字,能福澤子孫;
事業(yè):自行創(chuàng)業(yè)、白手起家的命,日后大發(fā);
今年氣運:桃花運很旺(難怪前面撞了那么多女鬼);
看起來,這命,是挺好的。
可我就這么倒霉呢?
小南子隔空問了他的命師小伙伴幾個問題:這人八字特別嗎?今年衰不衰?這人能活多少歲?如果這個人明明是條好命,可是卻不斷倒霉,又是為什么呢?
命師小伙伴答:八字談不上奇特,今年多走桃花運,只要小心處理男女關(guān)系,就不會太倒霉;大概能活到七老八十吧;氣運改變有很多種,可能祖墳被人動過,可能自己招惹了什么邪物,又或者是被人偷走了氣運,還有可能被人陷害……
這些QQ對話看起來就是最平常不過的扯皮,可看在我心里面卻不好受。
每一段對話都明顯地指出我的命和我現(xiàn)在的狀況截然相反,也就是說我不是無緣無故這么倒霉的,我是遭人陷害才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就如早晨聽小南子說起那三朵飄紅的故事一樣,她們從出生日子到死亡時刻,無一不落在有心人的算計之中……
我在別人的算計之中。
但悲哀的是,我不知道是誰在背后算計我,更不知道那人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算計我的,是從今年清明節(jié)那日算起,又或者是更早之前?
我本不是這樣的命,卻在遭這樣的罪!
就算昨晚黑無常來找我一樣,我還活著,卻“死”了!
這種憋屈,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
和命師小伙伴們聊完天后,小南子把手機收了起來,拍拍我的背,說:“認了這命吧。”
“認你妹!”我憋屈又沒好氣地說,“誰愿意做這冤大頭?也許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遇上這些事情,但是有一個人在我的背后害我、算計我,讓我變得這么倒霉!如果沒有人在背后害我的話,那我可能就不會在青龍坡上看見陰兵,不會被陰兵踩死,黑無常也不會找上來!”
小南子問:“那你有什么懷疑的對象嗎?”
我抱著頭,想了想,有人陪著理線索,我的思路漸漸清晰,我說:“周老板。”
是他讓女色鬼在青龍坡墳山等我的,從那時候起,他就透露出陰謀的味道,說不定,千年陰兵就是他設計放出來的!
可是在屯興峰上,他又阻止我砸開那封印石,這不是站在千年陰兵的對立面上嗎?他為什么會如此反復無常呢?
他請阿銀來封山,不也是為了封印這批千年陰兵嗎?
他究竟在做什么打算?
我和他素不相識,他又為什么要算計到我的頭上呢?
也許,這一切就只能是等阿銀從屯興峰上回來,我們才能進一步地接近真相了。
天色漸晚,我們守著和阿銀的約定,沒有心情再繼續(xù)描墳下去了,而是站在墳山里,凝望著西邊的太陽,看著它一點一點挪動,沒入山頭。
阿銀沒有出現(xiàn),連條短信都沒有發(fā)過來。
當日落西山,天地的光湮沒在天地交接的水平線上,夜幕降臨,小南子拍拍我的肩膀,說:“回去吧。”
不用他明說,我心里也知道答案。
阿銀可能不會回來了,他被周老板陷害了,這十八山的墳,可以棄坑了。
我心里涌出絕望,這時小南子拍拍我的肩膀,低聲說道:“事情還有轉(zhuǎn)機,先別難過。三紅她們心意相通,跟著你的二紅沒事,那跟著阿銀的飄紅也會沒事,她沒事,阿銀就沒事。”
我問:“那現(xiàn)在我們該怎辦?”
“回家,睡覺,等消息。”小南子平淡地說,他望向天上的一輪明月,低低地嘆了一口氣,說:“夜晚又到了。”
現(xiàn)在我最怕的就是夜晚了。
夜晚一來臨,誰知道今晚上來找我的又會是哪一只鬼呢?
“放心吧,今晚上就只有一個鬼會來找你,他一來,別的鬼都不會來了。”小南子扯著鬼臉說。
“誰?”
“白無常,謝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