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槐被我和陳赫的舉動鬧得一頭霧水。
他抓了抓腦袋,猶豫了一下,問道:“那個……陳組長,樓哥,我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問哈?你們所說的那個他,是誰???”
陳赫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山槐的話,而是對我說道:“小樓,你確定嗎?”
我顫抖著搖了搖頭,回答道:“我不確定,但是應該是十有八九。”
當我回答完這句話以后,我的腦子再一次開始飛速地旋轉(zhuǎn)起來,這一次并不是去想眼前的案件,而是回想起了那原本在我心里已經(jīng)即將完全埋葬,那令人恐懼的回憶。
而我眼前憑空看到的景象,是一次接一次慘烈的爆炸,數(shù)不清的殘肢和血水在我的眼前飛舞。
而我的耳邊,還能夠聽到那些撕心裂肺地慘叫聲:“這里有炸彈……我們中埋伏啦……快撤……啊……”
而將我的思維從回憶當中拉回來的是山槐,他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才如夢方醒。
山槐一臉不解地問道:“樓哥,你怎么了?怎么發(fā)起呆來了?”
我閉上了眼睛,用力地甩甩頭,深呼吸幾口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已經(jīng)看不到了那些畫面,也聽不到了那些聲音了。
陳赫繼續(xù)說道:“這些只不過還是猜測,現(xiàn)在就下定論還為時尚早,小樓啊,我和山槐的調(diào)查結(jié)果都已經(jīng)說明了,你是不是該說說你那邊的情況了?”
我點點頭,從地上爬了起來,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然后從兜里掏出了一個證物袋,里面放置的是一張手機卡。
我開口說道:“這是我在心怡賓館的房間里面發(fā)現(xiàn)的,這個手機卡的號碼,就是通話詳單當中小悅手機反復撥打的這個號碼。”
“???”山槐吃驚地瞪大了雙眼,“不是吧?這個手機卡為什么會在心怡的賓館房間里?”
陳赫緊鎖雙眉看著我,沒有說話,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我繼續(xù)說道:“另外我還拿到了賓館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的視頻資料,真正能夠推翻心怡嫌疑的決定性證據(jù),我想就都在這些視頻資料上了。”
說完我從自己上衣的另一個口袋里掏出了一個U盤,插到了電腦上,里面一共有三份視頻資料,我先播放第一個。
視頻開始播放的時候,上面顯示的拍攝時間是今天上午的8點45分,而視頻正對著的就是我和心怡兩個人從304房間走出來的畫面,從畫面上看來,我當時還在安慰著心怡。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當時心怡知道今天完整的尸檢報告沒出來,所以一夜未眠,我當時怕她再受到什么刺激,因此在勸說她不要跟我同去,可是她不同意。
而我和心怡兩個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攝像頭下面的畫面當中,五分鐘以后,一個陌生的黑衣人從攝像頭畫面的下方出現(xiàn)在了監(jiān)控的畫面當中。
因為畫面是黑白的,所以我無法推斷這個人衣著的顏色,只能看到衣著的款式,而這衣著款式,居然同心怡講述的那個神秘人幾乎一般不二。
就見他在走廊里徘徊了好幾圈,最終站在了304房間的門口。
然后從上衣的口袋掏出了一張類似于房卡的東西,插到了304房間的門鎖上,推開房門走了進去,然后過了不到兩分鐘,便從房間里走了出來,鎖好了房門,轉(zhuǎn)身離開。
在這整個過程當中,攝像機始終沒有拍攝到他的臉。
而就在這名黑衣人從最初進入畫面的地方消失之后,視頻播放完畢。
我對陳赫說道:“老大,你有沒有覺得這個黑衣人,似曾相識?”
陳赫臉色鐵青,表情凝重地看著電腦的顯示屏,一言不發(fā)。
我又去摸鼠標,打開了第二段視頻影像。
這一段視頻的拍攝起始時間是今天中午的11點33分,畫面當中最初沒有任何人,緊接著過了不到一分鐘,第一段視頻里見到黑衣人再一次出現(xiàn)在了屏幕當中,這一次他并沒有猶豫,直接就來到了304的房門前。
并且這一次他并沒有猶豫,直接再次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房卡,插到了房門的卡槽內(nèi),轉(zhuǎn)動門把手走進了房間。
“這個時候小悅在房間里面!”我突然開口說道。
陳赫和山槐并沒有去接我的話,而是繼續(xù)仔細地觀看中和視頻,生怕漏掉什么細節(jié)。
神秘人走進304房間之后,依舊是不到兩分鐘的時間,便再一次從房間里走出來,而且看他的舉動,似乎是刻意不想發(fā)出任何的聲響,躡手躡腳地關(guān)上了房門。
然而這一次,他并沒有從最初進入畫面的時候消失,而是走向了另外一側(cè)的樓梯,從另外一側(cè)的樓梯消失不見了。
而就在黑衣人消失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我和山槐就出現(xiàn)在了畫面當中,緊接著便發(fā)生了心怡割腕自殺的事情,這種種的經(jīng)過,就不再多講述了。
視頻再一次播放完畢,山槐驚訝地叫道:“這個黑衣人,他在故意給我們留下線索?”
“有這種可能。”陳赫接下山槐的話,“根據(jù)視頻的前后內(nèi)容來看,這個黑衣人第一次進入304房間的時候,很有可能是將重樓找到的手機卡藏匿到了房間內(nèi),可是第二次去,根據(jù)你的講述,心怡應該是在房間啊,為什么她沒有察覺呢?”
“因為心怡在洗澡。”我回答道。
“哦,我想起來了,咱們倆到達房間的時候房門并沒有從里面上鎖,難不成是……”
我點點頭,繼續(xù)回答道:“沒有錯,如果你進入房間以后,必須要將房卡插在門口的識別器上才能夠給房間進行供電,房間里的所有設(shè)備也只有在供電之后才能正常使用,而這個賓館的房門也和這個設(shè)計有著直接的關(guān)聯(lián),如果識別器上沒有房卡的話,那么系統(tǒng)是默認房間里是沒有人的,而房間內(nèi)一旦有人,除非從屋內(nèi)手動關(guān)閉,否則……”
我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否則任何人都無法從外面反鎖房門,通過這段錄像我們可以判斷,小悅當時并不是沒有將房門反鎖,而是這個神秘人在進入房間之后,無法再將門反鎖起來!”
陳赫表情凝重地點點頭:“還有一點,他第二次之所以走另外一條樓梯下去,很明顯意識到你和山槐會從這里出現(xiàn),而如果被你們直接撞見的話,他的這身穿著打扮,很容易就會引起你們兩個的懷疑,所以他選擇從另外一條路線離開。”
我又操作電腦播放第三個視頻文件,這是賓館正門的攝像頭,開始的時間是早上的8點45分,畫面當中很快便出現(xiàn)了我和心怡兩個人離開賓館的身影,為了節(jié)省時間,我選擇了快放的狀態(tài),而直到播放結(jié)束,我們都沒有看到那個黑衣人出現(xiàn)在畫面當中。
“賓館各層的樓道的視頻我雖說沒有帶回來,但是我也查看過,并沒有發(fā)現(xiàn)再次拍攝到這個神秘人的影像,就現(xiàn)在來看,賓館里的死角就只有樓梯間和賓館的后門,賓館的后門在事發(fā)的當時已經(jīng)鎖起來了,不可能出入,而賓館的樓梯間的窗戶上又都安裝了防盜網(wǎng),也不可能有任何的出路。”我繼續(xù)解釋道。
陳赫繼續(xù)分析道:“這樣看來,這個黑衣人應該事先踩過點,而且他對賓館里的內(nèi)部路線和監(jiān)控所處的角度位置都十分的了解。”
山槐這樣說道:“這樣說的,應該只有兩種可能,要么他是賓館內(nèi)部的工作人員,要么……”
山槐并沒有往下說,而我卻知道他要說什么,我淡淡地接著山槐的話說道:“要么他就是徹底揣摩透了我們的心思,知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當時發(fā)生的一切,他或許都已經(jīng)在暗處窺視到了。”
緊接著,我又轉(zhuǎn)頭對陳赫說道:“老大,你不覺得這畫面上的黑衣人,以及他的行動方式,和他的行動手法,以及我們在調(diào)查過程中所遭遇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識么?”
山槐似乎也突然想到了什么,問道:“樓哥,我只憑猜測啊,你們倆所說的人,難不成是‘X’?”
我和陳赫都轉(zhuǎn)頭看向山槐,山槐被我們倆看得有些發(fā)毛,表情很尷尬,有些不知所措。
陳赫這一次坐到了電腦前面,再一次仔細地觀看起U盤里面的三段錄像資料,最后略微沉吟,對我說道:“的確很像,但是‘X’不是已經(jīng)死了么?”
我搖了搖頭,否定道:“老大,半年前的那次行動,我們確實在現(xiàn)場找到了一個陌生的DNA圖譜,但是我們沒有人能夠肯定那是否屬于‘X’,只是因為在那之后,江城市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X’的身影,才由此推斷‘X’已經(jīng)死亡,而因此結(jié)案,可是……萬一‘X’沒死呢?”
“他想要報復?”陳赫問道。
“有這種可能,畢竟第一個牽扯到的死者,是小悅,當年調(diào)查‘X’專案組的核心成員。”
我見陳赫還在猶豫,便繼續(xù)講:“老大,不管怎么樣,我都覺得現(xiàn)在應該把‘X’定位首要的追緝目標。”
陳赫搖了搖頭,站起身來,將U盤里面的文件備份到另外一個U盤當中,并且拿起了所有可以帶走的證據(jù),對我和山槐說道:“你們倆在這里等我一下,這件事事關(guān)重大,我不能決定,我需要去請示一下大隊長。”
我上前一步說道:“老大,我跟你一起去吧。”
陳赫剛點了一下頭,他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把手里的東西放下,掏出手機來接聽:“喂,我是陳赫……嗯,好……好,玲瓏你先在醫(yī)院等著,我馬上叫重樓去換你。”
陳赫掛斷了電話,我從他說的話里聽出了十之八九,急忙焦急地問道:“老大,是不是心怡出了什么事?”
陳赫臉上略微帶著一些笑容回答道:“是啊,是心怡出了事,不過是好事,剛剛玲瓏打電話過來,說心怡已經(jīng)醒了,我想你現(xiàn)在對她不會再有什么懷疑了吧?你就先去醫(yī)院,把你和她的誤會解釋清楚吧。”
我聽到陳赫的話,不僅心頭狂喜,急忙應了一聲:“好!”
然后頭也不回地飛奔出了辦公室……
在開車前往醫(yī)院的路上,我起初心情十分的愉悅,畢竟心怡已經(jīng)醒了,我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但是轉(zhuǎn)而我又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心里的疑惑再一次卷土重來……
如果心怡和這整件事情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話,那么……她為什么要自殺?